“下一批!排長領隊,各班班長負責秩序!”


    射擊訓練場的管理人員拿起喇叭喊著,剛剛訓練完畢的新兵有序的離開場地。★


    “走了喔,記住教官的話,千萬別瞎開槍,注意服從命令,上次擅自冒頭的家夥墳頭草已經兩米高了。”


    站在隊伍最前列的利鬆嚴肅的說著,最後這個不大不小的冷笑話讓興奮的新兵們冷靜了許多。


    正如利鬆所言,在這個南方分軍區裏,數年前曾有一名新兵擅自探頭出戰壕,結果被對麵實彈射擊的訓練隊伍射穿頭骨,當場死亡。


    這是和平時期幾十年裏唯一一名誤傷案例,也是教官常常提及的現實案例之一。


    講道理,沒有經曆過正規訓練的新兵,上到戰場隻會成為累贅,沒有開槍的經驗,往往連三十米距離的目標都無法擊中,血與死亡的威脅下當場崩潰胡亂射擊的情況並不罕見。


    現在是新兵訓練的第二十天。


    早在幾天前,苦於訓練的新兵們得到了幾本射擊理論與槍械型號分辨的書籍,終日累死的訓練也得到一絲緩解,新開放教官講解和槍械拆解拚裝課程,被訓得生不如死的新兵們對於這種坐在恒溫室裏摸東西的課程無疑是萬分歡迎。


    男性對於槍械冷兵器隱藏在骨子裏熱情被激出來,在娛樂貧乏的軍區裏,背誦槍械書籍成為極其熱門的事情,哪怕每天累得趴下,回到宿舍也會抱起書籍,如火如荼的討論起來,信服各種派係的家夥更是爭得麵紅耳赤險些打了起來。


    然而,是騾子是馬還得出來遛一遛。


    期待許久的新兵們聽見遠處一陣陣響起的槍聲不要的咽了一下口水,暗暗攥緊雙手。


    “喔……”


    期待已久,可是目睹真正的打靶場後新兵們不由的出感歎。


    穿過防止濺射的牆壁,目睹一排排半米大的半身靶,維護人員將幾乎完整的槍靶收回,寥寥無幾的孔洞可見上一批新兵的成績不怎麽樣。


    新式的九五步槍被整齊的安置在槍托架上,散出濃厚的槍油味,一箱金燦燦的子彈擺在旁邊。


    呼吸不由得沉重幾分,在這個信息達的時代,各種各樣的槍械對戰遊戲層出不窮,絕大部分新兵都接觸過甚至沉迷於此,看見真正的槍械後,這種震撼感更是加重。


    “按照個人編號領槍,每個九顆子彈,拿多者按照軍規處置,進入模擬戰壕後才可以裝彈。”


    一絲不苟的管理軍人一點點解說著需要注意的事項。


    可是,看看麵露灼熱的新兵,顯然沒有多少人會記住。


    規矩還是懂的,被提升至新兵排排長的利鬆率先領取,在兩名管理軍人的注視下,新兵們有序的領取各自的槍械,少數幾個忘了規矩的家夥剛想出去就被一鞭子抽在腿上,哆嗦幾下才冷靜下來。


    “嗯,可以了……”


    一名衣著義務兵服裝的普通軍官過來巡視一遍,看到這批新兵的精神麵貌十分不錯,暗歎陳宙那個老兵瘤有些本事。


    哪怕不是彈藥庫,射擊訓練場裏擺放的武器並不算少,隱隱可以看見四個明哨,暗哨不知有多少,不少帶著血氣的戰場老兵四處巡邏,平時極其少見的高級軍官也站在樓上眺望,戒備程度遠比宿舍區要高得多。


    “進去吧,三號戰壕,下麵就由各班教官負責。”


    敬禮,最後一個管理人員退回房間裏。


    將鋼門關上頓時出沉重的‘砰’聲,接著就是窸窸窣窣的加鎖聲,可見其安防程度。


    剩下的也不必多說,新兵們熟練的找到戰壕處,拿著手裏的槍,躺在自己挖的一米六深的戰壕裏,早已幹竭的汗水融進泥裏,不由得萬分感慨。


    少數的幾次空槍拆卸裏,新兵們已經大體了解這支槍械的結構,輕而易舉的打開空彈夾,一枚一枚的將銅製子彈填裝進去。


    觸摸子彈時除了冰冷的手感還有一股淡淡的黴味。


    畢竟子彈這種易於存放而且幾十年內都不會落後並且容易重鑄的武器,戰爭時期受盡落後之苦的天朝以全票通過,數之不盡的子彈塞進各個角落裏的倉庫,每年大量的維護工作暫且不提,十幾年下來,每年送回兵工廠重鑄的子彈都難以算清。


    簡單的填裝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沒有打開保險,在教官的指示下,新兵們全部趴在模擬戰壕上擺出射擊姿勢。


    “……”


    路水查顯得感到很尷尬,嗯,非常尷尬。


    自己可是在末世裏混過的,親自打出去的子彈比教官見過的都多,一百米練習射擊簡直是玩鬧一般,就算是用老式的九五步槍,四百米他也能槍槍十環。


    然而,他近視,近視…近視……


    別忘了,為了參軍路水查隱瞞了自己近視的事實,疲於前線的軍區醫院也懶得再次體檢這批新兵,沉默寡言的習慣,應對平時一些小麻煩倒是沒什麽,可是…看著那塊幾乎看不見的靶子,路水查表示做不到。


    更操蛋的是,這種型號的槍械連瞄準鏡都沒有,連最原始的三點一線都無法做到,能夠摸到槍靶就是萬幸。


    失敗沒什麽,對於第一次摸槍的新兵,教官本就沒抱期待,摸到槍靶邊就不錯了,隻是這種對於自身技術的侮辱讓人心裏憋屈而已……


    “唉,將就著打吧。”


    暗歎一聲,路水查眯著眼睛十分艱難的瞄準著槍靶,在教官的一聲令下,震耳欲聾的槍聲再次響起。


    ——砰!


    不出所料,果斷脫靶。


    安然無恙的半身靶靜悄悄的立著,光滑的表麵仿佛是在嘲諷著新兵們的自不量力。


    “喔!!!”


    這小小的意外加深了新兵們的熱情,揉著被後坐力震得疼的肩膀,撫摸手裏的槍械時臉上的表情異常狂熱。


    “喂喂大家都冷靜點,還有八槍,教官要生氣了。”


    利鬆連忙放聲圓場,可是臉上的笑意卻未曾冷卻,一眼望去,隻見利鬆的槍靶上多出一個孔洞而且還是接近中心位置,難怪他如此得瑟。


    冰冷的空氣裏多出一份細不可聞的硝煙味,在教官‘吵鬧者下次不可再來’的威脅下,熱情的場麵被平息下來,可是一個個新兵臉上的笑容卻愈加濃鬱。


    此時的路水查失去了凡的槍技,這坑爹是事情無法阻止,隻好破罐子破摔,使出久久未曾出現的隨緣槍法,大概預判一下就扣動扳機。


    誒……中…了?


    路水查忽然有些蒙逼,他自認不是歐洲作細也不是非洲酋長,亂蒙幾槍還能擊中,看來是天朝玄學的加持。


    心中難免有些笑意,就像是滿級大號被封,現在開著小號傲視同輩新人,重溫曾經生活的一點一滴,一點點拾會自己的本事,這種養成一般的生活也十分有趣。


    當路水查感慨的時候,在旁邊旁觀的本班教官正在悄悄打量著他。


    身為一名教官,他的存在感真的是少得可憐,蠻橫霸道的總教官陳宙根本無法對抗,這從路水查被副級教官盯上後,每天的訓練隻能站在旁邊幹巴巴的看著,新兵們看自己的目光也沒有多少敬畏,一直都處於可有可無的尷尬地位。


    自從軍區內部開始清理黨派,大量的中小職位空了出來,拜此所賜,一路平凡的自己被長官對上了眼,從一個普普通通的站崗義務兵升職成為了訓練教官。


    媽了個雞,教官啊!雖然職位不大,但好歹也能欺負新兵內心滿足一下,你丫的搶光戲份算怎麽回事?


    在臭名昭著的兵瘤班頭子陳宙的熏陶下,罵罵咧咧的訓練方式也被半拆半學的搬了過來,隻可惜出場機會少得可憐。


    平時如何暫且不提,在同僚、前輩的點提下,自己又觀察了那麽久,本班教官隱隱察覺到路水查這個刺頭可能是軍屬身份。


    畢竟,這種自己都比不上的軍事素養不是一般人可以培養出來的,拿槍時下意識擺出的姿勢隻有戰場老兵才會做出,現這一點後,脊梁骨不由得一陣陣涼。


    身為義務兵可這不意味著自己上過戰場。


    在這幾十年的和平時期裏,除了統一管理的邊境看守人員,絕大部分義務兵都是被丟去站崗或者守倉庫,真槍實彈見過血的還真沒幾個,在天朝城管大隊的爆表實力下,防止暴亂的武裝部人員都極少出場,民兵更是擺設。


    臥槽,悶聲大財就算了,你堂堂一個軍二代,不告明身份或者找家裏長輩搞特權跑來嚇唬我這個微不足道的教官幹嘛?


    講道理,這個不知根底的路水查能夠學到這種本事,看他年紀輕輕的樣子居然展現出熟能生巧的老兵姿態,顯然是軍人家屬,而且家中長輩的職務絕對不低!


    想想看,能夠經曆戰爭時期的軍人年紀最小也有六十多歲了,能夠在戰場上回來,就算是最最普通的6戰步兵,幾十年兵曆下來最起碼也是個營長,哪怕是退休了,擁有的人脈也絕不是自己這個半路提上來的弱雞教官可以相比的。


    在這個關係網錯綜複雜的軍區裏,想壓自己下去簡直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想起這半個月來自己還冷眼旁觀……蛤?是路水查先惹麻煩的?軍二代、官二代要一點無聲中的特權有什麽問題嗎?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嚴謹無私的軍隊裏都不知道藏有多少屁股交易,得罪不起人的下層人員當然得默默忍受了。


    看見路水查摸槍時熟練的手法,九槍練習的確展示不出什麽,可是在教官眼中,能夠常常摸槍就可以大概分辨出等級程度……


    ——算了,反正都惹不起,世界太危險,安心當個路人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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