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租房內究竟發生了什麽無人知曉,而緩衝區的另外一邊,人們正在辛勤工作著。


    塵末飛舞間,隻聽見一聲悶沉的聲音,遠遠道:


    “咳…王大,上次那根紅木呢?幫忙扛進來。”


    “好。”


    回答的是一名黑壯漢子,熟練的扛起旁邊的一塊帶著木刺的大木板,直接扛了進去。


    最近的天氣雖有轉暖,可也不是一般人抗得住的,這被叫做王大的漢子卻穿著一件灰色背心,呼出一口氣霧,結實的肩膀滿是老繭。


    尚未打磨刷漆的木板十分磕人,可是這刺破不了外麵的硬皮。


    扛著,一步步結結實實的走進房間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工作室。


    旁邊堆放著許多尚未完成的門窗,地上滿是木屑木粉,一名老人戴著個大口罩,時不時咳嗽一下,另一名也黑壯漢子麵容相差無二的漢子在扶著一道門板,看著老人如何刨去木刺,一點點學習這道手藝。


    他們是原本與林楠同行的幸存者,隻是進入軍區時,他們之間鬧了相當大的矛盾,相互的關係滑落到很低的限度,不過因為某些事情一直沒有斷開。


    將木板放下,王大拿起掃把和鏟子,將地上殘留的木屑裝進蛇皮袋裏,拍了拍飛散在空氣中的粉末,埋怨道:


    “細弟,怎麽不開抽風機?”


    聞聲後,那漢子看了老人一眼,立刻放下門板,打開開關。


    可是這抽風機沒有運作。


    “別鬧了,老老實實幹活。”


    老人瞪了兩人一眼,踢開旁邊的電源插座。


    盯著兩人,直到他們遠離開關後才拿起銼刀繼續剛剛的活計,咳嗽一下,囔咕道:


    “開什麽開,木糠也是錢,一袋子能換一張二兩的米票呢!”


    聽見這句話,王大咬了咬牙,強硬道:


    “可是您不能苦了自己,您可是有哮喘啊!”


    “老子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哪裏輪到你小子教訓我了!”


    老人毫不退讓。


    略顯佝僂的背部挺直起來,怒瞪著王大,神色間帶著不容違背的意誌。


    麵對如此態度,這兩兄弟默默的縮了縮,不敢繼續爭辯。


    看著兩人退卻,老人再次咳嗽一下,拿起旁邊的砂紙對著門板打磨起來,說道:


    “老老實實幹活去,這次咱們接的活越來越多,這是好事,你們兩個多熟練點,名氣起來後,再招一兩個新手,貨源穩定,以後就容易多了。”


    兩兄弟點頭,不敢多說什麽。


    這老人是名老木匠,兒女已經長大成人並且成家立業,他也就脫手了原本的工作,每天悠哉悠哉的享受天倫之樂,卻沒想到天降橫災。


    原繼承自己工作的小兒子當場變成喪屍,外出打工的幾人生死不明,所幸平時聲望不錯,常常幫到村裏村外的,這農村人可沒有那麽墨跡,一路拍死怪物後,漸漸抱團起來。


    最初的悲痛與仿徨很快就被生存給剔除,這個幸存者團隊越來越壯大,食物不缺,也算暫時安居。


    可也有人有牽掛之物放不下,便有出離開村子,去尋求救援或者尋找失散的家人。


    這當然是不順利的。


    再三勸說無效,原本頗大的幸存者團隊分裂出來,其中,這老人就是為首的一隊。


    倒也沒有多少人。


    最先隻是老人,還有他平時照顧的雙胞胎兄弟,以及一個打算外出尋回妻子的中年莊稼漢,最後還有一個村裏的民兵。


    拿出勇氣後,這喪屍就不是什麽可怕的怪物了。


    村裏私藏的武器不少,甚至還私造了幾杆鳥槍,老人的麵子不小,竟討得兩杆過來,這雙胞胎兄弟一人一柄大斧子,這已經是足以對抗十幾個喪屍的陣容。


    畢竟是出來尋人的,素來穩重的老人指領下,沒有出現傷亡,可是耗費了不少時間,到了的時候人去樓空,沒有看見血跡,卻也不容樂觀。


    不過,半路上,他們遇見了林楠一夥人。


    說是一夥,其實也隻是四人。


    這是一家三口,還有一個女學生。


    見麵的時候,這個隊伍裏唯一一名男性肩膀有一個齒痕,臉色已經十分蒼白,這個時候末世已經開始十幾天了,被咬後意味著什麽,大家都清楚。


    這男性很年輕,白皙的皮膚,高高的鼻子,有點像西方人,據他所言,是混血兒。


    夫妻兩人在大學裏教書,同樣是飛來橫禍,帶著個孩子本就不方便,妻子骨子弱,生產後很難恢複體力,末世開始後,衣食住行的重擔全部落在丈夫身上。


    教書又不是生存,熬了兩個星期,終於出了意外。


    看著身上的傷口,體力柔弱的妻子和一個女學生顯然很難在這裏生存,絕望了片刻,生活的擔子驟然傾斜。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帶著家人離開居住地,去尋求救援部隊。


    既然已經被咬,那就拚死一博。


    可惜救援部隊遠遠沒有到來,但也萬幸的遇見老人幾人。


    顧不得考驗他們的人品,將家人托付過去,一個人拖住了追來的喪屍群,留下一地淚水。


    接下來就是辛苦的生活混跡。


    漫無目的的在城市裏尋找,十幾天下來,眾人身體狀態越來越差,鳥槍的鋼珠隻剩下最後一盒,兩柄大斧頭早就崩壞,換成了更輕的消防斧。


    看著眾人撐不下去,救援部隊不見蹤影,老人覺得不能繼續待在城市裏。


    所謂人老成精,常人難以尋知的軍區恰巧知道,有目的的尋找一路,很快就遇到搜尋幸存者的軍人,然後被送回安全的後方。


    之後的事情就不必多說。


    對於最後剩下的林楠和女嬰,老人一直都是十分愧疚。


    這王大麵對黑洞洞的槍口和滿身煞氣的軍人,退卻也不是沒有道理,隻是他們都是老實人,錯就是錯,那獨自留下拖延喪屍群的漢子將家人托付給自己,保護不當就是自己的責任。


    因此,他一直不敢踏入林楠的房門,更不敢對她抬頭說話。


    另外兩人卻沒有什麽感觸,村裏的民兵去軍隊應征,現在在運輸部隊當個誌願兵,老人現在能找到木源重新當起木匠還是多虧他。


    而那尋妻的莊稼漢像丟了魂似的,除了日常工作,每天就啃著兩個饅頭,整天待在尋親牆那裏張望,現在快兩個月了,也不是老人督責幾句,恐怕連工作都丟了,隻去難民營裏領粥喝。


    艱難的生活誰也不好過,遠比這淒涼的幸存者大有人在。


    所幸這老人手藝精良,最近緩衝區需要門麵裝修的店鋪越來越多,上門委托的人數不少,常常有加班的活計。


    木匠也不是什麽輕鬆的工作,看著進進出出的沉重木材,這雙胞胎兄弟幹脆辭去在建築區的工作,來這當學徒。


    四下無親,這雙胞胎兄弟也是老人從小看著長大,心性也夠實在,也就沒有‘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個說法,幾個月下來,一些簡易的活已經可以接手。


    砂盆機飛速運作,細細的木屑飛濺出去。


    老人精瘦的胳膊控製著角度,精巧的將的鏤花雛形刨出來,完成一道工序,才長歎一聲,疲憊的坐下。


    見狀,王二將門板扶正,拍了拍空氣這的木屑,迅速的倒出一杯熱水,遞了過去,不忍道:


    “老爺子,這粗活計俺們已經會做了,到時候,您隻要幹些細活,再刷漆磨砂不就好了嗎?”


    “淨說瞎話。”


    老人瞪了他一眼,拿起旁邊的銼刀,把玩一下,神色複雜起來。


    剛剛喝下一口熱水,熱氣在胸膛裏散開,疲憊頓時緩解了不少。


    再看了看剛剛刻好的雛形,感歎道:


    哪有這麽容易學會啊,當年我可是拉了三年大鋸才能上手……再說了,現在是打名氣的時候,打名氣懂不懂?這樣下去幾個月,誰還不認得我們這王家木計廠!”


    憨笑一下,王二不知該怎麽說話。


    他們兄弟兩個,剛剛小學畢業就被叫回去做童工,生活條件所限,大道理他不會講,但他現在隻想讓老爺子輕鬆一點。


    不過,從小他們就喜歡聽老爺子說那些陳年舊事,尊敬得很,也喜歡看他那闊氣的模樣。


    看見老人休息,王大就把剛剛製造出來的木屑掃幹淨,把桌麵清理一下,再拍拍砂紙,確定沒有多餘的粉塵後,再去把細碎的木塊挑出了,按照大小放進不同的袋子,以備不時之需。


    小小停頓一下,獨自開廠當然不必受人臉色,隻是工作還得繼續,今天的活計可遠遠沒有完成。


    這軍隊運輸部隊搞來的木材很難比上熟識門路的木材廠,多是輕木,稍好的木材都是定方親自送來的,萬萬容不得閃失。


    雙胞胎兄弟手藝未精,老人自然不敢把這般活計交給他們,不是信不信得過的事情,而是不想把招牌砸在他們手裏。


    若是一般學徒,恐怕心裏怕已經犯起嘀咕,但在這兩兄弟眼裏,隻是在責備自己學藝不夠認真。


    一點點精雕細琢的刻印在這精瘦的老手裏展現,老人將一點點門道與技巧口述出來,而這對兄弟很認真的聽著,手指搓了搓,顯然有點立刻去實踐的衝動。


    當三人沉寂於工作的時候,隻聽見遠遠一道呦呼:


    “老爺子哎,給你攬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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