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把這木製的填裝器放回抽屜,斌耐伸長舒一口氣,隨後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距離上次那小小意外已經過去幾天了。


    雖說挨了打,還被狼狽的綁起來,可是,這回報十分豐厚,至少,對於他來說是這樣。


    老爺子的木工手藝十分精湛,這常人難以打造的填裝器竟被他用最普通的輕木造成,而且沒有任何卡殼,唯一的缺陷僅僅是硬度不夠,耐久不行。


    不過,這根本不是問題。


    在緩衝區,斌耐伸也算是小有能力,甚至說,堂堂團長的他話語權大得嚇人。


    拿起鋼筆輕輕在紙張上點觸幾下,看著規劃圖上的區域,尋思許久,開口道:


    “小彬?”


    無人回答。


    手中的鋼筆停頓下來,斌耐伸皺起眉頭,往屋外張望一下。


    身為團長,雖說隻是新上任的,但一個獨立辦公室自然不會少,也理所當然的擁有下屬與副手,缺乏人手的斌耐伸雖說手下不多,但幾個親信還是有的。


    現在他們不在,自己很多事情無法傳達,也是挺麻煩的事情。


    思索一下,斌耐伸放下手中的事務,往屋外走去。


    這裏是長官區,原本是政府大樓,安全程度自然不用多說。


    光潔明亮的走廊裏,許多抱著文件夾的文職人員紛紛問好,他們知道這位是新上任的長官,正值風發之際,雖說新來不熟,但還是多巴結的好。


    沒有在意,保持著公式化的微笑,點頭致意後,斌耐伸快步離開了政府大樓,輕車熟路的,往不遠處的公安局走去。


    如今末世,原本的武警與警察已經不知蹤影,少數幸存的正在收編,經過審核後,繼續原本的職務,負責在平民區內維護治安。


    經曆過死亡的威脅後,人們的黑暗麵被釋放出來,維護治安的工作也不容易。


    當然,軍隊仍然是主體,碎散的警力無論是手腕還是實力都無法控製緩衝區。


    經過公安局門口,許多居民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來到這裏,看見斌耐伸身上的長官服,剛想湊近說話,就被橫眉瞪開。


    帶著這份冷峻,斌耐伸一把扯過正在門口站崗的軍人,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


    “帶我去搞活動的地方,找人。”


    看見這個生麵孔,站崗軍人有些遲疑,借口道:


    “那個……”


    “閉嘴,現在是工作時間。”


    直接打斷,斌耐伸抖了抖身上的長官服裝。


    區區一個站崗人員自然抵擋不了這名實打實的團長,目光遊走片刻,最終咬了咬牙,說道:


    “抱歉,您跟我來。”


    隨後,在居民的目送下,斌耐伸和這名軍人走進了建築內。


    官方建築普遍的藍色玻璃窗隔絕了外部視線以及寒風,潔淨而又空曠的走廊中,一步步腳步聲踏踏作響。


    在斌耐伸不斷催促下,站崗軍人隻能快步行走,連一絲信號的打不出,臉色十分複雜,暗暗攥緊的拳頭說明了他心中並不平靜。


    官方的建築曆來都是簡單而又複雜的。


    這並不是語病,看似統一的建築內,隱藏的小房間或者領導的僻靜辦公室十分多。


    除了前麵的雜鬧的辦公處,一路過來空無一人,牆壁上掛著的五星勳章以及一麵麵旗幟透著一股冷肅而又嚴謹的氣息,藍色玻璃窗讓日光變成冷色,讓人下意識的提起精神,以最嚴謹的一麵去麵對每一份工作。


    正當站崗軍人不斷前進領路的時候,斌耐伸突然停了下來。


    鼻子輕嗅幾下,不由的搖了搖頭。


    這裏是一個樓梯口,將踏上去的腳收回來,斌耐伸在門邊找出一根掃把,輕輕將掃把頭擰下,留下棍子後,走向樓梯下麵,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堵小門,上麵掛著儲物室的牌子。


    同時,看見這般舉動,站崗軍人麵如死灰。


    臉上掛著不屑的笑容,斌耐伸驟然拉開門口,一股煙霧頓時湧了出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光著膀子,有的摳腳、有的勾肩搭背、有的高聲呦呼,但最顯眼的莫過於最中間那一把紙牌,以及旁邊的新式貨幣。


    嗯,在公安局裏聚眾賭博,也是夠膽的。


    門口驟然被拉開,剛想破口大罵的一人看見來者後頓時卡住,強行將口中的髒話咽下,露出一張苦澀臉,斷斷續續道:


    “斌…斌長官,您怎麽來了。”


    “嗬。”


    冷哼一聲,斌耐伸嘖笑著看著周圍。


    看見旁邊的火炭盆,屋內的溫暖一點點湧來,譏笑道:


    “蠻會享受的哈。”


    周圍幾人默不出聲,他們已經認出了這位是新上任的長官,現在被抓了個現行,狡辯隻會加深壞印象。


    看他們的裝著,顯然都是軍人,禁煙這個條令隻是個笑話,在緩衝區內,常常有人巴結他們已經是默認的事實,小有資產,但沒想到會腐化到這個地步。


    掂著手裏的掃把棍,繞了一圈後,斌耐伸輕笑著看著一臉幹笑的副手,問道: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


    “知道。”


    和斌耐伸相處已久的副手知道這個笑容意味著什麽。


    連連幹笑,大膽承認道:


    “我們不該聚眾賭博。”


    “不對。”


    一棍子砸他頭上,斌耐伸繼續笑著。


    輕輕打開窗戶,一股冷風吹來,教育道:


    “炭爐太熏,記得下次打開點,二氧化碳中毒可是不小的事情,還有,要搞記得去居民區,穿著正常服裝,別抹黑軍人這個職業。”


    “是是是。”


    連連點頭,忍著腦袋上的疼痛,副手知道,這是一種好跡象。


    繼續掂著手裏的掃把棍,斌耐伸以一種‘你們這代人真是不行’的前輩態度環視著。


    又是一棍子抽在他頭上,教育道:


    “賭博就算了,誰教會你翹班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知道知道。”


    痛嘶一聲,副手繼續點頭,這可比開除軍籍要好得多。


    周圍幾人默默的站成一排,最標準的軍姿,期待著結局能夠有所好轉。


    看著這般情景,斌耐伸哀歎一聲,又是一棍子抽在副手頭上,說道:


    “孺子不可教也。”


    說罷,他望賭桌上看了看,將全部賭資拿起來,一邊搖頭一邊點著,仿佛在看某些可悲之物一般。


    抽出幾張,然後放在桌子上,剩下的全部揣進兜裏。


    嗯,揣進兜裏。


    然後一把揪著副手的耳朵,一句話都沒有留下,直接離開。


    許久,離開公安局後,一直低著頭的副手忽然笑了起來,拍著斌耐伸的肩膀,親切道:


    “老斌啊,這套路可真厲害。”


    撇了他一眼,斌耐伸沒有說話。


    沒錯,他們是串通好的。


    新來的他的確需要樹立一點威望。


    這小小的收獲隻是順帶,而副手他……的確是很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斌耐伸想想就知道他會在這,順路來抓,抽他幾棍子也是小小的懲戒。


    看見斌耐伸不願理他,副手也知道隻是自己的問題,不過,剛剛的收獲也實在不小,為了巴結軍人,現在的商人們也是下了血本。


    搓搓手掌,副手尷尬了片刻,想想自己手頭的確有些緊,便拍著斌耐伸的肩膀,親切道:


    “那個…老斌啊……,咱們老交情了,多少年了,我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懂?是吧?那個……三七分怎麽樣?我還知道運輸部哪裏還有一個地方,下次我們……”


    斌耐伸瞪了他一眼。


    副手識趣的閉嘴。


    最近緩衝區的軍人腐化得太嚴重了,剛剛開始還好,漸漸穩定下來後,城市收複的情況久不見進展,幾個月下來,緩衝區各個方麵的軍人都漸漸被消磨了意誌,無論是運輸部隊還是任何一名軍人,身為長官的斌耐伸必須敲打一下他們。


    這也是看在副手是自己多年的夥伴份上,否則,翹班,賭博,受賄,僅僅是這三個罪名就足夠他革除軍籍並且上軍事法庭。


    哪怕的亂世,軍人,不能讓這種風氣盛長起來。


    這副手也是聰明人,看見斌耐伸眼神不對,他便刹住,默默的低下腦袋,他很了解斌耐伸的為人,否則也爬不到這個位置。


    默默的跟著,感覺到氣氛漸漸低沉,回憶起前幾日斌耐伸滿臉笑意提出的要求。


    四處觀望一下,副手以一種恭維而又不失親切的工作語氣說道:


    “那個……老斌啊,你前幾天要找的木料我已經有準確消息了,商會裏有一個姓陳的家夥以前是辦木料場的,很有能力,我也看過樣本了,要求的木質完全符合,至於填裝器的事情,口風很嚴。”


    點了點頭。


    斌耐伸對於他的辦事能力很是信任,雖說平時十分放蕩,但,真要做事情的時候,實打實的可靠。


    行走著,說明情況後,副手很識趣的閉嘴,這裏不是談這種事情的地方 。


    仿照槍械輔助器材的事情說大不大,但也不是小事,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路途中,斌耐伸忽然看見遠處一名年輕女性路過,背著個孩子,活潑的模樣十分喜人。


    一股責任感由心底冒起,身為軍人的他,為的,不就是保護人民嗎?


    但,他沒有主意到,這年輕女性的步伐極快,氣衝衝的樣子,顯然是發現了某個不好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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