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工夫,魏震抽空給埃文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交代了‘紀衡來找溫婉’以及‘溫婉表明立場’的事。


    魏震並不清楚的是,他和埃文的通話,都被溫婉的護工聽了個遍。


    一轉頭,護工將魏震和埃文的聊天內容報告給了溫婉。


    這段時間,魏震沒少和埃文串通消息,自然的,這些都被溫婉看在眼裏,聽在耳裏。


    “魏震把消息傳出去了?”


    護工:“是的,大小姐,能聽的出來,魏先生很樂意看到您和紀家大公子劃清界限,他在電話裏,為您說了不少好話。”


    溫婉點點頭,將身上的褥毯拉高一些。


    “他說了我什麽好話?”


    護工猶豫的站在原地,不曉得該不該說實話。


    溫婉:“但說無妨。”


    護工隻好老實交代。


    “說您比以前看開不少,說您總算棄暗投明了,知道明辨是非,分得清好壞了...”


    溫婉啞然失笑。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她告誡般的看了眼護工,“切記,保密!”


    ———


    魏震把‘紀衡找溫婉’的事告知給埃文後,埃文轉頭就將這一消息報告給了紀冷明。


    紀冷明近段時間很忙。


    除了花一小部分時間與精力了解了下‘兼職吧’這個東西,更多的時間,還是用來響應國家出台的《鼓勵集成電路產業發展的若幹政策》的文件的號召上了。


    紀冷明手裏有電子廠,新年假期結束,工廠複工複產。


    因紀冷明的電子廠福利待遇好,公司管理人性化,加上領導有人格魅力,新年一過,以至於大批求職者前來應聘。


    紀冷明一方麵在想‘擴大生產規模’,另一方麵又在考慮‘科技研發’。


    電子廠僅走3c產品的代工路線,肯定是不行的,他必須組建出一個科研中心來。


    他的公司,必須要具有與國際接軌,並形成競爭力的科技研發的能力。


    埃文給紀冷明匯報溫婉近況時,他正要出門去找杜青林。


    長話短說,埃文把情況匯報結束,試探性的問了問。


    “你對這事怎麽看?”


    紀冷明的反應有些奇怪。


    他在原地站了有好幾分鍾,眉峰微鎖,像是考慮什麽大事。


    埃文以為他會說出什麽長篇大論來,沒想到,僅給了個中肯的回複。


    “她若真的願意和紀衡劃清界限,我隻能表示,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丟下這句話,便背著他的古板的書包離開了。


    埃文把紀冷明的反應透露給了魏震。


    魏震:“沒了?”


    埃文:“是啊!”


    魏震喟歎道:“看來,大老板心裏是真的沒有二老板啊!”


    埃文不曉得該怎麽回。


    他身為局外人,能看得分明。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紀二公子,恰恰是那個很講‘道’的人。


    溫婉的處事原則,與紀冷明的截然相反,兩人自然走不到一起去。


    好在溫婉在行動上和思想上出現了願意改變的苗頭,所以,這對冤家究竟能不能走到一起,還真不好說。


    “這不是我們該管的,先把手頭上的事做好吧!”


    魏震:“也對!”


    兩人閑聊結束,又說起了其他話題。


    ——


    而在另一邊。


    某獨棟療養院花圃外,欲進入樓內找溫婉的紀衡再次遭遇閉門羹。


    “我和你們大小姐是朋友,是合作夥伴,你們憑什麽攔我!”


    一群安保人員和高級護士攔在紀衡跟前,生怕他踏入花圃範圍一步。


    一名身著西裝的高級領導正禮貌的、和顏悅色的和紀衡解釋著什麽。


    “這位先生,溫小姐正在休息,再三表示,沒有見任何外客的必要。”


    “您若真的有話和溫小姐說,我們可以幫您轉達您要說的話,或者,您可以在附近住下來,耐心等待溫小姐的接見!”


    紀衡很生氣,他怒不可遏的朝身旁的紫丁香樹上猛踹一腳。


    現在他要見溫婉一麵,居然還得‘等待接見’?


    她以為她是誰?


    國家領導人嗎?


    不過是個被他那雜種弟弟玩玩扔掉的爛貨而已!


    居然還跟他擺起譜來了!


    紀衡花了好幾分鍾平息怒火。


    此行是來找溫婉要錢的,他花了大功夫才從溫同仁嘴裏打聽到溫婉的下落,絕不能空手而歸。


    深呼吸幾口氣,紀衡已經收起了凶惡的麵相。


    “那行吧,勞煩你替我問溫婉一聲,問她錢還賺不賺了,問她答應和我的合作繼不繼續了,麻煩她給個痛快話,如果她打算撤出,也請她說一聲,省得耽誤我的時間!”


    紀衡還是很有自信的。


    當初是溫婉提出‘把伎院娛樂圈化’這個概念的。


    選秀、包裝、打造人設,流水線生產出來的,不僅是利潤可觀的粉絲經濟,還有大批政客、公知、名流的人脈關係。


    這是一條極端暴利的新興行業,他和溫婉是一類人,不可能錯過成為一手遮天之人的機會!


    掙錢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握住權力的快感!


    他非常自信,溫婉不會拒絕!


    紀衡成竹在胸的站在滿園子花圃外等待,甚至已經打好了腹稿,準備扒掉溫婉一層皮不可。


    然而,傳話的人出來的速度非常快,前後連五分鍾都沒有。


    “抱歉,紀先生,溫小姐說了,她選擇退出,也讓您別再打擾她了,若無必要,她不想見您。”


    傳話之人說完就走。


    紀衡在短暫的錯愕後,一把抓住對方。


    “你先等等,你剛剛說什麽?”


    被抓住衣袖的人依然保持著良好的涵養。


    頂著紀衡的吃人的視線,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不可能!”


    “我要見溫婉!”


    “她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紀衡當即叫喊起來,吼完,開始不顧禮教的朝不遠處的三層小樓衝去。


    傳話之人一看事態不妙。


    “安保,快!快攔住他!”


    話音落,七八個魁梧的大漢從四麵八方衝來,死死擋住紀衡的路。


    見人被攔下了,這名管理人員才鬆了口氣。


    要是讓溫婉知道他們沒防住紀衡,隻怕腦漿子都得被打出來。


    這可不是國內,在國外,隨手弄死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了。


    管理員頂著溫大小姐的壓力,心情有些糟糕。


    麵對紀衡,也懶得維持基本的禮儀了。


    見對方被安保人員控製住了,管理員立刻嫌棄的甩甩手:“趕緊把他拖走,別讓他髒了這裏!”


    向來心高氣傲的紀衡何時被這麽對待過,可有彪形大漢們控製著,壓根掙脫不了。


    “你們他媽的...”


    “給我捂緊他的嘴!”


    管理員指著療養院外:“拖走!有多遠拖多遠,別再讓我看到他!”


    此時此刻,獨棟小洋樓三樓位置。


    溫婉坐在窗戶前,冷眼看著地表上鬧哄哄的一群人。


    直到紀衡被強行拖拽離開,院子外恢複平靜,她才對著一園子姹紫嫣紅的花朵眨眨幹澀的眼睛。


    站在溫婉身後的魏震沉思許久,小聲詢問:“老板,這麽做...會不會不妥啊?”


    溫婉將身前的窗簾拉上,單手放在輪椅上。


    魏震會意,推著輪椅離開窗台。


    寂靜空蕩的房間裏回響著溫婉沙啞、低沉、突兀的嗓音。


    “我很了解紀衡,若有必要,我會殺了他。”


    魏震推動輪椅的手下意識一顫。


    幸好動作幅度小,溫婉沒有察覺。


    她在昏暗的過道上前進。


    過道盡頭處的七彩玻璃折射出暗沉的華光。


    房間陰暗,壓抑,卻又五光十色。


    溫婉身上掠過濃稠的、蕪雜的、破碎的光與影。


    語調不疾不徐。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紀衡是同類,目無王法,心狠手辣。”


    “唯一不同的是,我會為了某個人而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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