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歸闌,曙光臨近。


    秦荷的小別墅依然燈火通明。


    鄭易平、紀衡、裴乾一起吃了頓宵夜,接著去書房商量接下來的安排。


    紀冷明近段時間活動軌跡的報告堆疊在書桌上,鄭易平銳利的視線來回掃看了好幾遍。


    在放下手中的紙頁時,終於明確了態度。


    他掏出一支煙,點燃,煙霧慢慢飄散開。


    “紀冷明這事,你們怎麽看?”


    紀衡心如明鏡,他知道鄭易平喜歡聽好聽的,便恭維他。


    “鄭總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更有雄圖大略,我們嘛,聽您的就好,那些個淺薄的見解,就不說出來貽笑大方了!”


    鄭易平瞟了紀衡一眼,不屑地笑笑,抖抖煙灰。


    “甭跟我講這些沒用的,讓你說就說!”


    話雖如此,語氣還是不錯的,能聽得出來,奉承的話,讓他挺受用。


    紀衡低垂著頭,想了會兒,才說:“我弟弟想搞芯片廠,我這邊調查到的最新消息,他已經和m-w公司簽訂了epc總包工程協議。”


    他抬起頭,嘴角噙著親和的笑意:“據說,m-w公司華區負責人一開始並不樂意簽署那份合同的,是紀冷明耍了陰謀詭計。”


    “秉持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鄭總不妨和m-w華區負責人接觸試試,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鄭易平很久沒說話,隻用一種尖銳淩厲的目光看著他。


    一支煙在他手裏燃盡,在掏另一支煙時,方緩緩開口。


    “紀衡,你應該準備的很充分吧!”


    紀衡知道對方什麽意思,但他裝聾作啞。


    “鄭總,我不明白.....”


    鄭易平嗤笑:“別演了,我欣賞你的野心不假,但不會把一頭會吃人的餓狼放在身邊。”


    他的表情倏地陰沉下來。


    “要麽,你自己變狗,要麽,我一槍打死你!”


    紀衡聞言,以常人難以捕捉的速度極快的斂去浮上心頭的殺意。


    他表麵很平靜,很鎮定,利用鄭易平對付他的弟弟,也沒打算藏著掖著,始終打的是明牌。


    該表的忠心還是要表的,好在鄭易平這人喜歡聽花言巧語,而且虛榮心不小。


    紀衡一臉真摯的看著對方,口吻更是鏗鏘有力,妥妥的忠心耿耿小跟班。


    “鄭總,投靠您的那天,我便沒給自己留後路。”


    “您應該知道,我是在怎樣的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得到了您的幫助!”


    “如今我擁有的一切,是您給的,我的母親,在您手裏,我手底下的所有賢臣幹將,您都有驅使他們的權利。”


    “我的爸爸,我不屑一顧,卻對您恭敬有加,這還不足以說明我脖子上係著一根繩,且繩子的另一端,被您牢牢抓在手裏麽?!”


    “我有自己的私心不假,但我始終認為,在對付我弟弟這件事上,我們目標一致,利益一致!”


    “我實在想不通您懷疑我不是一條好狗的原因!”


    裴乾對紀衡的變臉技術嘖嘖稱奇,這個陰險的家夥,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恐怕鄭易平讓他當場磕幾個響頭,把自家祖宗牌位砸了,他都是願意的。


    鄭易平則驚疑不定的看了紀衡好一會兒,眸光中有殺意、有懷疑、有糾結、有掙紮,但最終還是‘暫且放過他’的想法占據上風。


    總的來說,紀衡剛剛說的是實情,他也確實一直被他牢牢掌控著,相信這尾案板上的魚,翻不出什麽大浪。


    多方思慮下,鄭易平緩和了態度。


    “行了,我也就給你提個醒而已,你沒忘本,最好!”


    “還有,m-w公司的事,我這邊會安排人跟進!”


    紀衡微微一笑,直稱鄭易平英明。


    安排已然落下,紀衡也不想逗留太久,他又說了幾句場麵話,準備打道回府。


    正要離開時,鄭易平陰惻惻的嗓音響起。


    “最近,你好像和我的小雨走的有點近啊!”


    紀衡心頭凝重了幾分。


    鄭雨這個小丫頭純潔無瑕,上次他帶她去尋找她的母親,自那個村子回來後,便一直心情不暢。


    出於對這顆棋子的控製,他不得不哄了鄭雨一小段時間。


    估計就是他哄她的次數頻繁了點,正好被鄭易平逮住了把柄。


    鄭易平指節敲了敲麵前的桌子,語帶警告,鋒利的眼神看向紀衡,宛如看著什麽奇臭無比的髒東西。


    “勸你離她遠一點!”


    “不管你接近她是什麽目的,再讓我查到你去找她,哪怕你是條再好的狗,我也要剝了你的皮!”


    紀衡沒求饒求情,甚至有點巴不得鄭易平阻止他去見鄭雨。


    小丫頭已經被他盤熟了,無論身還是心都是他的所屬物。


    鄭易平越阻止他們見麵,這對偽父女間的嫌隙越深!


    紀衡雖是這樣想,麵上功夫做的還是到位的。


    他先是流露黯然,接著遺憾一歎,最後不甘願一般,無奈的道了句‘知道了’!


    鄭易平對紀衡的識相表示滿意,他揮揮手,讓他帶著他的人趕緊滾蛋。


    ——


    老城區。


    月光移躍,穿牆過戶。


    夏季微燥,夜風卻爽朗怡人。


    紀冷明開著窗戶,沁涼的風似一段幽香,吹離去四肢的沉重。


    隨著窗牖洞開,戶外的輕響也與漫白的月色融搭進了屋裏。


    蟈蟈、蟋蟀、知了、青蛙、鬆蟲、梟鳥...在草叢裏、在池塘邊、在樹枝上、在靛藍色的晶瑩的夜空裏,蹈奏出舒緩悠閑的催眠曲。


    紀冷明搬來小藥箱,捋高溫婉的袖子,給她蹭出的傷口塗抹藥膏。


    溫婉很配合,沒說話,隻拿美麗的眸子黏附著他,不曉得想到什麽,時不時咽咽口水。


    氣氛整體還算不錯。


    旁觀了這對耍了一晚幼稚行為的年輕人的埃文快著急死了。


    俊男靚女,深情對視,可他們兩個人四雙眼睛,愣是沒發現門口還站著個大活人!


    讓他走也好,讓他呆在屋裏也罷,好歹吱一聲啊,把他晾在一旁算怎麽回事嘛!


    不甘寂寞的埃文決定亮個相。


    雄壯的男人輕咳一聲。


    他的聲音一出,紀冷明和溫婉果然同時向他轉過頭來。


    溫婉見是自己保鏢,非常詫異:“你怎麽還沒走?”


    埃文心裏好難過,他們真的沒注意這兒還杵著個人嘛!


    紀冷明在看到屋裏多了個人時也挺驚奇,但更多的是高興。


    溫婉說她屋子沒有家政公司打理,不適合住。


    現在多個打掃屋子的勞動力,自己也可以省不少事。


    隻要她屋子幹淨了,想必明晚就不會賴他這兒了。


    紀冷明主動道:“抱歉,忽略你了,要吃點東西嗎?”


    埃文領略到溫婉眼神中的殺氣,哪裏敢說自己餓了。


    “不用吃東西,我就是想問問,我挺困的,能不能讓我下班去休息啊?”


    紀冷明和溫婉異口同聲。


    溫婉:“可以,你走吧!”


    紀冷明:“困了就在這我這兒歇吧!”


    溫婉立刻把炮火瞄準紀冷明。


    “他睡這兒,我睡哪兒?”


    埃文也趕忙解釋:“我隨便找個旅館就可以了,不打擾二位花前月下。”


    紀冷明哪敢讓埃文走,溫婉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他想忽視都難。


    “你睡臥室,埃文睡客廳沙發,我睡書房,這樣安排不好麽?”


    溫婉直搖頭:“你不是說培養感情麽,兩個人在一起才能好好培養,三個人擠一塊,成何體統!”


    埃文表麵鎮定自如,實際心裏慌得一批,他完全不敢說話。


    紀冷明完全不帶怕的。


    他清冽的眉眼皺了皺,說話時底氣挺足。


    “到底誰當家做主?”


    他看著溫婉。


    “我說話究竟有沒有用?”


    溫婉抿唇、張嘴、抿唇,一套動作反複了三四遍,愣是不敢提反對意見。


    最後沒辦法了——


    “好好好,你當家,你做主,行了吧!”


    紀冷明微微一笑,滿意的揉了揉溫婉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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