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坐在梧桐苑裏,和紀冷明一結束通話,趙總經理剛好無縫對接。


    “大小姐,東西準備好了!”


    趙總手裏捧著一隻造型精致的金屬手提箱,箱子表麵鍍了銅,四周燈光一照,閃閃發亮。


    他顯然有些忌憚手裏的物件,不僅身心抗拒的拿得有點遠,還隱隱臉色發白。


    “大小姐,您...要打開來看看嗎?”


    溫婉勾唇笑著:“看你臉色就知道了,還用我再查看?”


    趙總低著頭,識趣的閉嘴。


    溫婉:“隔壁蘭園什麽情況了?”


    趙總:“十分鍾前,有個坐著輪椅的年輕人來了,鄭易平那幫人見了,非常熱情。”


    他緊接著發出疑惑:“大小姐,你說來者是鄭易平的金主,可這位金主,未免太年輕了吧?看著還不到三十歲。”


    溫婉不置可否:“那你看我呢?我也算你金主爸爸,我有三十歲嗎?”


    趙總再度噤聲。


    溫婉站起身,銀色裙擺璀璨如繁星。


    “走吧,去蘭園,給他們帶來一點小小的震撼!”


    ——


    趙凱抵達山水公館時,已接近八點鍾。


    他傷情還沒好,腿上打著石膏,腰腹纏著繃帶,坐著輪椅,前後有家庭醫生與傭人伺候。


    鄭易平一見到他,先是吃驚了一把。


    他知道趙凱受傷了,原以為隻是哪兒破了口子、擦傷了皮而已,沒想到,居然傷成這樣。


    趙凱還是很懂得禮儀的,一見到鄭易平,沒擺架子,立刻喊了聲‘鄭叔叔’。


    鄭易平給他推輪椅:“好好的怎麽傷成這樣?從京城來到我這裏,路途不算短,身體吃得消嗎?”


    趙凱:“無妨,年輕人嘛,這點小傷算什麽,我聽我爸媽說,鄭叔叔年輕時候,那才叫英勇無畏!”


    鄭易平不免得意。


    “你父親母親...都還好吧?”


    趙凱:“嗯,都不錯,他們也關心你。哦,對了,還托我給你帶了點禮物。”


    說著,他抬抬手。


    身邊的傭人立刻將手裏的禮盒往前捧了捧,並微笑著說:“鄭先生,這是趙先生和太太特意為您準備的禮物。”


    傭人將禮盒打開。


    一支長須長蘆老褐皮的高品質人參顯露出來。


    鄭易平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看來趙虎和劉香蘭還是很重視他的,給他帶來了這樣貴重的禮物。


    “哈哈哈,替我謝謝你家家主,下次我有空,去京城時,一定登門拜訪!”


    幾個人邊走邊聊,繼續往蘭園裏走。


    穿過圓拱門,一陣悠揚細膩的樂聲,如清風拂柳般飄過來。


    趙凱循著樂聲看去。


    隻見一簇簇潔淨出塵的蘭花叢間,一位身穿淡粉色長裙的姑娘正認真的彈著古箏。


    姑娘眉眼細膩溫柔,宛如一汪浸潤了月光的水,清新的有些脫俗。


    鄭易平不著痕跡的留意了下趙凱見到鄭雨時的反應。


    但令他失望的是,趙凱並沒有特殊的反饋,眼波裏沒有一絲波瀾。


    鄭易平給自己找補:“這位是我女兒,叫鄭雨,平時就愛搗鼓樂器,嗬嗬!”


    “你們年輕人嘛,可以多交流,總要比跟我們做長輩的說話自在!”


    趙凱從小就在名利場裏廝混,哪裏不懂鄭易平的意思。


    如果沒遇到溫婉前,這麽乖巧可人的姑娘,收了也就收了,左右當飯後涼茶來喝。


    但現在,他滿心滿眼都是那位踹過他兩腳的嗆人野辣椒。


    見識了滿漢全席,再來看清粥小菜,瞬間索然無味。


    趙凱看破不說破,禮貌的寒暄:“您女兒還挺有藝術天分,一定要好好培養。可惜我是個俗人,不太懂陽春白雪,哎,估計湊到一塊,兩人也沒什麽共同話題!”


    這是委婉的拒絕的意思了。


    鄭易平也沒多難過。


    他清楚,趙凱的媳婦,不是由趙凱決定的,而是由趙虎和劉香蘭來決定。


    趙凱什麽意見,並不重要。


    “陶冶心性,還是有必要的,”鄭易平意有所指,“叔叔我是過來人,多看看,多聽聽,對自己沒什麽壞處。”


    “人的口味總是多變的,比如以前我很討厭吃牛肉,但現在,尤其鍾愛它鮮美多汁的口感。”


    鄭易平推著趙凱的輪椅,走到一處鐵板燒烤盤旁。


    笑嗬嗬地說:“聽聞你要過來,特意遣人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新鮮和牛。最近剛和一位大廚學了點煎烹的技巧,正好請賢侄評判下我的手藝學得怎麽樣!”


    說完,拿起圍裙往身上一係。


    不少人見鄭易平親自煎肉,頓時取笑起來。


    “能得鄭總親自服侍的人可不多,趙小爺,您今兒可算有口福了!”


    “對啊!而且和牛可是緊俏貨,不少高級餐廳用的都是冷凍品,哪像鄭總,直接現場殺,殺完了空運過來,估計在您來之前,這牛還是活的呢!”


    “哎呀,趙爺,咱們鄭總對您可真真重視啊!”


    “趙小爺,咱們也跟您一起沾了光了,哈哈哈...”


    鄭易平聽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臉上備有麵兒,起火、熱鍋、淋油時,也開始熱情高漲起來。


    他見氛圍足夠融洽,便主動更換了對趙凱的稱呼。


    “小趙啊,你別聽這幫人瞎講,我是你叔叔,是你長輩,照顧你是應該的,你別拘謹哈!”


    趙凱謙遜的表示:“他們說的也有道理,確實是我占了鄭叔叔的便宜,還請鄭叔叔別嫌棄我,說不定,往後還要經常蹭您的飯呢!”


    眾人齊齊笑開,越發覺得鄭易平人脈的強大。


    鄭易平也很自鳴得意,心想,趙家官位那麽高,有什麽用?左右還得看自己臉色!


    而趙凱嘴上雖這麽講,卻在心裏鄙夷不斷。


    什麽狗屁叔叔,裝什麽長輩,還不是他家的一條狗!


    現場十多人,有老有少,各懷心思,談笑鴻儒,相得益彰。


    正值所有人友好交流時。


    突然一名侍者拿了隻手提箱過來,當麵遞給鄭易平。


    “鄭先生,有一位漂亮小姐托我遞交給您的禮物!”


    ‘漂亮小姐’、‘禮物’,這兩個詞匯,成功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有人追著起哄:“老鄭今兒真是福星高照啊,前有趙小爺登門拜訪,後有美人送來禮物,雙喜臨門呐!”


    “哈哈哈,男人最美好的願想是什麽?無非財色兼收,鄭總為咱們立了榜樣了啊!”


    “快打開看看,最難消美人恩了,鄭老板一定要好好想想怎麽回禮!”


    “對!鄭總快打開瞧瞧,也讓我們開開眼!”


    .....


    七嘴八舌的話,都是催促鄭易平快快接下箱子的。


    他也沒想太多,以為真是哪個女人看上他了,特意送來的禮物。


    主要心情確實不錯,今晚發生的一切,都令鄭易平有種人生久違的、酣暢的快意。


    當年得意如芳草,日日春風好。


    想必,也不過如此!


    “嗬!女人,就是麻煩!”


    嘴上嘟囔不斷,身體已誠實的從侍者手裏拿過手提箱。


    這隻鍍了銅的小箱子,‘哢’的在鄭易平手中開啟一道縫隙。


    淡淡的血腥味從小箱子裏溢出來。


    有人察覺到不對勁。


    “什麽味道?”


    “好像是血的味道!”


    盒蓋完全打開。


    臨近的幾個人轉移目光看去,霎時被嚇得臉色慘白。


    鄭易平也被驚嚇住了。


    他手沒拿穩,猝然間,手一抖,鍍銅金屬箱一翻,裏頭的東西‘噗噗噗’的全掉落到起了火、淋了油的鐵板烤盤上。


    所有圍在烤盤附近的人立刻退避三舍。


    集體用忌憚的、驚駭的目光掃視著烤盤上的東西。


    80*80cm的方形鐵盤上,一根根手指、一串串眼球、一片片拔落的指甲、一顆顆帶血的牙齒.....幾乎壘成了小山。


    油煎火燒,空氣裏蕩漾著難言的肉味,熏得人忍不住作嘔。


    上一刻,鄭易平尚處於顧盼自雄、人生巔峰,高傲的仿佛輕易便可把世界踩在腳下!


    而這一刻,他的尊嚴被人狠狠地踐踏了,一切繁華榮耀皆作夢幻泡影,有人親手撕裂了他的輝煌的天地!


    鄭易平十指指甲掐入掌心,氣的渾身發抖。


    可莫名的,腦海中,又不禁跳出那句詩來。


    當年得意如芳草,日日春風好。


    拔山力盡忽悲歌。


    ...


    怕是曲中猶帶、楚歌聲。


    寬闊幽謐的蘭花園,隻有鄭雨仍在一絲不苟的彈著古箏。


    那一曲,是曆史名曲,曰《十麵埋伏》。


    曲調零零落落,節奏有些低沉。


    正是第九段套曲,《項王敗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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