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二點剛過,紀衡收到了裴乾發過來的關於山水公館的調查結果。


    裴乾搞情報工作出身,專業素養過硬,對於打聽消息這樣的小事,算得上手到擒來。


    當天夜裏,溫婉如何壓製趙凱,趙凱如何向鄭易平示威,鄭易平並不情願應戰,展示出了退縮的意願.....等一係列過程,事無巨細的匯報給了紀衡知道。


    紀衡心如明鏡。


    他曉得,把鄭易平陣營與紀冷明陣營,推向矛盾更加激化的時機到了!


    裴乾:“哦,對了,鄭易平離開山水公館後,去了小別墅,就是...你媽媽的住處!”


    紀衡聽聞,眼前一亮。


    他以為他媽已經被鄭易平拋棄了呢,沒想到,鄭易平竟然對秦荷還沒膩味。


    若和秦荷還有首尾,那事情倒簡單好辦了!


    “好的,我曉得了,有任務我再通知你。”


    紀衡聯係完裴乾,決定往他媽那兒走一走。


    出門,去車庫拿車,臨走之際,忽然方向盤一轉,去了鄭雨的小公寓。


    他想,若不是鄭雨給他通風報信,還不曉得山水公館內發生了那樣大的事,理該好好獎勵她。


    鄭雨接到紀衡的電話時,正在小公寓裏翻箱倒櫃的找什麽東西。


    甫一見到紀衡的來電,竟有一絲慌亂。


    鎮定下心神後,才操持著驚喜的口吻同紀衡說話。


    “你要過來找我?”


    紀衡:“咱們也好些日子沒見麵了,我很想你,你難道不想我嗎?”


    鄭雨聽到紀衡說想她,原在公館裏多出的晦昧不明的想法立刻散了。


    她拋下翻找什麽東西的念頭,興高采烈的將打開的抽屜、箱櫃一一合上。


    “我當然想你了,好想好想,特別特別想,若不是你一直強調要以大局為重,我早按耐不住去找你了!”


    紀衡:“嗯,正好有點時間,我抽空陪陪你。”


    鄭雨也有自己的擔憂:“萬一被我爸發現了怎麽辦?他一直反對我們在一起!”


    紀衡看著高速路兩側黑黢黢的山影,眸光裏掠過冷芒。


    你爸正在玩我媽呢,他哪有時間管我玩他女兒!


    但脫口而出的話,依然是溫和的、紳士的。


    “不能因為他反對,我就不再親近你了,你知道的,你在我心裏,很重要,重要的哪怕拚了一身傷,也想娶回家!”


    “我活了這麽些年,長到這麽大,從未有一個女孩子如你這般,叫我牽腸掛肚!”


    甜蜜的話誰都愛聽,鄭雨涉世不深,頓時一顆心浸泡在了蜜罐裏。


    她含羞帶澀地說:“那我等你,一直等,直到你來為止!”


    ——


    盛夏的夜晚,蜩蟬嘶鳴,頗不寧靜。


    哪怕已經是午夜,團結新村依然家家戶戶亮著燈,無心睡眠。


    韓道仁聯合村長、村委會給數百名村民開了一場大會。


    會議上,韓道仁陳述鄭易平的極光財富的種種所作所為,指正此人商業版圖下包藏的狼子野心,痛斥這位所謂的企業家的邪惡和貪婪。


    村民們在經曆了小混混燒老宅、打傷村民、口出狂言等一係列的挑釁後,已然對鄭易平的好感降低到極點。


    於是,在韓道仁提出‘匡扶正義,嚴懲鄭賊’的口號後,群情激奮的底層民眾們高舉雙臂,一呼百應。


    村民們開完會,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極光財富業務員發送的宣傳單拿出來研究。


    一家人湊在一起,翻找傳單彩頁上的聯係方式,記錄門店地址,開始認真研究最高貸款額度,盤算著該從這家分支機構撈多少錢合適。


    曾經一張張淪為墊桌腳、當廁紙、送入鍋膛當柴燒的排版精美的宣傳紙頁,此刻暴露了它的最大的用途,它們成了一根根撬開財富之門的撬杆,成了壘砌未來美好生活的金磚。


    這一夜,團結新村的老百姓們無心睡眠,他們集體眼眸裏蓄著奇異的光,以狂熱的姿態等候黎明的到來。


    太陽照常升起。


    曙光穿牆越戶。


    驕陽的光與熱潑灑在江河湖海之上。


    與此同時。


    有村民穿戴整齊,去了鎮上的小額貸款機構尋求合作;有村民撥通業務員的電話,闡述了自己想借錢的意願;有村民圍住前來開展業務的銷售人員,非常配合的走相關流程、簽借貸合同.....


    短短時間,極光財富的農村貸的成單量劇增!


    ——


    天光大亮之際,溫婉的私人航線得到批準,一架亞音速窄體客機從c市出發,前往l市的通用航空機場。


    溫婉連夜視察了農業示範基地。


    一宿未眠,幾乎倒在沙發上便睡著了。


    當眼睛再睜開時,人已抵達l市。


    機艙門一開,除了耀眼的光線外,溫婉還在白花花的空地上瞧見了穿著藍色圓領襯衫的紀冷明。


    年輕人五官秀挺,風姿卓越,哪怕穿著樸素簡單,仍然掩蓋不住滲透進肌膚骨骼的溫煦恬淡的氣質。


    見到人的刹那,溫婉渾身上下的瞌睡蟲一哄而散。


    整個人精神抖擻,容光煥發!


    她驚喜的連忙朝男人跑去。


    “你怎麽來了?”


    紀冷明在太陽底下站了有一會兒了,他挺熱的,身上黏了不少汗,見溫婉向他撲過來,本能的想避開。


    但溫婉霸道得很,直接抱住對方的胳膊,毛茸茸的腦瓜子不由分說的往他懷裏鑽。


    紀冷明看看四周,他們處於下客區,航站樓附近有不少人。


    大庭廣眾的如此親昵,他不太適應。


    便往溫婉腰上掐了一把。


    “啊嗚~~”


    溫婉被掐的仰起頭。


    紀冷明板著臉:“光天化日的,注意點影響!”


    溫婉鼓著腮幫子,不悅地瞅他。


    然後猝不及防間,快準狠的往男人嘴角邊香了一口。


    親完,一臉得意地道:“還叫不叫我注意影響了?”


    “再說這種話,我不介意給你來場深吻!”


    女人仿佛占了什麽大便宜,嘚瑟又囂張,森亮燦白的門牙都露出來了。


    紀冷明:“......”


    他嘴角邊尚存甜潤柔軟的觸感。


    瞧著那張花一樣嬌豔的臉蛋,一根羽毛輕輕掃過心海,有莫測的騷動在搖晃。


    然後,他問:“你早上是不是沒刷牙?”


    “味兒有點大,你要不要重新回機艙洗漱一下?”


    霎時,豐富又生動的小表情掛在溫婉瑩潤臉盤上的各個角落,堪比美術生的調色盤,赤橙黃綠青藍紫,混亂又有序,最後融合成深深淺淺的灰黑色。


    溫婉氣得直磨牙,臉都氣紅了。


    “我刷過牙了!”


    紀冷明不信,他抹了抹嘴角,指腹上黏附一層薄薄的油光。


    “那這是什麽?”


    溫婉瞪向他的指尖,一種龐然的無力感向她襲來。


    “這是唇膏!唇膏!”


    “你以為食物殘渣是不是?”


    “你丫活了兩輩子,連唇膏都分不清的嗎?!”


    紀冷明確然不怎麽關注這個,以前溫婉都是大紅唇,一親過來,仿佛張開了血盆大口,弄得衣服上全是難洗的痕跡。


    當然,這些話他肯定不會往外說。


    但也忍不住的提醒。


    紀冷明皺著眉,很嚴肅的道:“那你下次塗唇膏了,能不能不要親我?哦,還有塗口紅時也別親,弄得到處都是印子,衣服難洗。”


    溫婉徹底麻了。


    本以為兩人見麵後會幹柴烈火,翻雲覆雨。


    前不久男人還說什麽叫她侍寢,回頭連親親都不給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哼!


    溫婉越想越氣,尤其在見到紀冷明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跺腳,從隨手攜帶的拎包裏掏出一支口紅。


    胡亂的朝嘴唇上抹了抹。


    接著,揪住紀冷明的衣領,攀附上去,將他往舷梯護欄上一抵,烈焰紅唇張開,連吮帶咬的含住男人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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