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立刻跪下道:“屬下有罪。”


    周成蔭的眉頭一擰:“嗯?”


    “那些人神出鬼沒,逃走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是一直在淮安城裏跟屬下等兜圈子。我們跟了他們大半個時辰,但還是——”


    另一個人已經俯首道:“屬下無能!”


    周成蔭的臉色鐵青,狠狠的瞪著他們。


    原本這件事出在府衙門口,就已經讓他大丟顏麵,尤其剛剛他還在裴元修和謝烽的麵前誇口說要讓聞鳳析的人有來無回,但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在打自己的嘴,他指著那兩個侍衛怒道:“沒用的東西,來人,給我把他們——”


    他的話沒說完,其中一個侍衛抬起頭道:“不過,我們發現了一件事。”


    “嗯?”


    周成蔭立刻停了下來,看著他們:“什麽事?”


    那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一個人小心的說道:“那些人最後消失的地方……就在府衙後門。”


    “什麽?!”


    周成蔭一聽,頓時大驚失色。


    裴元修也皺起了眉頭,上前一步:“你是說——”


    那侍衛急忙說道:“屬下等沒有看錯,那些人,應該是消失在了府衙的附近,很有可能就是——”


    說到這裏,他也不敢往下說了。


    在府衙門口殺人的人帶著他們在淮安城裏兜了幾個大圈子,最後還是消失在了府衙的後門,誰都能想到這其中的問題。


    殺人的,就是住在這淮安府裏的人!


    難怪這兩個人追不上凶手,卻還大搖大擺的到這裏來述職,因為這件事顯然已經牽涉到了一些他們不能碰的人,所以才來把問題拋給周成蔭。


    周成蔭這一回大概也是有些懵了,眨了眨眼睛,慢慢的看向了屋子裏的人。


    住在淮安府的人,當然不止這些,但有能力的,大概也就是這間屋子裏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氣氛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悶裏,外麵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嬌小的身軀走進來的時候仿佛也把外麵的寒意給帶了進來,讓大家都微微的震了一下。


    是花竹,她一邁進大門,就立刻對裴元修和謝烽俯首行禮:“公子,師傅。”


    謝烽一看到她,道:“你怎麽來了?”


    花竹道:“徒兒沒有保護好顏小姐,那些凶手在府衙門口殺人,徒兒也沒能及時趕到,徒兒無能。”


    謝烽冷冷道:“這些事,為師自會與你算清楚。”


    花竹道:“徒兒想要將功折罪,所以剛剛,徒兒去檢查在府衙門口被殺的那幾個人的屍體了。”


    謝烽的眉頭一皺。


    如果沒有發現什麽,花竹當然是不會無緣無故的進來稟報的。


    他立刻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花竹道:“那幾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裳,選料和材質都是一模一樣的,連所用的凶器都是統一的。”


    謝烽道:“哦,那看來應該不是淮安城的那些暴民。”


    周成蔭聽了,也點了點頭。


    那些暴民早已經食不果腹,衣不覆體,我跟在陳大哥他們身邊這兩天,看到他們穿的衣裳都沒有一件齊整的,有的衣衫襤褸跟乞丐一般,這都不用說了,尤其是跟著小鍾他們去南城門的時候,看到他們手中的武器甚至還有斧頭和木棍,哪裏來一樣的凶器?


    花竹說道:“所以徒兒猜測,他們應該是統一屬於一個勢力。”


    “這,有可能。”


    “然後,徒兒在其中一個人的身上,找到了這個。”


    她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雙手奉到了謝烽的麵前。


    謝烽接過來一看,眉頭就皺了一下,周成蔭也走過去:“是什麽?”


    我坐在床頭,隻遠遠的看了一下,他手中的那塊青灰色的板子,像是一個令牌之類的東西。


    令牌!?


    我的心猛地一動。


    這時,裴元修也走了過去,謝烽看了兩眼,分辨不清,便將那令牌遞到了他的手裏。


    而裴元修一看清手中的那塊牌子,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屋子裏所有的人都是在看著他的,一見到他變了臉色,就立刻明白不對,謝烽忙問道:“公子,這塊令牌怎麽了?”


    裴元修的手指一用力,將那塊令牌牢牢的抓在了手裏。


    他開口,聲音低沉的道:“你們都先出去。”


    “……”


    周圍的人驚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幾個侍從先退了出去,謝烽和周成蔭麵麵相覷,但兩個人顯然已經感覺到了什麽,謝烽也立刻帶著花竹退出了門外,而周成蔭對著這裏麵還在陪著我的周夫人一招手:“快!”


    “哦,哦。”


    周夫人忙不迭的點頭,連跟我道別都來不及,就慌慌忙忙的掀簾子走了出去,大概是走得太急的關係,都沒有人顧得上關門。


    深夜風急,一陣又一陣寒冷的風從外麵灌了進來,吹得門不斷的撞擊著兩邊的牆壁,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


    屋子裏,除了我和裴元修,還剩下一個人。


    就是從一開始就一直沉默著沒有開過口,甚至沒有人注意過她的存在的韓若詩,但在剛剛,從花竹拿出那塊令牌的一瞬間,我就立刻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站在角落裏,臉色一下子變得和身後的牆壁一樣蒼白。


    好像,都失去了溫度。


    裴元修捏著那塊令牌,因為太用力的關係,指關節都被掙白了。


    他慢慢的抬起頭來,並沒有立刻看向那仿佛已經失去了反應的韓若詩,而是對著我說道:“輕盈,你喝了藥就先休息一下。我有點事要和——”


    他的話沒說完,我淡淡的打斷了他:“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清楚不好嗎?”


    “……”


    “還是有什麽事,是需要瞞著我的?”


    “……”


    “搜羅藥材的人針對的就是我,這個令牌是怎麽回事,難道不應該讓我知道嗎?”


    “……”


    “還是說——”


    我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目光清冷而鋒利:“你之前對我說,如果這個孩子保不住,要揚州一城的人來陪葬;但如果有人要加害我,加害我腹中的孩子,這件事就可以不算數,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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