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道:


    “你玩也玩過,他們也倒過黴,不如就把東西送還,免了他們一頓刑法。”


    秦寶寶也明白要處理生辰綱很麻煩,洛陽城那麽大,要把東西送回每一家,實在是不可能,這麻煩自然是落在衛紫衣身上,本想趁此打消這主意,回頭衛紫衣奇特的笑容,又懷疑他打什麽主意,扁扁嘴道:


    “如果他們能找上門來,我就還給他們。”


    唐卓不悅道:


    “你是存心刁難人,他們如何知道是你的意思。”


    秦寶寶瞋目道:


    “那群官兵巴結你麽,何必替他們著急。”


    唐虎插進來道:


    “二哥,你跟娃娃叔公總是意見不合,不如就此算了。”


    秦寶寶翹起嘴罵一句:


    “目無尊長!”


    衛紫衣不禁莞爾,摸摸她頭發道:


    “你是尊長麽?”


    秦寶寶神氣道:


    “我年紀雖小,輩份卻大唐卓小小子二輩。”


    衛紫衣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像麽?我看是不像,平時你總像妹妹要搶哥哥東西似的非贏到手不可,唐卓若不合你意,這時你才會想到要擺出‘尊長’架子,總之你占盡便宜,這種‘尊長’,真會貽笑大方。”


    眾人大笑,秦寶寶瞪眼道:


    “大哥,你是不是吃了偏心藥?”


    衛紫衣笑道:


    “大哥是為你著想,你又想做尊長,又要不講理,這怎麽成?以後少欺負人吧!”


    眼珠子一轉,秦寶寶道:


    “大哥這麽吩咐,我隻好聽從,以後想捉弄他二次,就改為一次,把二次的捉弄法子都在一次用玩,可以了吧?”


    衛紫衣無奈搖頭,展熹笑道:


    “魁首,隨她去吧,寶寶自有分寸。”


    秦寶寶拱拱手道:


    “大領主真是高見,寶寶很佩服你。”


    衛紫衣以”傳音入密”工夫罵她一句:


    “小馬屁精!”


    秦寶寶情知沒有其它人聽見,也就不以為意。


    吃了慶功宴﹝隻有秦寶寶有這想法﹞,唐卓、唐虎表示要繼續到各地遊玩,告辭離去,衛紫衣等人則打道回嵩山,向悟心大師辭行後即回轉”子午嶺”。xxx是日傍晚,黃河九鬼﹝隻剩七鬼﹞和六女一同到楓林鎮渡口埋伏,二幫人不知怎地居然合作起來,在渡口枯候一個時辰,隻見到小貓兩三隻,趙鳳山向一名老者打探消息,才知今日隻有三班船,全在午飯後過去了。


    熊予恨恨道:


    “我們全被‘她’耍了。”


    汪世禹老練道:


    “世間真有鬼麽?我覺得不大對勁。”


    焦海蘋不屑道:


    “你看得出不對勁,幹嘛當時不拆穿‘她’。”


    白二反駁道:


    “如果‘她’不是說得很像一回事,又知有生辰綱,還知價值十萬兩,我們也不會相信,你們行,怎麽‘她’走後好久都還動也不敢動。”


    這可犯了眾女怒,二幫人原是為利益而合作,全無道義可言,此時眼看生辰綱無著落,那還把對方看在眼裏,均是劍拔弩張,一觸可發。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洪亮的聲音打斷十三人的怒罵,一個瘦高禿頂、死眉死眼的和尚走過來,卻是瘦僧,此時顯得一派高僧樣兒:


    “眾位施主為著十萬兩而爭執,委實不值得。”


    熊予喝道:


    “你知道它的下落麽?不知的話少開口。”


    瘦僧合什道:


    “貧僧知道,貧僧此來就是想化解眾位施主的恩怨。”


    十三人麵麵相覷,將信將疑,汪世禹道:


    “請大師指點。”


    長長歎了一口氣,瘦僧道:


    “真是造孽!秦寶寶自認有人保護,不知戲耍了多少江湖豪傑,而衛紫衣縱容她胡來,也是禍首之一。”


    巡視眾人茫然的神色,又道:


    “貧僧認識一名小女施主,名叫‘琳兒’,秦寶寶和她相識,就以她的外貌做成一張人皮麵具,以‘琳兒’的身份算計貧僧,賺去兩本經書,貧僧跟蹤而來,無意在客棧發現‘她’裝鬼欺騙你們,那時貧僧思量前後,才恍然明白琳兒已不是琳兒,隨她到劉員外府,明白她和衛紫衣有所圖謀,一路跟蹤,今日中午,親眼看見他們改裝騙運送生辰綱的官兵喝一桶酒,如果貧僧沒有估錯,送生辰綱的人是上了賊船,十萬兩已落在秦寶寶手中,貧僧看不過去,專程在此等待施主,指點你們一條明路。”


    秦寶寶隻拿他一本經書,瘦僧轉口變成二本。


    汪世禹等人麵麵相覷,都有七八分相信,隻是每個人都一副絕望的神情,花二妹歎道:


    “既然是衛紫衣出手,我們還有什麽辦法?”


    其它人縱然不甘心,也自知沒有力量去和衛紫衣爭。


    陸虹妙恨聲道:


    “衛紫衣這幾年不知賺了多少財富,何必再斷人財路。”


    趙鳳鳴附和道:


    “江湖傳言衛紫衣對黑白兩道獨來獨往的人,向不幹涉人家也吃一口綠林飯,何況這裏又不是他老家,今天他這麽做,不擺明了不讓人分羹?真是太過份了。”


    陸虹妙瞪他一眼,又別過頭去。


    趙鳳山道:


    “‘金龍社’的勢力大都在北方,不過聽說其生意有很多設在江南,畢竟江南人煙稠密,也許他有意把勢力擴展到南方。”


    熊予怒道:


    “照他這種行為,以後大家都別過活了。”


    本來不睦的二幫人,經瘦僧一挑撥,又合成一氣,把目標指向”金龍社”,原來”怒氣”


    也可以產生力量。


    汪世禹卻看出瘦僧是有所為而來,拱手道:


    “大師是世外高人,一定能指點我們一條明路,事成之後,我等不敢忘記大師的再造恩德。”


    “阿彌佛陀,善哉!善哉!”


    瘦僧合什道:


    “貧僧無意要施主報答,隻是基於義憤;也罷,貧僧最遲後天要向秦寶寶討回經書,到時施主們伺機行動,也許能要回十萬兩也說不定。”


    眾人又出現一片生機,孫甘梅年紀較大,顧慮道:


    “依汪大俠所說,衛紫衣不時在秦寶寶身邊保護,昨天又出現展熹和左右護衛這些紮手人物,便來隻怕吃虧。”


    瘦僧道:


    “不妨,貧僧會相請少林俗家弟子誘她單獨出來,到時溫言相勸,任她是衛紫衣和悟心的寶貝,也得講道理。”


    頓了頓,又道:


    “請施主到劉家村等貧僧的消息,最遲後天,貧僧會趕到,還有,施主們須小心行蹤,別讓衛紫衣先有警覺,以至功虧一潰。”


    事情發展成這樣,群雄群雌隻好相從。


    汪世禹又問上一句:


    “敢問大師打算請那位俗家弟子相助?”


    瘦僧露出一絲笑容:


    “‘探花郎’戈誦梅。”xxx


    瘦僧會找上他,戈誦梅真感到奇怪,等他說明來意,戈誦梅卻動容了,道:


    “就憑看見官兵喝了寶寶酒,就認定是她作的手腳?”


    瘦僧也隻是猜測,道:


    “等官兵回轉來,施主便可看清是不是空手了。”


    戈誦梅將信將疑,留下瘦僧,自己和雷天化商量的結果,決定等他一等,好歹生辰綱關係重大,不敢轉忽。


    第二天,十四名官兵氣急敗壞的來找戈誦梅,果然丟了生辰綱,戈誦梅狠狠訓斥他們一頓,然後道:


    “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大胡子將軍道:


    “一路上都很平安,在渡口喝些酒,也沒怎樣的上了船,過不多久,酒意衝上來,大家都昏昏欲睡,等醒過來,卻是睡在一家客棧房裏,打那掌櫃問要行李,掌櫃說是擺渡的船夫模樣的人扶我們進去,付了房錢就走,小將趕同岸邊尋獲不著,趕著來見大爺,求大爺救我們一命。”


    這一來也弄亂了戈誦梅,揮手叫他們下去,去找瘦僧,拱手道:


    “大師真神人,一切果如你所料。”


    瘦僧冷冷的道:


    “想必施主願意不動幹戈的拿回生辰綱,就好比貧僧欲以和平的方法取回二部經書。”


    戈誦梅頷首道:


    “這個自然。”


    瘦僧表情不動的道:


    “那就依貧僧的法子,你引秦寶寶單獨出來,二人勸說她交出東西,不然貧僧會親自上少林討回公道。”


    戈誦梅遲疑道:


    “她很倔,如果執意不交呢?或者根本不承認?”


    瘦僧合什道:


    “那貧僧就向少林掌門述說此事,請他代貧僧作主。”


    戈誦梅沉吟道:


    “如果大師能保證不傷害她,在下可以勉力一試。”


    瘦僧道:


    “出家人不敢妄開殺戒,何況也不願與少林結怨?”


    戈誦梅既然在大比之年,以第三名高中探花,武林中人人稱奇,自有他聰穎的智能,不會完全聽取瘦僧片麵之詞,心中有很大的懷疑:


    瘦僧所謂的”經書”,如果不是很重要,大可以親自向寶寶討取,寶寶做什麽事都隻是一時好玩,讓他高興就會歸還,瘦僧卻要他單獨出來,不敢給衛紫衣知曉,那這經書的價值隻怕不是他說的普通經書。


    而瘦僧提起要不到要上少林找掌門人主持公道,這簡直是胡說八道,那有人眼看獵物在手而放去,反而繞一大圈子要別人幫他捕獵?


    看這瘦僧光芒不露,要是他來陰的,傷害了寶寶,他戈誦梅第一個不容於少林,天下那還有藏身之地?


    人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雖跟寶寶沒多大交情,總算同吃一鍋粥傷害了她,隱藏得再好,即使神鬼不知,也會良心不安,有必要為個來曆不明的人犧牲?


    想清楚一切後果,戈誦梅道:


    “好!就這麽說定,明早辰時在賞雪亭見。”


    瘦僧道:


    “晚上吧!你約她出來賞月。”


    戈誦梅更加堅定自己的懷疑,道:


    “晚上會讓她懷疑,反正早晨的賞雪亭上絕無人跡。”


    瘦僧勉強答應,道:


    “希望施主信守言諾。”


    “彼此,彼此。”xxx


    “什麽神仙秘籍,簡直鬼扯!”


    秦寶寶在屋裏翻看”正一明威秘錄”,對於裏麵記載的符咒禁忌不甚了解,隨手一翻,念道:


    “修仙忌日,三月九日、六月二日、九月六日、十二月二日,一年四日三戶神在之日,男不看女,女不看男,如見之,永不得成仙。本日應入禁室,以避見到異性。


    人有三魂七魄,在庚申之日,惡的魂魄附隨三尺升天,告訴上天其人之罪。由於這天是大帝調查人類有無罪惡的日子,因此一不謹慎,就會受到意想不到的災厄與冤罪,所以有不聞、不謂、不見三說。”


    又寫一些功過格與戒律,比如拯救一條無罪的人命是五百功,致人一死是千過,由此可見立功難而有過容易。


    秦寶寶愈看愈納悶:


    “有這許多囉嗦的規矩,當神仙有什麽快活?”


    又翻過幾頁,目誦:


    “凡是甲寅之日,都是屍鬼競亂,精神躁穢之日。所以這一天,夫妻不得同席、交談。


    對於身心的清淨、沐浴,要不寢而警戒。


    服藥之時,不可食用蒜、石榴、豬肝、狗肉。


    服藥之時,勿向北方。


    亥時不可吐口水,違背的話,則損年壽。


    入山之後,必須行禹步。﹝禹步就是古聖大禹,慎重行走的步伐。﹞求仙之人,不可以見到屍骸。


    三月一日,切忌與婦女同處。


    怒則氣上。息則氣緩。悲則氣消。懼則氣不來。塞則氣閉。暑則氣泄。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故應注意喜怒哀樂愛惡欲七情,及寒暑變化。”


    “啪”的一聲合上書本,秦寶寶大惑無聊,忖道:


    “這麽嚕唆的修仙法子也有人要?還說什麽要發大誓願,又要絕食,注意太陽,注意月亮,累也累死。


    如果吃一顆仙藥就能成仙,什麽都會,不必遵守上百條的規則,倒也好玩,可惜沒這麽好的事吧?”


    把書收好,見天已大亮,秦寶寶走出屋子,心想跟大哥說好今早上少林寺,把書還給大和尚叔叔,順便告辭,即回轉”金龍社”,怎地他慢吞吞的?


    正想著,衛紫衣就出現,而且不是一個人,是二個人,跟戈誦梅一起,秦寶寶很奇怪他們會一同出現。


    衛紫衣開門見山的道:


    “寶寶!昨日在酒樓,你說過如果有人找上門來,你就答應把生辰綱還給人家,是不是?”


    “是啊!”秦寶寶道:


    “其實大哥要怎樣處理,我是不會過問,反正我已經玩過了。”


    戈誦悔叫苦道:


    “果然,你是為了好玩。”


    秦寶寶狐疑的看他一眼,衛紫衣道:


    “那大哥就把它給戈兄了。”


    秦寶寶奇道:


    “跟他什麽關係?”


    衛紫衣道:


    “洛陽郡太守就是戈兒的嶽父,他和雷天化負責暗中保護,丟了生辰綱,他麵子上過不去,所以來請你高抬貴手。”


    秦寶寶狐疑道:


    “他怎麽知道是我的意思?”


    戈誦梅把瘦僧的事說了一遍,衛紫衣好生感激,道:


    “這件事真是多虧了戈兄美成,要不然你又會成了瘦僧的俘虜,況且你曾拿了他的書,他既已懷疑你,你的遭遇會比被海鯤捉住更慘。”


    戈誦梅慶幸道:


    “在下沒有相信瘦僧片麵之詞,也是在下的運氣,要是寶寶落入虎口,不僅師門不容,隻怕大當家就會把我逼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秦寶寶一直在想事情,突然叫起來:


    “那瘦僧真陰險,一箭雙雕,好毒的計。”


    衛紫衣道:


    “你想了什麽?”


    秦寶寶道:


    “那夜裏我裝鬼嚇人,要走時從一處窗口看見光頭,一不留神才摔下來,現在想想就是瘦僧,他識破我的身份,能告訴探花郎,自然也能告訴黃河九鬼等人,到時我交出生辰綱,探花郎少不得要鬥鬥黃河九鬼,瘦僧可以專心對付我了,而你即使想幫我,也是分身乏力,算來算去,就是瘦僧占便宜,瞧他清高樣子,真看不出有這麽深沉的心機,大哥!你說該怎樣才好?”


    衛紫衣溫和道:


    “你同戈兄去賞雪亭赴約,大哥隨後保護,如果沒有異舉,咱們就順路上少林,要是有人亂來,就請瘦僧跟咱們一同去見悟心大師。”


    秦寶寶拍手道:


    “好極了,三個全收了,大和尚叔叔就可高枕無憂。”


    衛紫衣笑道:


    “大師若真想高枕無憂,趕緊送還書才是真的。”


    商議定,秦寶寶戈誦梅來到賞雪亭。


    所謂賞雪亭,不過是用木頭搭成的小亭子,原是給趕路的人躲雨避雪而建,為何取名”


    賞雪”,不得而知,但江南多文雅之士,取再文雅的名字也不奇怪。


    等了好一會,才見瘦僧自林子走出,顯然早躲起來監視,確定真的無人跟蹤,才出來會合。


    秦寶寶劈口道:


    “排骨和尚,你如何知道你的書是我拿的?”


    瘦僧震了一震,問戈誦梅道:


    “你把一切都告訴她了?”言下不勝氣憤。


    戈誦梅道:


    “我隻答應帶她來,而她也來了,並無失約。”


    秦寶寶嘻嘻笑道:


    “探花郎不是說謊的好手,他編的法子不高明,隻好說實話,我反而好奇的自己來了。”


    瘦僧四望無人跟蹤而來,才放心道:


    “我既看出你不是琳兒,當日說的我自然懷疑,拷問琳兒的爹,一切便真相大白,書自是你拿去,快交出來!”


    露出本來麵目,也不再自稱”貧僧”了。


    秦寶寶刁鑽道:


    “那書是你的麽?你打那兒來?你冤我拿你二本書,出家人說謊下地獄會拔舌。”


    瘦僧冷道:


    “書是我的,你快歸還。”


    一個念頭閃過寶寶腦際,喝道:


    “瘦僧,張岑道長是不是被你殺了?那本書原本是道長的,你殺了他才得到的是不是?”


    這念頭她原本沒想到,這時信口說出,愈覺得有此可能,愈加聲嚴厲色了:


    “張岑道長為了光揚道教而不辭辛苦,你卻為一己之私而殺人,他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才托夢給我,不然我也不會找上你取回經書。”


    瘦僧連連變色,喝道:


    “小妖人別想惑亂人心。”


    秦寶寶捉住把柄:


    “惑亂誰的人心?莫不是你還約了其它幫手?”


    瘦僧一揮手,黃河九鬼和六女也走出樹林,施展輕功,瞬間來到賞雪亭外,十三雙眼睛都盯在秦寶寶身上。


    戈誦梅反問瘦僧:


    “你也不守信諾,這些人都是打生辰綱的主意,你誘他們來,可是用來對付在下?”


    瘦僧不置是否,道:


    “秦寶寶!你交還書,我保你什麽事也沒有。”


    秦寶寶道:


    “那生辰綱的事,你怎麽擺平?”


    瘦僧想了想,道:


    “你交出來吧!貧僧替你分配。”


    戈誦梅怒道:


    “好大膽子,官家的東西也敢要。”轉身向黃河九鬼和六女拱手道:


    “在下戈誦梅,是少林俗家弟子,洛陽郡太守乃在下嶽父,這事江湖上很少人知道,卻是事實,請諸位英雄高抬貴手,另外尋找目標。”


    汪世禹等人麵麵相覷,心中氣憤辛勞來回奔波,結果什麽也得不著,都心有未甘,不置一詞。


    秦寶寶斜睨瘦僧.道:


    “看你怎麽分配法?”


    瘦僧道:


    “把生辰綱交出來,誰打贏了就誰的。”


    秦寶寶嗤笑道:


    “他們打成一團,你再坐收漁翁之利麽?”


    瘦僧哂然道:


    “我對生辰綱沒興趣,隻是幫他們找到真正的生辰綱下落,餘下的問題就由他們自己解決,我隻想得回經書。”


    秦寶寶刁蠻道:


    “是我拿的沒錯,可是又不是你的,怎個歸還法?”


    瘦僧怒道:


    “自我身上得到,自該歸還我。”


    秦寶寶瞪眼道:


    “誰說我從你身上得來的?”


    瘦僧道:


    “不然怎來的?”


    秦寶寶幌著腦袋道:


    “我要人把你綁起來,結果書就掉在地上,我從‘地上’撿起來的,可不是自你身上搜出來的,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般下作?”


    她要歪曲事實,瘦僧又能如何?


    見人生氣,秦寶寶反而笑咪咪的道:


    “你如果想證明書是你的也成,書的內容是什麽,背幾段出來聽聽吧!”


    瘦僧日夜與肥僧在一起,根本沒有機會偷瞄幾眼,隻好慎而重之的包藏,打算收集二冊在遠走海外修練,這次卻老奸巨滑道:


    “書的內容是非常機密,說出來等於泄漏天機,你要我背上一段,是不是你看過了?那非殺你滅口不可。”


    嗤的一笑,秦寶寶道:


    “殺了找,你永遠得不到經書,鬼才信你的恐嚇。”


    瘦僧狠厲道:


    “總之我今日非拿回經書不可。”


    “等等!”秦寶寶道:


    “排骨和尚,隻有一冊書也是沒有用的,要想上下湊全,隻有上少林寺找我大和尚叔叔,我看你是不敢。”


    瘦僧寒笑道:


    “想激我上少林寺自投羅網是沒有用,我不像海鯤和肥僧那麽蠢。”


    秦寶寶鄙夷道:


    “原來你早知道,由此可見你這人無情無義,不似肥僧重手足之情,而你們自小一起出家,也不去救他?”


    瘦僧臉上有點遲疑,但隨即一閃而逝,道:


    “少林寺不會對他們怎麽樣,我一個人即使想救也無能為力,你這娃兒害我們好慘,這時倒來說風涼話。”


    秦寶寶冷哼道:


    “出家或修道,都首重無欲念,你們奪人財物又傷人性命,繼而威脅於我,這樣的心境與胸懷,再練個一千年,也是一個俗物。”


    她說”修道”,在瘦僧聽來卻是”修仙”,冷道:


    “你都知道了?”


    秦寶寶道:


    “是又如何?想捉我呀?小心又犯禁忌。”


    戈誦梅擋在寶寶身前,道:


    “瘦僧,我們說好以不傷害寶寶為前題。”


    瘦僧怒道:


    “如果不是你告訴她一切,她無心理準備,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逼她吐出經書和生辰綱,易如反掌。”


    戈誦梅喝道:


    “昨日你說的又與今日不同,而且既與我合作,就不該再約其它人,你想讓我們自相殘殺而趁機擒拿寶寶,簡直死有餘辜。”


    瘦僧冷厲道:


    “丟了生辰綱,你在嶽父和夫人麵前抬得起頭?”


    戈誦梅道:


    “十萬兩還拖不垮我,我再蠢,也不會傷害自己人而不容於師門,我之所以答應你帶寶寶前來,是感激你的報信,但如果你欲不利於她,我同樣不容於你。”


    瘦僧氣極反笑:


    “她這麽捉弄你們,你還不恨她?”


    瘦僧的話,讓戈誦梅一歎,道:


    “你的失敗,就在你不了解寶寶,她有少林寺和衛大當家的護持,又怎會看中銀錢,她隻是覺得好玩就去做,事先並不知有我的關係,今早我向她說明來意,她毫不隱瞞的承認,而且已答應歸還生辰綱,何恨之有?要怪也怪你們的出現,讓她知道有生辰綱這回事,單怪她一人不公平。”


    秦寶寶在他身後拍手道:


    “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腦子比這些胡塗蟲好上千百倍,而且深明大義,換別個人,隻怕全怪我胡鬧,那知我做事時常都是含有深意。”


    熊予在亭外指著她,發悍道:


    “你有何深意?隻是仗勢戲耍人。”


    秦寶寶好整以暇道:


    “在龍門山的夜裏,我迷了路,如果你們走時招呼我一聲,表示你們尚有善心,我會暗中幫你們一把,可是你們不顧我有被野獸拖走的危險,棄我於不顧,這樣壞心腸的人若能發財,老天也無眼。”


    眾女雖怒,卻也無話可說。


    花二妹鬢邊紅花顫動,道:


    “那又關我們什麽事了?”


    挪開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秦寶寶道:


    “殷小七和風老九為你們打前鋒,因誤會受海鯤打成一死一重傷,梁阿森發現劉員外的小廝抬風老九去埋葬,通知你們後,照說你們該上門問問為什麽?替他們報仇,再到少林寺接回送傷的殷小七,可是你們不聞不問,隻怕還暗中得意少了兩個分贓的人,如此不顧江湖道義,讓你們發財,也隻會成為做惡的工具,再說,你們的出現,使我吃過不少苦,說什麽也不讓你們如願。”


    白二道:


    “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


    秦寶寶扁扁嘴,道:


    “事情落在我的手上,我不愛管就丟開,如果有了興趣,那隻好算你們倒黴了。”


    這種任性不講理的話,在戈誦梅聽來並沒有什麽,因為他出身富豪,明白自小受人愛護的子弟都是這樣子,他本身在少年時也是如此,待年紀教長,見識較多,才漸漸圓滑世故;但在其它人聽來卻不覺有氣,陸虹妙叱道:


    “你怎可這般不講理?”


    秦寶寶捉狎道:


    “你們講理麽?人家洛陽郡太守的生辰綱礙著你們麽,居然一路盯綴,準備伺機打劫,這是強盜行為,跟強盜能講理麽?對不講理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講理。”


    說到後來也忍不住為自己的辯才而喝采。


    汪世禹反擊道:


    “最後扮強盜的卻是你。”


    秦寶寶道:


    “我扮強盜是為著好玩,沒有別的目的,所以沒關係。”


    瘦僧道:


    “你打定了一昧不講理?”


    秦寶寶束手無策似的道:


    “你真瞎纏,總不懂我說的呀?是你們不講理在先,之所以我才不講理在後,你們可說是咎由自取。”


    指著瘦僧教訓道:


    “你在殺張岑道長奪書時,你有給他活命的機會麽?書是張家的,你出家人這種行徑,算是不講理之至。”


    轉身正視亭外十三人,道:


    “天下大多數的人常常都不講理,隻是自己不自覺,別人也看習慣,不覺得有何不對,就好比你們強奪別人的財物,江湖黑道不感奇怪,但在老百姓和白道英雄看來,你們簡直不講理得該死。”江湖亡命之徒,自覺得取人財物是天經地義的事,那受過這番責罵,不由得怒氣勃發,瘦僧看準這一點,喝道:


    “隻有擒住秦寶寶,才能得到想要的!”


    話完,人突然間躍身而起,撞破亭子的屋頂,人自亭頂飛空而出,戈誦梅不由分說提起寶寶跳出賞雪亭,轟隆隆響,賞雪亭受不起瘦僧一撞,整個倒塌下來!


    人未站穩,瘦僧舞著齊眉棍,身形急進,來勢淩厲的趁勢攻擊戈誦梅和秦寶寶,二人淩空一個跟鬥翻出,瞬乎間,戈誦梅已掏出兵刃,雙筆如電,銀芒閃閃,點飛穿刺,和瘦僧打了起來。


    汪世禹等十三人似乎心意相通,齊齊把寶寶困住,秦寶寶金匕首金光耀動,嗔叫道:


    “你們好不君子,想要不要臉。”


    這一叫可提醒瘦僧,發現目標錯了,喝道:


    “喂!你們要的生辰綱落在這小子身上,秦寶寶交由我對付,她沒了生辰綱,找她也沒沒有用。”


    汪世禹邊打邊道:


    “隻要有秦寶寶,一百萬兩也是容易,我們人多,十萬兩已不夠,每人至少分個十萬兩才夠快活。”


    秦寶寶不悅道:


    “原來想向我大哥敲詐,不怕他剝了你們的皮。”


    汪世禹得意道:


    “衛紫衣素命言出如山,隻要逼他答應從此不找我們麻煩,我們還怕什麽,他甚至會怕我們死而落人話柄。”


    “不可原諒!”


    秦寶寶冷叱一聲,她真的生氣了,把右手匕首交到左手,原本就是左撇子的她,這時抖出真象,匕首帶起的點點金星,比右手使劍閃動得更快。


    在須臾的震駭之後,黃河九鬼和六女已發覺寶寶不是想象中的單純,馬上改采輪流戰,二人一組的圈殺一招即退,換另二人攻上。


    不多時,秦寶寶大感捉襟見絀,慢慢浮躁起來,真怪衛紫衣遲遲不出現,大概在準備一百萬兩要贖人吧?


    花二妹的劍險險擦著寶寶的肩膀而過,驚了一驚,斜掠裏,又險極的讓了陸虹妙一劍,這時熟悉的聲音道:


    “往右躍。”


    本能的朝右跳開,秦寶寶才覺側麵的刀風揮過,衛紫衣的聲音又及時的傳入耳中:


    “大旋身,匕首側揮。”


    秦寶寶如言施展,一揮之下,汪世禹立時慘叫出聲,要不是及時收手,整隻手掌都會被削鐵如泥的匕首砍斷。


    偷個空,秦寶寶尋聲望去,發現衛紫衣正坐在塌倒的賞雪亭的一堆廢材上,一邊躲過一刀一劍,一邊叫道:


    “大哥上你好不輕鬆自在。”


    衛紫衣好整以暇道:


    “放心!你輸不了。”陡地,喝道:


    “騰身右旋,出腿。”


    秦寶寶如言雙腿飛出之下,就那麽準,剛好蹴上熊予的背脊梁,這凶婆娘跌出好幾步作大馬爬,良久起不來。


    突然覺得有趣,秦寶寶笑道:


    “好玩!好玩!”


    衛紫衣輕描淡寫的道:


    “好啦!寶寶乖娃!這些人的武功不頂好也不頂壞,我看你就撿花二妹和陸虹妙當練敵對象,多學著點,不要打沒三下又懶了。”


    秦寶寶正與陸虹妙、花二妹周旋,叫道:


    “可是大哥,他們都輪流打一下就跑。”


    衛紫衣冷視其它人道:


    “你們都靜觀其變,誰一動,衛某人的劍會先一步刺入那個人咽喉裏,至於花、陸二位姑娘,請再委屈一下。”


    在衛紫衣急促連慣的指點下,秦寶寶似乎能預知花二妹和陸虹妙的下一個動作,逼得她們每招每式都落空,莫名其妙之餘又感到說不出的無助感,而秦寶寶難得跟人打這麽過癮,根本不讓她們有停下來的機會。


    怔怔望著戰場,現在,汪世禹等人才知道人家為什麽在江湖上享有如此盛名,聲威更是這般顯赫了。


    武學之道,竟是恁的玄虛,這一略略指點,卻勝過其它人多年也悟不透的訣竅,而且,在動作上更有難以置信的奧妙發揮。


    “製敵機先”是衛紫衣所推崇,他想教給寶寶的就是這個,以最簡單的動作,促使敵人無法發揮最大的潛能,敵人心中先有怯意,那麽,即使武功不如他,也能打敗他,掌握主動的控製權。


    人在江湖,那個真能避開武力?


    衛紫衣不讚成寶寶沈迷武學,卻也害怕她不懂得保護自己,隻有教她最省力氣的打法,少了不必要的多餘動作,對於心髒較常人虛弱的寶寶,應該沒多大威脅。


    縱然心中這般打算,衛紫衣一見寶寶臉蛋暈紅,額上見汗,還是忍不住道:


    “寶寶!人家要趕路回去,你就停下來吧!”


    騰身躍開,秦寶寶取出巾子擦擦汗,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趕著回去?”


    衛紫衣審視她無異狀,才道:


    “這裏風景很美麽?他們有意逗留不去?”


    汪世禹等人一聽,明白衛紫衣已給足了他們麵子,又教他們一條生路,隻好打消發財念頭,抱拳離去。


    秦寶寶興味索然,道:


    “就這樣算了?”


    衛紫衣笑道:


    “你也把人家捉弄夠的,還想如何?”


    秦寶寶威脅道:


    “他們說要捉住我,向你勒索一百萬銀子。”


    衛紫衣打趣道:


    “以十足的真金打造像你這般大小的人樣,也不必一百萬兩銀子,他們連這麽簡單的算法也不會麽?”


    秦寶寶嘟起嘴,再也不看衛紫衣一眼。


    “真的生氣了?”


    衛紫衣輕笑道:


    “這樣吧!你找個人綁架你,然後大哥湊出一百萬兩銀子來贖你,好麽?”


    “噗嗤”一笑,秦寶寶再也扳不起臉,道:


    “多謝大哥提醒,以後看見窮得要命的,就叫他綁架我跟你勒索,以免你總是視而不見不願善心大發。”


    衛紫衣哈哈笑道:


    “人不可貌相,看起來是窮人,也許是真正的大財主哩!大哥告訴你一個故事,有個乞丐每天出門行乞,人人都道他是可憐人,可是有一天,一個頑童偷偷跟在他身後,看見他走進一條死巷,正奇怪著,過不多久,一個富翁打扮的人走出來,看清楚赫然是那名乞丐,原來他本是有錢人,卻愛學乞丐行乞,就像做小偷的一樣,都上癮了,與窮富無關,大哥看很多乞丐是四肢發達的漢子,給人當工也餓不死,隻是懶慣了,這種人也要可憐麽?”


    秦寶寶道:


    “或許他找不到工作。”


    衛紫衣微笑道:


    “與其給他一條魚填肚子,倒不如送他一根釣杆教他捉魚,可是有些人寧願要魚不要釣杆,餓死也活該。”


    說著似不願再討論這問題,眼睛向四周巡視,秦寶寶注意到,道:


    “探花郎和瘦僧呢?”


    衛紫衣道:


    “他倆愈打愈遠,我瞧戈兄並非瘦僧對手,要老展幫著,也該差不多了。”


    攜著寶寶小手,衛紫衣感到喜悅無比,二人同去尋找打鬥的三人,走著走著,秦寶寶抬起頭,困惑的道:


    “大哥!前年二領夫人生了小孩,我問她小孩從那裏來的,她說送子娘娘給的,可是送子娘娘那麽會生麽,能生出那麽多嬰兒?”


    衛紫衣強忍住笑道:


    “以後你就懂了,現在別問,也不要去問別人。”


    秦寶寶不解道:


    “為什麽呢?爹爹如果還在,他如果知道就會告訴我。”


    衛紫衣注視她純稚的麵容,柔聲道:


    “馬泰同我提起要娶小棒頭的事,你的意思呢?”


    他話題一轉,秦寶寶的注意力立刻轉開,笑道:


    “他動作真慢,到現在才提,小棒頭都不想理他了。”


    衛紫衣高興道:


    “馬泰跟我多年,這回可得熱鬧替他辦親事,我看就最近吧!不過主要還是問問他倆的意思。”


    秦寶寶立即道:


    “那以後小棒頭還跟不跟我在一起?”


    衛紫衣想了想,道:


    “看馬泰和小棒頭的意思,我們不能勉強。”


    秦寶寶悶聲道:


    “那有什麽好?”


    衛紫衣情知她跟小棒頭最投緣,安慰道:


    “都是住在‘子午嶺’,見麵很容易的,再則你也不能要她拋下馬泰,整天跟你一起鬼混。”


    秦寶寶佯怒道:


    “大哥就會說人家短處,什麽鬼混的真難聽。”


    衛紫衣一笑不語,迎麵展熹,戈誦梅推著狼狽的瘦僧行走,戈誦梅也是一副大戰後的樣子,秦寶寶望著他笑道:


    “瘦僧是大和尚叔叔要的,你捉了他,大和尚叔叔會很高興。”


    戈誦梅苦笑道:


    “隻要把生辰綱送還,我就很高興了。”


    惟恐寶寶再捉弄人似的,衛紫衣忙道:


    “這次給戈兄添這許多麻煩,很是過意不去,生辰綱已派馬泰、戰平運送到渡口,船也準備妥當,戈兄和貴友一到立刻起程。”


    戈誦梅拱手道:


    “多謝費心,就此別過。”


    他走後,衛紫衣三人也帶著瘦僧直登少林寺。xxx“大和尚叔叔,張岑道長真是瘦僧所殺?”


    悟心大師合什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張道兄一意為光揚道教而奔走,不料卻招來殺生之禍,老納又少了一個朋友。”


    言下不勝難過,秦寶寶安慰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世間誰人不死,大和尚叔叔不是曾這樣教導過寶寶麽?”


    悟心大師聽得一怔,當即笑道:


    “好孩子,你真懂事。”


    秦寶寶笑笑,衛紫衣和展熹心中都不以為然。


    悟心大師又道:


    “張道兄找著‘正一明威秘錄’下冊,卻遇上瘦僧先發現他的形蹤,逼問他上冊的下落,一掌打死他,搜出下冊自己私藏,卻告訴後到的海鯤與肥僧二本書都在少林,這才發生一連串的事,唉!也是道教劫數難逃吧!”


    秦寶寶問道:


    “瘦僧承認的麽?”


    悟心大師頷首道:


    “原來張道兄在西域找回上冊,引起西域少林的注意?至於秘錄上冊為何在西域,也就不得而知了。”


    秦寶寶拿出兩冊書,道:


    “大和尚叔叔要怎麽樣處理?”


    悟心大師睹物思人,感傷道:


    “張道兄為這二冊書勞累多年,又慘遭身亡,他如此看書,老衲自該送回,隻盼他的門人能好好鑽研,莫要辜負了他一番心血。”


    秦寶寶很懷疑這種東西會有人當寶貝,但叔叔既如此推崇,也不願說出令人泄氣的話,望了衛紫衣一眼,道:


    “叔叔!寶寶來向你辭行。”


    悟心大師總算露出笑容,摸摸她頭發,慈祥道:


    “寶寶,你不小了,以後可不能再任性頑皮,知道麽?”


    秦寶寶低下頭,蚊子似聲音道:


    “知道。”


    說是這麽說,可沒勇氣抬頭正視悟心大師。


    衛紫衣和展熹相望失笑,衛紫衣道:


    “方丈大師,你是在逼寶寶說謊了。”


    秦寶寶從眼角瞪了衛紫衣一眼,細聲道:


    “大哥何必扯人後腿。”


    群雄失笑,悟心大師道:


    “寶寶這孩子被寵壞了,衛施主多包涵。”


    展熹笑道:


    “大師多慮了,最寵寶寶的就是我們大當家。”


    衛紫衣以”傳音入密”工夫道:


    “你怎麽了?”


    展熹也”傳音入密”道:


    “屬下冷眼旁觀的結果,魁首喜歡任性刁鑽的小搗蛋,這可不是冤你;再則說出來好讓方丈放心,魁首別見怪。”


    衛紫衣搖頭不語,心想展熹說的也許不錯。


    悟心大師又交代寶寶幾句要聽話和不使小性子,雖然他隱然明白這些話說也是白說,但身為叔叔,卻不能不在衛紫衣麵前教訓幾句,搞得寶寶的頭低的快掉了,答應又不是,不答應又不是,真是後悔要衛紫衣一起來。


    等悟心說得告一段落,秦寶寶走到他麵前,扯他袖子:


    “叔叔你偏心,隻說我不說別人。”她是指衛紫衣。


    悟心大師啞然失笑:


    “你這孩子總是機伶的過份,才調皮不堪。”


    秦寶寶吐吐小舌,道:


    “佛家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並沒有限製年紀,所以等我不愛玩時,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悟心大師笑罵道:


    “胡鬧!胡鬧!也隻有你會歪曲佛意,真是大不敬。”


    秦寶寶又把頭低下去了。


    她一低頭,悟心就罵不下去,衛紫衣趁機告辭,悟心大師破例送到大殿,合什道:


    “好日子決定就通知老納一聲,少林許久沒見喜事,正可慶賀一番,而寶寶父親早已為她備妥嫁奩放在老納此處,至時和少林賀禮一起送去。”


    衛紫衣不盛興趣的道:


    “隻要大師前來,寶寶就高興了。”


    哈哈一笑,悟心大師道:


    “老納俗家堂兄的東西是應歸還寶寶,在老納處積放多年,總是惴惴不安,還是交由施主去煩惱吧!”


    秦寶寶奇道:


    “大和尚叔叔,我爹留下什麽東西?”


    悟心大師慈祥道:


    “令尊曾說等你有了歸宿,就當作嫁奩,不然就等你長大懂得照顧自己,才交給你,現在則不宜明說。”


    秦寶寶一肚子狐疑的拜別下山,行路時問衛紫衣:


    “我爹會留下什麽給我?”


    衛紫衣道:


    “最好是什麽也沒有,有時真希望你是個沒人要的孤兒,啥子麻煩也無。”


    秦寶寶扮個鬼臉,道:


    “你咒大和尚叔叔死?他是我叔叔,不能死。”


    “不是。”


    衛紫衣道:


    “但有了少林這層關係,有時做事不免縛手縛腳的。”


    展熹插進來道:


    “少林方丈把寶寶父親的這物送來,就表示寶寶已脫離少林,魁首日後不必為此煩心。”


    衛紫衣笑道:


    “在寶寶心中,她以少林為第一個家,在少林僧俗弟子裏,寶寶是他們一手帶大的,雙方已有不可分離的關係,我隻能慶幸出家人不太過問俗事,彼此能相安無事。”xxx官道上,五匹馬直奔北方,黑、白兩匹駿馬並排而騎,微微落後,白馬”一點紅”上的秦寶寶轉頭道:


    “那神仙秘籍,大哥可有興趣?”


    衛紫衣斷然道:


    “沒興趣,大哥凡心太重。”


    秦寶寶奇怪道:


    “那‘正一明威秘錄’所記載的求仙法門,光是這不可,那不準的就上百條,怎麽有人對它有興趣。”


    衛紫衣沉思半響,道:


    “對平常人而言,那是沒多大吸引力,但對於能超脫凡俗,立誌修道的人,或許就是一部寶經。”


    “飽經?”


    秦寶寶嚇嚇笑道:


    “書上說修仙的人必須絕食,我說它是餓經。”


    回想著秘錄上記載的,道:


    “書裏有寫絕食的竅門,是循序漸進,到後來,隻喝水,一、二個月也餓不死,說有許多許多優點。


    一則由飲食而來的病源,可根除。


    二則使腸胃機能更生,變得更加敏活。


    三則使人精力旺盛,預防衰老。


    四則使腦筋清淨,加強精神力。


    五則使味覺習慣於簡易的生活,最後終能超越饑餓。


    是治病的極致,還童的秘訣。


    達到不要食用任何的穀類、火食,身體自然輕妙,行動自由自在,產生一種容易飛行的行動,而精神力相對的增強,心眼打開,對外來的預言,吉凶福禍的判斷,自然就如火般的清楚,是修仙必經之路。”


    衛紫衣哈哈大笑:


    “那豈不苦煞人。”


    又懷疑道:


    “你都背起來了?”


    嘻嘻一笑,秦寶寶道:


    “看到有趣的就多看幾眼,記了一些。”


    衛紫衣皺眉道:


    “你會產生興趣麽?”


    秦寶寶刁頑道: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也許那一天我對人生絕望了,就去練。”


    衛紫衣真恨不得立即捉住她打屁股,叱道:


    “真的這麽想?”


    秦寶寶放馬奔馳,笑聲隨風而散,道:


    “大哥不服氣,我就收你作徒弟吧!”


    衛紫衣策馬趕上,道:


    “算了,你即使修成,也是半吊子仙,有這種師父,也是丟臉,魏某人不想跟著貽笑天下。”


    秦寶寶氣結道:


    “你瞧不起人,我再回去跟大和尚叔要來重背。”


    衛紫衣笑道:


    “寶寶!你乃性情中人,不是修道的人材,記得當年你住少林寺多年,卻連一小段大悲咒也背不好,當時大哥非常高興發現你不會重入佛門,不必害怕會失去你。”


    秦寶寶心中充滿了幸福之感,卻靦腆道:


    “原來大哥也有害怕之事,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衛紫衣大笑:


    “光是你流淚撒賴,我就怕了。”


    “大哥!又取笑人。”


    秦寶寶瞪起眼,衛紫衣放馬趕上前麵三騎,”一點紅”跟著趕上,寶寶心中卻思量可有什麽捉弄人的法子,而又使衛紫衣不自覺的?


    端的惡性不改。


    衛紫衣呢?睜隻眼閉隻眼,而且似乎很欣賞她的個性。


    誠如展熹所道,他倆人真是絕配!xxx


    一年後某日,”子午嶺””金龍社”掛燈結彩,陳設得花團錦簇,這天正是衛紫衣和秦寶寶成親的好日子。


    前來慶賀的江湖豪士直擁上”子午嶺”,禮物堆滿二大間屋子,光是少林和唐門送來的,就擺了好長一列。


    衛紫衣心裏眼裏塞滿了新娘子的倩影,再多的賀禮嫁奩也看不進眼裏,隻待行罷大禮,又為武林添一段佳話。


    事後夫妻二人一一拆封禮物,多是些珍珠寶貝,秦寶寶征求衛紫衣同意,把它們分送給各個家眷,挑些好的給小棒頭送去,隻留下少林和唐門的禮物。


    其中有一隻沉木箱,寬一丈,高五尺,題有”萬邪聖醫秦英”的字號,寶寶睹字思人不禁感傷,衛紫衣安慰道:


    “你爹留給你的,打開看看吧!”


    秦寶寶白眼道:


    “我爹不是你爹麽?”


    衛紫衣含笑道:


    “是,嶽父的心意全在裏麵了。”


    打開重鎖,秦寶寶慎重的打開,突地,一顆骷髏頭彈跳到寶寶臉上,寶寶大叫,連忙揮開,氣道:


    “這算什麽禮物?”


    衛紫衣差點笑岔了氣,指著箱內道:


    “你來看看。”


    秦寶寶湊身去看,隻見一幅白布遮著,白布上寫著:


    “我的寶兒,生前常受你驚嚇,死後遺物若也嚇你大叫,我泉下有知,當會大笑三聲。


    父留”


    秦寶寶突然懂事道:


    “爹爹怕我睹物思人而傷心,才這麽做的。”


    衛紫衣也道:


    “是啊!你千萬別愁眉苦臉。”


    秦寶寶撿起地上的骷髏頭,發現有裂痕,縫隙露出金光,心中好奇,運勁一剝,落下白慘慘外殼,都是純金所塑的金骷髏頭,隻見其可愛,不見其可怖,寶寶驚喜異常,心想也隻有古怪的父親才會這麽做,笑道:


    “所有的賀禮,就這個最得我心。”


    衛紫衣也終於見識到從未曾謀麵的嶽父大人,是怎樣一個行徑怪異的人,難怪會教得出寶寶這麽個小怪物。


    掀開白布,箱中分四格,一格是馮香蝶遺留的飾物,一格裝滿金葉子,一格是秦英手抄的醫書精華,畢生所遇上的怪症,其治療方法都有詳盡的記載,另一格放著生前秤藥的量器和醫病時常用到的東西,均已非常沉舊。


    秦寶寶道:


    “爹爹希望我用心於醫術,不要沈迷武學,他一身內外功夫出神入化,半點也不留下來,就是這意思。”


    衛紫衣柔聲道:


    “嶽父的意思就是大哥的意思。”


    秦寶寶倚在衛紫衣懷裏,玩弄父親匠心獨具的金骷髏頭,不免想到:我這一生,實在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xxx


    “這年元宵佳節,燃放煙火,衛紫衣特地訂製好些鳥獸、花草、文字的煙火,一個個放上去,隻見天空剎時成了書板,五彩繽紛,十分吸引人。


    秦寶寶在”黑雲樓”上欣賞,滿心喜悅:


    “大哥要我不去城裏賞花燈,原來早準備了這麽好看的東西,真是多謝你!”


    衛紫衣滿心憐愛之情,道:


    “還有更好的,你慢慢看。”


    鼠、牛、虎、免、龍、蛇、馬………十二坐肖一一在空中展現,栩栩如生,秦寶寶看完後在衛紫衣耳旁輕聲道:


    “我能找到你,真是一件最幸運的事。”


    衛紫衣溫柔道:


    “這正是我要說的。”


    秦寶寶老毛病又發作,捉狎道:


    “是麽?大哥不是常說我惡習難改,真是頭疼!”


    衛紫衣攫住地道:


    “小家夥又扯大哥後腿,該不該打?”


    此時,天上突然印出“骷髏”樣的煙火,它,似乎也在笑呢!——


    熾天使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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