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掌魚同身一掠,彎刀砍向長鞭。長鞭驀然一翻一卷,變成軟鞭來使,劈拍之聲向起,要不是熊掌魚閃得快,少不得要吃一鞭。


    熊掌魚氣得哇哇大叫,搶近身,立刻反手一招,向蘇仁慧當胸劃去。


    這一招當真疾若電閃,但見刀光一閃,劍光已劃到胸前!


    而蘇仁慧使的長鞭,近身搏鬥較為不便,人人都道蘇仁慧少不得當場開胸裂腑,封九霄甚至別過頭去。


    眾人心念未了,聽得蘇仁慧一聲笑,但見他左手一翻,多出一道藍汪汪的光華,大膽的迎向熊掌魚的彎刀,”當”的一聲,火花四濺,熊掌魚倒退一步,喝道:


    “蘇仁慧,你手中什麽東西?”


    蘇仁慧一言不發,”接招”二字出口,人也撲到,熊掌魚也不是省油的燈,身形向後一仰,那道藍芒自他麵上掠過,這時他已看清楚對方手中的玩意兒,老實不客氣的還擊過去,斜刀刺他手腕。


    原來蘇仁慧左手拿的是一柄短得不能再短的喂毒短劍,他看清形勢,今日唯有以武功硬鬥,不得不盡力賣弄。


    熊掌魚一刀刺他手腕,蘇仁慧一側身,從他刀下竄出,反手短劍便刺他脅下穴道。熊掌魚從未見過蘇仁慧使劍,一時手忙腳亂,迫得連連倒退。蘇仁慧得理不饒,長鞭倏地反卷過去。


    熊掌魚翻身避開一鞭,蘇仁慧一條鞭子使得有聲,鞭鞭相連,緊緊纏住熊掌魚不放,熊掌魚躲得火大,要想近身,無奈鞭影如山,無隙可乘。


    一旁的王蘭生瞄向封九霄,看他無上前助陣的意思,便道:


    “封兄可須在下代勞,殺了蘇仁慧?”


    封九霄道:


    “蘇三弟精進不少,但熊大哥還應付得。”


    王蘭生不以為然道:


    “話雖如此,等殺了姓蘇的,熊兄也將耗力不少,不如上前助陣,早早收拾頑敵才是。”


    封九霄道:


    “以多勝少麽?”


    王蘭生道:


    “不錯,這對打家劫舍的強盜可說再合適不過,你們以往出山做買賣,難不成都以少勝多?”


    封九霄道:


    “王蘭生,你不必自標清高,有道是物以類聚。”


    王蘭生冷道:


    “出不出手在你。”


    如果是別個人,封九霄毫不遲疑就會動手,但他以往跟蘇仁慧交誼甚好,說得狠是一回事,真要動手又是一回事。


    於是,他自地上取了好多小石子。封九霄手指連彈,有時聲東打西,有時指南打北,嗤嗤之聲,不絕於耳。


    隻一下子工夫,就破了蘇仁慧如網般的鞭影。


    熊掌魚大笑道:


    “封老弟,多謝了。”機不可失,搶近身,大喝一聲,掄操彎刀,倏地就劈到蘇仁慧的麵前。


    蘇仁慧方才閃避封九霄連發不絕的石子暗器,剛喘一口氣,不敢硬接他這一刀,急忙虛幌一劍,轉身就走。


    熊掌魚那肯放過,橫刀削他背部。蘇仁慧著地一滾,右手長鞭一抖,驀地卷住熊掌魚右腳,一拉一拖,熊掌魚一個站立不穩,撲倒在地。


    蘇仁慧躍上,用兩腳壓住熊掌魚的背部,藍汪汪的短劍點在他後頸上。


    封九霄和王氏昆仲因隔得遠,竟援救不及。


    熊掌魚被壓得差點透不過氣來,罵道:”蘇仁慧,你好……好得很,使詭計使到我頭上來,我不會饒了你的。”


    蘇仁慧大聲道:


    “熊大哥、封二哥,你們隨皇甫先生離開九迷山已有三年,如今為什麽又回來了?還非殺小弟不可,這是怎麽一回事?”


    熊掌魚道:


    “哼,你心裏有數。”


    蘇仁慧道:


    “你們在這附近鬼鬼祟祟,我們也不是不知道,隻是顧念昔日交情,才不予理會。如今看來,你們是不懷好意了。”


    王氏兄弟互望一眼,分別向封九霄使個眼色。


    封九霄見沒有拿下蘇仁慧,反而引得他疑心,此人心思細密,回到山上,怕不壞了皇甫先生的大事。


    便上前幾步道:


    “蘇三弟,你放了熊大哥,今日之事,就此算了,你拿了藥包,快回去給連寨主治病吧!”


    蘇仁慧沉吟道:


    “你們不再刁難?”


    熊掌魚道:


    “有帳以後再算,今天放了你這瘟生。”


    蘇仁慧”籲”了一聲,道:


    “我信不過你。封二哥,你拿下一句話來,還有你這三位朋友是否要與我作對?”


    封九霄看看王家兄弟,王蘭若點點頭,封九霄便道:


    “蘇三弟,我保證沒有人會留難你,否則我跟他們拚了。”


    蘇仁慧道:


    “我相信你,封二哥。”


    縱身一躍到封九霄麵前,道:


    “如果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那該多好。”


    封九霄神色微黯道:


    “過去的事不用再提起,你快走吧!”


    王蘭若拾起藥包,拍掉塵土,送到蘇仁慧的手中,微笑道:


    “病人隻怕等不得,蘇大俠一路上可別耽誤。”


    蘇仁慧接過藥包,奇怪的看了王蘭若一眼,轉身而去。


    待他走遠,王蘭生首先笑了起來。


    王蘭若見熊掌魚一臉懊惱,笑道:


    “熊兄不須著惱,蘇仁慧已經跟死人差不多了。”


    熊掌魚驚道:”你對他下手了?”


    王蘭若傲然道:


    “我豈能讓他活著回去,壞我們的事。”


    王蘭生道:


    “哥哥,你將‘鬼鐵指’點在他手上?”


    王蘭若道:


    “沒錯,要是點中胸膛或腹部,很快就會發作,但我在他手上動手腳,他大概能支持半個時辰,然後一隻右臂會熱得似火燒,很快地,渾身逐漸冰寒,再過三兩天,就非死不可。”


    他自是說給封、熊二人聽,讓他們知道厲害。


    王蘭生冷笑著道:


    “而且天下無人能治。”


    王蘭若得意道:


    “師父說過,曾有一個中原人發現能治療‘鬼鐵指’的病患的方法,不過那個人已經死了。”


    熊掌魚奇道:


    “誰救得了受‘鬼鐵指’傷害的人?”


    王蘭若道:


    “秦英,人稱‘萬邪聖醫’。”


    封九宵有點不滿王蘭若的陰毒,拿藥包給蘇仁慧時,便在他手上點了一指,冷道:


    “秦英雖死,遺有傳人。”


    王氏兄弟不由都”哦”了一聲。


    熊掌魚道:


    “封老弟,你別忘了,秦寶寶早嫁了衛紫衣,別說她未必能習得秦英醫術,縱然學成,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再說堂堂‘金龍社’的大當家夫人,怎會去理睬一個‘黑風寨’下屬的生死?”說著連連搖頭。


    封九霄自忖蘇仁慧必死,不由有些黯然。


    王蘭若忽道:


    “飯一兩,快過來。”


    飯一兩畏縮的走近,參差不齊的暴牙落入王蘭若眼中,叫他不由皺皺眉,強忍著不露出嫌惡的表情,目光定在飯一兩細小的眼睛上,不去看他其它醜陋的部份,冷聲道:


    “你跟在蘇仁慧身後,別給他發覺了。等蘇仁慧倒下去時,差不多也快到了九迷山的入口,你須扶住他身子,裝作是你救了蘇仁慧,山下的哨兵會引你進入‘黑風寨’,其它的照皇甫先生指示的進行,知道麽?”


    飯一兩點頭答應。


    王蘭若道:


    “皇甫先生待你如何?”


    飯一兩道:


    “他很好,收留我。”


    王蘭若道:


    “對了,這是你報答的好機會,千萬別做錯了。”


    飯一兩道:


    “我知道。”


    王蘭若揮揮手,飯一兩便朝蘇仁慧走的方向奔去,行動輕捷快速,倒叫封九霄和熊掌魚刮目相看。


    熊掌魚道:


    “看不出這醜八怪挺有一手的。”


    王蘭若道:


    “他是在山上長大的。皇甫先生認為他人長得醜,看起來呆呆的,不會有人疑心是皇甫先生派去做內應。”


    熊掌魚不由吃味,道:


    “皇甫先生倒真仰賴你們,什麽事都叫你們知道。”


    要安插內應的事,他和封九霄也聽說過,卻不知是飯一兩。


    王蘭若道:”皇甫先生這幾天才決定的。”


    熊掌魚憤氣稍平,心中卻暗怪封九霄不連手殺了蘇仁慧,倒叫王蘭若這對兄弟占去大功自己反而顯得微不足道。xxx


    九迷山上,黑風寨,一排排竹屋,建得十分精致,不像強盜窩,反而似隱士隱居的風雅地方。


    廚房裏一隻小炭爐上架看一隻煮藥的陶壺,一室的藥香。


    季銀雪、季珪鶯兩姐妹看顧藥壺,相視而笑,笑容中掩不住一絲神秘,一份得意。因為事情如她們所預料。


    季珪鶯道:


    “沈大嫂先前還說咱們,如今她可沒話說。”


    季銀雪道:


    “咱們弄錯人,可也夠丟臉的了。”


    季珪鶯道:


    “也因此找回一個寶貝,夠將功贖罪了。”


    季銀雪忍不住好笑,道:


    “她那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見了秦公子,居然什麽脾氣也使不出來。”


    季珪鶯道:


    “姐姐,你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麽?”


    季銀雪笑道:


    “沒有,若非他是位公子哥兒,我們大小姐可給他比下去。老天爺也真是的,那有男子這麽美的。”


    季珪鶯道:


    “該說俊才適當。”


    季銀雪白了她一眼,道:


    “你就愛挑眼。”


    季珪鶯惋惜道:


    “可惜秦公子身底子弱了點,不是雄壯的英雄好漢。”


    季銀雪像被提醒了的指著藥壺,道:


    “快看看藥煎好了沒。”


    季珪鶯抓起壺柄,將藥湯注入磁碗中,斟滿而止,看看壺裏還有餘下的藥湯,把碗裏的倒回壺中,再放回火爐。


    “還沒呢,姐,秦公子說要三碗水煎成一碗水。”


    季銀雪道:


    “我知道,還用你說。”


    季珪鶯道:


    “咱們寨裏沒內科大夫,幸好他懂得看病,正好替自己抓藥,也難為蘇三哥往城裏跑好幾趟買藥。”


    季銀雪幽幽道:


    “算時辰,蘇三哥早該回來了。”


    季珪鶯道:


    “姐姐,你老念著蘇三哥何用?”


    季銀雪臉上微紅,道:


    “別胡說。人家才不把我們放在心上。”


    季珪鶯道:


    “我要他把我放在心上做什麽?姐姐,你別老念著他,其實你也明白蘇三哥肯往城裏跑遠路買藥,還不是為了她。”


    季銀雪幽然輕歎。


    這時一名少婦走進來,詫異道:


    “怎麽了?”


    季珪鶯道:


    “什麽怎麽了?”


    那少婦道:


    “氣氛怪凝重的?”


    季珪鶯笑道:


    “別瞎說,沈大嫂,你來何事?”


    那少婦正是沈道沈的妻子洗嫘鏡,當日一道下山追查敵蹤,看到季家姐妹的求救信號,便聯手劫了秦寶寶。


    洗嫘鏡道:


    “我來看看藥煎好了麽?”


    季珪鶯道:


    “再片刻。”


    忽而眨眨眼,道:


    “咱們大小姐正在陪著他吧!”


    洗嫘鏡故作不知:


    “那個他?”


    季珪鶯一跺腳,道:


    “你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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