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十餘把鐵鍬與兩柄鐵鎬已被眾人分得一幹二淨,柴房內頓時響起了“叮當、撲哧”的挖土刨地之聲,一場“挖地”運動展開得熱火朝天。


    秦寶寶這回卻沒有親自參與進去,她不是不想與眾人一起挖地道,而是她的動作稍慢了一些,既沒有搶到鐵鍬,已沒有搶到鐵鎬,這叫她如何去挖土,總不能用手吧。


    她本也想用袖中的金匕首來挖,可是金匕首與鐵鍬相比簡直不是一回事,用它來挖還不如不挖。


    而且,秦寶寶在不經意地瞥到席如秀忙碌的身影時,她又忽地想起自己的金匕首上掛有方自如送給她的玉墜子。而這個玉墜子原本是席如秀的,她怕讓席如秀看見,日後會落得個“貪汙受賄”的名聲。


    故而,秦寶寶幹脆就未去幫眾人挖地道,她也並沒有“鶴立雞群”的感覺,因為還有一個人也與她一樣在袖手旁觀,絲毫不為所動,而這個人先前在搬運幹柴時就是這副模樣。


    秦寶寶沒有因這個人又在偷懶而大為光火,她知道這人並非是出於本意,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原來,這個人不是別人,他正是“小手”羅直。


    其實羅直何嚐不想幫眾人的忙,但他已失去了雙手無法去做,隻有幹歎氣而旁觀。


    女人的心是最細的,秦寶寶當然了解羅直此刻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她不願意看到他過於自悲,便快步上前說道:“羅直,你到左邊去做監督,發現挖出地道立即叫我,並不許沈沉魚他們偷懶。”


    羅直感激地看了一眼秦寶寶,他終於有事可做了,而不再是一個什麽都做不成的廢人了。


    秦寶寶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一轉身走了。


    她不僅是到右邊去巡視席如秀等人的工作,而且她還怕自己話多說了嘴,讓羅直聽出是自己在沒事找一件事讓他幹的,那樣就會起到相反的效果,而不是讓羅直感到安慰了。


    秦寶寶背負著雙手站在席如秀等人的身後,不禁點了點頭,但她的目光之中也不乏焦灼之色。


    因為她看到席如秀等人幹活挺賣力,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挖出了一個大坑,可令人遺憾的是並沒有找到地道。


    但寶寶又有什麽辦法,她隻有耐心再耐心地等待。


    可是秦寶寶卻未注意到,在羅直負責監督的左麵工地上,竟然真的有人在偷懶,而這個人卻是一貫對她唯命是從的俠盜方自如!


    方自如突然間膽子怎麽變得如此之大?他竟然連秦寶寶的命令都敢反抗?非也!他是在做他自己的打算。


    方自如從來就未想到過要違背秦寶寶的旨意,從前不會,現在就更不會,而且他還想比所有的人都賣力,最先挖到秦寶寶猜想中的地道。


    那他又為何一直站著不動手呢?


    原來,方自如剛開始也手持鐵鎬砸碎了幾塊柴房內地麵上的磚,可他卻又發現所有人都在盲目的東敲西挖,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地道的所在,隻是在一味地挖掘。


    方自如漸漸覺得這樣的做法屬於盲幹,說不定挖了半天也不會找到地道,非但揭不開地道之謎,反倒累得人人一身臭汗。


    方自如已徹底地冷靜了下來,先前的那份衝動與緊張情緒不複存在,他決定靜下心來好好推想一番,以求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


    可事情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就連秦寶寶這麽聰明的腦袋瓜子,也隻想到挖地三尺的辦法,他又能有別的好主意嗎?考慮的結果,以方自如的自愧不如而告終。


    他想了半天,還是覺得沒有比秦寶寶的辦法更好的了。


    方自如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隻得重新又舉起了鐵鎬,準備加入挖地道的大軍。


    就在他插進隊時,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現象,他看到所有的人基本都是在柴房的中間部分挖掘,而且一會兒工夫已挖得很深了。但結果正與他所想的一樣,根本沒有地道的影子!


    方自如好似從中悟出了什麽東西,可他正要進一步細想之時,卻感到有一個人的眼睛正狠狠地盯著他。


    他頗感奇怪地望去,見那人原來是子午嶺刑堂大執法陰離魂。


    陰離魂的一雙眼睛夠狠,他本就不喜言笑,整日掛著一張臉,再加上把眼睛一瞪,活脫脫的一個“鍾馗”。


    陰離魂之所以要用眼睛瞪著方自如,是因為柴房內的土質十分堅硬,內含許多雜石,每鏟一鍬土就需用鐵鎬刨幾下,而唐老鴨隻拿來了兩把鐵鎬,就更增加了難度。


    其中,一把鐵鎬就為陰離魂所使用,到現在他已記不清刨了多少下,反正他自我感覺還不錯,刨的土及範圍還能跟得上謝靈均等幾人數把鐵鍬挖土的節奏。


    但是,陰離魂也因太賣力,而已汗流浹背了,他見已有大半人高的土坑內還有一部分鬆土夠挖幾鍬,便趁此空隙喘息片刻,而且順帶看看另一邊的進度。


    陰離魂伸長了脖子,將視線越過坑旁的土堆望了過去,不由得自慰不已。


    隻見在秦寶寶督工的另一邊,情況要比他們這一邊更慘。


    那裏沒有鐵鎬,隻有莫奇的一雙鐵手在拚命地刨地,雖然挖掘的速度也不慢,土坑也有半人高了,但“鐵手”莫奇可累得不像人形了。


    看著莫奇臉色慘白,喘著粗氣,流著豆大的汗球,彎腰在坑內刨土的慘狀,陰離魂覺得相比起來,自己要輕鬆多了。


    他又來了精神,搓了搓手,重又精力充沛地拿起了鐵鎬。


    但就在他將鐵鎬高高舉過頭頂的同時,他不經意地看到了負手而立的方自如,本來他並不在乎誰多幹誰少幹,可是他卻又看到了方自如手中攥著的鐵鎬!而且方自如看著他們幹活,樣子顯得還若無其事,不以為然。


    陰離魂惱怒了,他認為方自如是在有意整自己,因為如果方自如與他一樣用鐵鎬刨土的話,他也不至於累成這副模樣。


    換個角度,就算方自如不肯幫他,他也就認了,可不去幫“鐵手”莫奇似乎沒有道理可言。但方自如看到莫奇受著洋罪竟還若無其事,好像正用鐵鎬當拐棍玩,挖地道跟他沒有關係似的。


    陰離魂想發作又忍住了,他覺得這不是時候。


    他知道,隻要他一對方自如大發雷霆,必會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而導致停工。這樣的話,本就焦急萬分嫌挖掘進度太慢的秦寶寶,不僅隻會大罵方自如一人,還會指責他自己。


    這種吃力又不討好的事,他暫時還不想去做。


    不過,他又在心中暗道:“好你個方自如,眼下先饒了你,等回子午嶺後,我老陰非教你嚐嚐刑堂的刑具是個什麽滋味。”


    想到這裏,他一彎腰,兀自又賣力地刨起土來。若他再不刨的話,謝靈均等人可就要因沒有土鏟而要向他瞪眼睛了。


    方自如一開始看到陰離魂的眼神時,他也嚇了一跳,他知道陰離魂隻是在對犯人用刑時才會有這種眼神,而自己並不是犯人,陰離魂為何這樣看著自己呢?


    方自如百思不解,他也沒有精力去考慮這個問題,他現在腦袋裏所裝的全是怎樣能找到地道,就這個已夠他頭疼了,他哪裏還有心思過多地顧及其他?


    方自如決定暫且不去刨地,而是再仔細地查看一番,他的敏銳眼光又在柴房內四處搜索了起來。


    他的目光落到了秦寶寶的身上,然而秦寶寶卻沒有看他,寶寶正背對著他,低頭看著莫奇等人挖掘的進度。


    方自如遂又將目光移向了別處,可最終他還是一無所獲地將目光收了回去,他還是沒有發現具有參考價值的東西,他隻得搖了搖頭,暗歎自己黔驢技窮,自愧無能了。


    就在他徹底失望,心思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之時,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謝靈均由坑內鏟出的土,頓使他靈感突顯,茅塞大開,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因為方自如發現,謝靈均鏟出的土內仍夾雜著碎石之類的東西,這就證明土質仍十分堅硬。


    方自如雖不及沈沉魚有名捕特具的推斷能力,但他的追蹤及搜索能力卻遠非沈沉魚能及,故而他由鏟出的土做出判定,陰離魂他們根本就別想挖到地道。


    也就是說,在柴房中部挖到天亮也無濟於事。


    因為以他的分析,如果陰離魂他們幾人挖到地底下有地道的話,那麽,那個方位的土質就會由於地底有人挖掘地道的緣故,被震得較鬆,而決不是像現在這樣土質如此的堅硬。


    可既是如此,難道說是秦寶寶與沈沉魚的判斷出現了錯誤?莫非柴房內根本就沒有地道?


    不盡然也!方自如卻未這樣肯定地認為。


    他認為既是柴房中部沒挖到地道,那麽柴房四周的邊緣就成了最大的疑點,地道口很可能就藏在不起眼的邊邊角角的地底下。


    方自如雖也無十分把握,但隻要有一線希望他總是要試一試的。


    隻見方自如提起鐵鎬,走到了柴房的牆邊,他順著牆角往前緩慢地移動著腳步,每走一步,他就用鐵鎬在地麵砸一下,以期有奇跡的出現。


    不消片刻,他已按順序一步不漏地走完了三堵牆邊,仍沒發現什麽,如果最後一麵牆角下也沒有情況的話,那就證明柴房內真的是沒有地道,眾人皆白忙乎了一場。


    方自如抱著最後的唯一絲希望,其實,他已幾乎不抱希望,因為這最後一麵牆邊看上去與先前的三麵沒有不同之處,好像是告訴他不用再費周折了。


    方自如顯得有些沮喪,他垂著頭無精打采邁著步子,已然是漫不經心地走了過去。


    一步、二步、三步……


    眼看他再邁出最後一個步子,就要結束他的“審查”了,他的心情頓時低落到了極點。


    想到自己非但沒有在秦寶寶麵前爭到功,反而會被眾人誤解為偷懶而挨罵,他都快要哭出來了。


    方白如想得一點都不錯,他若是找不到地道,真得不會有好下場。


    秦寶寶與“小手”羅直早就盯上他了。


    秦寶寶是什麽人?她是何等的機敏聰穎,方自如未幹活她早已看到了,本來她決定要好好克他一下。但看到他怪異的舉動,寶寶決定先看看他到底要於什麽,遂一直裝作未看見。


    而“小手”羅直的眼睛裏更不會揉進方自如這個“偷懶砂子”了。況且,他又是左邊的監督,他有責任,有權利處罰方自如。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也是站著未幹活,又何能責怪他人?雖然他是有原因的,但他卻最怕別人說出這個原因。故爾思慮再三,他隻得作罷,做一隻貓頭鷹——睜一隻跟,閉一隻眼。


    但“小手”羅直也覺得方自如有些古怪,他便在暗暗地偷窺之,一探究竟。


    “小手”羅直能放過方自如,可秦寶寶斷然不會這麽仁慈,一旦她發現方自如真的是在偷懶不幹活,她要好好地跟他算帳。


    照目前情況來看,方自如的末日就要來臨了,可他自己卻還蒙在鼓裏。


    但見方自如輕輕地將腿邁了出去,他的右腳踏在了他視察的最後一寸土地,兩堵牆的交界處——牆角。


    他的右腳落下去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仍是堅硬的地麵,沒有任何反常。


    方自如還是不甘心,他在準備收回腳的同時,已舉起了手中的鐵鎬,欲困獸猶鬥般地做最後一刨。


    可就在他剛要將右腳抬離地麵,卻感到抬不起來了,他的整條腿,甚至整個身體都在下沉,他踩到機關了!


    而這個機關正是唐情在這裏發現了一隻手後,輕而易舉地找到的另一條地道口。


    現在,這個機關終於被方自如有意無意間找到了,卻比唐情費的力要多上幾倍、幾十倍!


    方自如也猛然悟到被自己找到地道入口了,他在心中大喜之時,卻又大叫了聲:“不好!”


    因為他的身體正在急劇下沉,而這個地道口他尚不知有沒有陷阱之類的殺人機關,如果有的話,他若不采取應對措施阻止身體下沉,性命豈不休矣?


    方自如心中一凜,他急中生智,隻聽他口中大喝一聲:“嘿!”丹田一運氣,真氣上提,施展出了他的輕功提縱術。


    隨著大喝聲,方自如的身體已躥起老高,並在半空翻了個漂亮的弧線,落在了他身後已經過查探的地麵上。不過他手中的鐵鎬卻掉進了洞裏,傳來“嗵”的一聲著地聲。


    這一回,他總算實實在在地站住了,腳沒有再陷下去,人也沒有再往地底下沉。


    方自如輕籲了一口氣,為自己能及時逃脫險境而慶幸。


    他定了定神,就要上前去一觀仔細,方才他還沒來得及顧著看上一眼自己踩出了什麽樣的機關,隻一心想著如何逃命了。


    可他卻又發現,自己還是往後退得越遠越好,因為他看到秦寶寶與“小手”羅直已飛快地從他身邊一擦而過。


    而且,他還聽到身後有一股風聲和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方自如扭頭一看,著實吃驚不小,原來以席如秀打頭,“鐵手”莫奇殿後,眾人組成了一支龐大的隊伍向他這邊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還好,他們是衝著地道口而去的,不是針對方自如。


    方自如站著未挪動一步,他也知道這一點。否則,他早巳嚇得躥到房頂上去了,哪還敢站著不動?當他回過神來,想到那是他自己的勞動成果,為何要讓別人捷足先登之時,他已再無法享受“開拓者”的特殊待遇了。


    在方自如的身前,眾人早已圍成了一個圈,將他發現的地道口包圍了起來,而且嚴絲合縫地讓他根本看不到圈內的情況。


    無奈,方自如隻得自認倒黴,他快步走上前去,站在圈外踮起了一雙腳往內觀看。


    但見圈內有一個特權人物十分讓他眼熱,這個人既未幹活,也未尋找地道出口,而這會兒她卻正站在離地道口最近的地方。


    不過,方自如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因為他看到的這個人,正是他敬如神靈的秦寶寶。


    秦寶寶此刻正專注地看著被方自如踩出的地道口;她不禁在暗自讚歎這個地道口隱藏之巧妙,以致於她領著眾人白淌了一身汗。


    但萬幸的是,終究還是找到了地道入口,雖說不是她親自找到的,她對這一點也覺得很遺憾,但卻至少證明了她與沈沉魚的推斷是正確的,隻不過是挖錯了地點而已。


    不僅是秦寶寶與席如秀一千人等對地道表示出了驚歎,就連伸著脖子的方自如看了也直咋舌。


    他看到地道口不但隱藏得十分隱蔽,而且機關設置的十分巧妙。原本是一塊塊地磚鋪就的牆角,已成了一空空如也的洞。


    洞口雖不大,但卻剛好能容納一個人的身體,多一個人都不能通過。


    像席如秀這樣的大胖子,他要想鑽進這個洞口,可得花一番工夫了。


    其實,這個洞口並不隻這麽大,而是因為機關未完全打開才形成的,要不然不僅就席如秀進去會綽綽有餘,就是兩個席如秀加在一起也無妨。


    然而,包括秦寶寶在內,他們風風火火忙了半天,就是為了尋找這個地道口,現在既已找到了,他們興奮還來不及,又怎會去想那些東西。


    他們在歡呼之餘,唯一想的事就是鑽進這個地道口。


    可是,眾人又麵臨一個新的棘手問題,他們誰也不敢貿然進洞,因每個人都不知道洞內有沒有埋設機關。


    秦寶寶當然也想到了這點,她站在地道口的最邊緣,凝眉慎思地望著黑乎乎的洞口。她不吱聲,眾人也沒有一個說話,所有的人都在等她做出決定。


    忽地,寶寶用力將雙眸一睜,眾人一看她這副模樣,便知她已考慮好了。


    秦寶寶確也想好了主意,她覺得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她認為在柴房已內耽擱得太久,故而不想再稍遲片刻,她要立即帶頭下地道,一探地道之內到底有什麽秘密。


    其實,從她率領眾人搬柴挖地道直至方自如找到地道口,前後用的時間並不多,隻是由於她心情焦急,才會覺得過了很長的時間。


    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秦寶寶一扭頭,對他們道:“我先下去,你們依次跟進,不要爭、不要搶,—個個來。”


    說完,她又一扭頭,就要從洞口跳下去。


    “且慢!”有人高喝一聲道。


    秦寶寶一愣,她止住身形,回頭看時,一個人已走到了她的身邊,正是“笨手笨腳”冷小肝。


    泰寶寶不解地問道:“冷小肝,有什麽事嗎?”


    冷小肝道:“寶少爺,你千方不要跳下去。”


    秦寶寶疑問道:“為什麽?”


    冷小肝道:“我對江湖上各種地道都略知一二,像這個隱蔽如此巧妙的地道口,都是用來做重要事情的……”


    他的話尚未說完,秦寶寶已打斷道:“這個我知道,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冷小肝急道:“寶少爺千萬不要這樣認為,諸如此類的地道都必設有機關暗器,冷某勸寶少爺還是三思而後行。”


    秦寶寶聞言怔了怔,冷小肝的話很有道理,她不得不信。


    而且冷小肝又是人人皆知的設置機關好手郭超然的徒弟,他的話就更可信了。


    可是,寶寶又犯難了,她總不能因為怕死而在此卡殼,那不是前功盡棄嗎?


    不行!秦寶寶的倔脾氣又上來了,她對冷小肝道:“你提的忠告很有價值,我注意小心就是了。”


    說完,她又準備往地道洞口內跳。


    令她感到惱火的是,她這次又沒能下地道,因為她的胳膊被人牢牢地抓住了,使她動彈不得。


    秦寶寶惱怒地一回頭,見抓自己之人原來是二領主張子丹。頓時,她臉上的怨氣消散了許多,她還不至於對張子丹發太大的脾氣,而且她也知道張子丹肯定是有用意的。


    果然,未待她開口問話,張子丹已搶先一步道:“寶寶,你不要命啦?”


    秦寶寶道:“二領主何山此言?”


    張子丹道:“方才冷小肝的話你聽清楚了沒有?”


    秦寶寶道:“當然聽清楚了,我又不是聾子。”


    張子丹急道:“那你明知道下去之後可能有生命危險,為何還要……”


    這一回,秦寶寶打斷了他的話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下去之後有危險是麽?”


    張子丹點頭道:“是的。”


    秦寶寶見他仍抓著自己的胳膊不放,她眼珠轉了轉,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你何不在我之前先下去試一試,那樣我就不是沒有危險了嗎?”


    張子丹一愣,他沒料到秦寶寶會說這種話,使他有點措手不及。


    人人都知道生命是寶貴的,寶寶突然間讓他去做死亡的遊戲,使他懵住了,一時間竟答不上話來。


    他並不是怕死,為了秦寶寶而死他就更義不容辭了。可死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他得需要有個過程,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叫他去死,他覺得過於倉促了一些。


    張子丹沉默不語,席如秀卻如百靈般嘮叨了起來。


    隻見席如秀走到張子丹的身旁,拍著他的肩膀,道:“老張,不要害怕成這樣麽,我不信你這樣的好漢會被一個小小的地道給嚇住。寶寶讓你下,你就下,不要太優柔寡斷了。”


    席如秀的話說得很有水平,他的話中既有鼓勵之意,又有嘲諷之味,使人聽起來模棱兩可,有火發不出。


    張子丹與席如秀共事多年,他豈能聽不出?


    張子丹在心中暗罵道:“死胖子,你真是一個狡猾的狐狸,想要整我還沒那麽容易。”


    想到這裏,張子丹不露聲色地道:“老席,你太抬舉我了,像這樣的大事應當是你最拿手的。”他的話一下子把席如秀推到了“火坑”的邊緣。


    席如秀倒也不急,他不慌不忙地道:“哪裏,這份頭功應當屬於你的,我怎好強奪呢?”


    接著,他又道:“老張,你盡請放寬心,如果你下去之後遇到什麽機關丟了命的話,我會每年燒紙錢給你的。”


    張子丹不怒反笑道:“老席所言我張某甚為感激,不過……”


    他的話還未說完全,席如秀已急不可耐地道:“不要拖拖拉拉的,有話盡管說,你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提的要求我們會盡量滿足你的。”


    張子丹心裏這個氣呀,可他仍未發作,繼續說道:“不過,我死了之後會有一絲遺憾。”


    一直在旁靜觀未語的秦寶寶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插言道:“二領主,不要老說死呀死的,怪嚇人的,我也不忍心看著你死去。這樣吧,你們倆都不要爭了,還是我自己親自下去的好。”


    寶寶此言一出,立即嚇壞了眾人,他們寧願看到張子丹去死,也不願看到秦寶寶身亡。


    張子丹與席如秀二人更是驚得魂飛魄散,如果秦寶寶在他們的眼前跳進地道,而又不幸身中暗器的話,他二人有不可饒恕的罪責。


    到時,恐怕不用衛紫衣親自動手,他們周圍的眾武林豪傑也早就會將他倆撕成肉片了。


    故而,在秦寶玉話剛說出口,身體還未來得及挪動之時,張子丹與席如秀二人同時以極快的反應速度,一左,—右每人抓住了秦寶寶的一隻胳膊,而且都抓得牢牢的。


    秦寶寶先是苦笑了一下,而後又大急道:“你們倆是怎麽回事?你們知不知道說不定在這個地道內正發生著什麽重要的事,我們不能再在此猶豫不決了。”


    張子丹聞言道:“這個我們知道,不過你是不能第一個下去的。”


    寶寶道:“那誰先下去?是你,還是席三領主?我看你們倆個都是……”


    她欲言又止,把席如秀與張子丹急壞了,席如秀追問道:“寶寶,我們都是什麽?”


    席如秀想聽聽秦寶寶是如何評價自己和張子丹的,他自認為秦寶寶一定會說他是個舍己為人的大英雄。


    誰知,隻見秦寶寶脫口而出道:“你們倆個都是怕死鬼!”


    “哈……”眾人皆大笑了起來,他們覺得寶寶的形容十分恰當。


    席如秀與張子丹的臉頓時都紅了起來,他們未想到秦寶寶會這樣說他二人,使他們在眾人麵前好不丟麵子。


    其實他二人並不知道,秦寶寶並不是真意。


    要這樣說,她隻是想用此法激一下他們倆。


    因為她自己肯定是不可能第一個下地道了?但她又實在不想在浪費時間,隻得用此法讓席如秀與張子丹其中一人“以身試法”帶頭進地道。


    就見張子丹道:“寶寶,你千萬別這麽說,且聽我把話說完,我馬上就進地道。”


    秦寶寶急催道:“那你趕快說吧。”


    張子丹道:“我下去是理所當然的,為了寶寶,為了子午嶺我就是死也值得。可是我遺憾有一人比我更需要做這件事,來彌補他的碌碌無為。”


    寶寶道:“是誰?”


    張子丹一指席如秀,說道:“就是老席!”


    席如秀急道:“老張,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麽碌碌無為了,我席某人在子午嶺沒有功勞也還有苦勞吧。”


    張子丹道:“你說得很對,可是你既然活著為子午嶺做不了什麽有功勞的事,又整天吃得胖乎乎的浪費糧食,倒不如為了寶寶先下地道,就是死了也總算是為子午嶺做了一次大貢獻。”


    鬧了半天,張子丹他自己還是不願意先下地道,而是指望席如秀。


    席如秀又急又氣地道:“老張,你可真損呀,自己怕死不敢下去,就想拿我做替死鬼,我老席可不上你的當。”


    秦寶寶見他二人又吃上了“牛皮糖”,心裏焦急萬分,眼見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她正要發作,甩開他二人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她已等不及了,不管怎麽樣,這一次她一定要下地道。


    可就在這時,她隻覺得眼前有條人影一晃而過,還未等她來得及反應,一個人已經從她身後衝過去,並跳進了地道口!


    這個跳進地道口的人,不是席如秀也不是張子丹,因為他二人仍都在抓著秦寶寶的胳膊。


    可他又是誰呢?


    秦寶寶並沒有回頭尋找身後眾人中少了哪一位,她已從那人熟悉的背影認出,這個人是唐老鴨!


    唐老鴨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第一個跳進地道口,難道他不怕死嗎?


    未等秦寶寶與眾人來得及細想,地道內已傳來了“唉喲!”一聲驚叫,正是唐老鴨的鴨公嗓子所發的聲音。


    眾人聞聲大驚,秦寶寶更是趁席如秀與張子丹二人一愣神的工夫,猛地掙脫了二人對她的“束縛”,一抬腳也隨之跳進了地道口。


    秦寶寶的動作是堅決、毫不猶豫的,連唐老鴨都不怕死,她還有何足懼矣?


    更何況,她此刻十分關心地道內唐老鴨的情況。


    轉眼間,寶寶的身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頓時急得直跺腳,為她大為擔心。


    雖然唐老鴨已率先進了地道口,誰又敢保證,方才他發出的驚呼聲,不是為暗器所傷而造成的?如果那樣的話,秦寶寶跳下去也就會與唐老鴨一3721樣,凶多吉少。


    眾人之中,最急的恐怕莫過於席如秀與張子丹二人了,他二人不但焦急萬分,而且還有一絲羞愧感——


    武俠屋掃描yishuiocr,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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