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眼見整個朝廷被白波軍搞的雞飛狗跳,民怨沸騰。


    他也早已經焦頭爛額,煩不勝煩。


    為今之計,隻有把劉琦重新召回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哪怕明知道劉琦回來,會重新把控朝政。


    但現在又有什麽辦法?


    兩權相害取其輕。


    朝政讓劉琦掌控,總比讓韓暹那暴虐魯莽之徒強百倍。


    劉協派出小黃門,前去荊州軍軍營傳詔,讓劉琦前來議事。


    過了一會兒,那小黃門匆匆跑回來,氣喘籲籲的道:“清河王殿下說,他離家日久,甚是思念親人。


    等跟隨大王到達雒陽之後,便要返回荊州,侍奉父親。


    如今他正在收拾行囊,故而不方便前來見駕,請陛下恕罪。”


    “皇兄要走?”


    劉協聞言呆愣在當場,像是丟了魂魄一樣。


    之前劉琦把控朝政的時候,他無比希望劉琦離開。


    甚至挖空心思,想要給劉琦製造麻煩。


    可是現在劉琦主動提出要走,他卻瞬間感覺沒了主心骨。


    要是劉琦走了,白波軍豈不更是跋扈?


    韓暹無人壓製,還不得騎到他頭上去?


    “不行,他不能走……朕不能放他走……”


    劉協喃喃自語道。


    ……


    ……


    此時荊州軍營地旁邊,聚攏的公卿族人越來越多。


    畢竟他們都是達官顯貴,世代公卿。


    每戶人家,都小有資財。


    暴露在白波賊寇麵前,誰不擔心?


    而荊州軍營周圍設置了崗哨,有軍兵日夜巡邏,白波軍絕不敢前來打劫。


    大家還是相信荊州軍的軍紀,不會搶奪他們的財物。


    最後,連士孫瑞這樣的漢室老臣,迫於家族壓力,也不得不厚著老臉搬了過來。


    劉琦對大家一視同仁,不止盡最大能力提供軍用帳篷,而且還把軍中的軍糧全都拿出來,周濟大家。


    在這個年代,糧食可是極其稀缺之物。


    這些大臣們雖然個個身居高位。


    但一路行來,大部分人家早已斷了糧。


    無論老弱婦孺,都得靠挖野菜來充饑。


    有許多大臣不顧體麵,為了爭搶幾株野菜也能打起來。


    劉琦這裏為他們提供糧食,自然讓所有人感激涕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大家紛紛為之前抵製劉琦,而感到羞愧。


    這一日黃昏,隊伍住下之後,劉琦又帶人,從軍營中把糧食運了出來,給每個家族送去兩袋。


    眾公卿們自發的組織起來,圍著劉琦道謝。


    禦史中丞王暢首先感慨道:“清河王殿下,每日為我等贈糧,這等恩德,我等記在心裏,來日必報。”


    太仆黃琬道:“殿下不隻以軍糧相贈,還派兵守護我等家眷安全,這份恩情,咱們當然要記得。”


    司空趙溫道:“往日大王都是贈以一袋糧食,何以今日贈以兩袋?


    這些日子,也沒見有運糧隊前來為大王送糧。


    您把糧食都給了我們,麾下軍兵該怎麽辦?


    莫要因為資助我們,讓軍中鬧糧荒。”


    “是啊,這兩袋粟米也太多了些,大王軍中也需要糧食,還是收回去一袋吧。”


    劉琦微微一笑道:“多謝諸公為劉某著想。


    不過我營中暫且用不到糧食了,還是把餘糧都分給諸位吧。


    將來到了雒陽,據說那裏已經殘破無比,也很難找到糧食。”


    “大王……您這話是什麽意思?”趙溫狐疑的問道。


    劉琦道:“前方離雒陽,僅剩兩日路程。


    陛下視我如眼中之釘,有許多漢室老臣也視我為權奸。


    故而,到時我便不入城了。


    我準備直接率軍返回荊州,如此保留大家體麵。


    對朝廷對陛下,對那些漢室老臣,對我,都有好處。”


    此言一出,在場眾公卿一片嘩然。


    “清河王殿下要離開?這可不行。”


    “您要是走了,那韓暹的尾巴,豈不翹到天上去?”


    “之前他就要做大將軍,要是無人壓製,他豈不要篡漢?”


    “誰視大王為眼中釘了?誰又視大王為權奸,我看都是吃飽了撐得。”


    “大王乃是朝廷柱石,離了大王,我看這朝廷便要岌岌可危。”


    眾公卿紛紛發言,勸阻劉琦不要走。


    他們可是見識過白波軍的野蠻行徑。


    說白了,那就是一幫土匪。


    有劉琦在,還能護佑大家以及族人安全。


    劉琦要是走了,朝廷公卿以及家眷,都落到白波軍手裏。


    不止財產保不住,家眷恐怕也都保不住。


    “大王,您不能走啊大王,您走了,我們該依靠誰去?”


    “您是我們的守護神,誰要敢罵您是權奸,老夫啐他一臉。”


    劉琦歎口氣,微微搖頭道:“並非在下薄情。


    實在是在下離家太久,一晃已有數年。


    老父親年邁,心中甚是牽掛,我需在膝前盡孝才是。”


    皇甫嵩道:“男兒當然要盡孝,可我記得今年景升公五十有二。


    老夫還比他癡長三歲,這身體還不是硬硬朗朗的?


    再說,你要盡孝,可把景升公接到雒陽來。


    我們這些舊友,也已多年未見,到時也可敘敘舊。”


    “對對對,”趙溫趕忙道:“你把景升公接到雒陽來,不就既能盡忠,又能盡孝,兩全其美?”


    劉琦無奈的笑了笑道:“多謝諸公盛情。


    隻不過,從我父親當年匹馬入宜城,至今已有十年了。


    這十年裏,我父親將荊州治理的文風鼎盛,民生富足。


    故而,荊州百姓對我父子頗有情誼。


    想來我父親也不願意離開荊州。


    到時我回去,能護佑一方百姓,也好過在朝廷這裏勾心鬥角,被人猜忌。


    諸公好意我心領了。


    但我心意已決,諸位不用再勸。”


    說完,他對著大家施了一禮,然後帶領隨從回軍營。


    現場隻留下眾朝臣,呆若木雞一般站在那裏。


    劉琦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在朝廷整日鬥來鬥去,也沒什麽意思。


    遠不如他回到荊州去做土皇帝。


    他們父子已經割據荊州十年,那荊楚之地的百姓,隻知有劉表父子,不知有朝廷。


    能在那裏裂土封王,到朝廷來趟渾水做什麽?


    “哎!”皇甫嵩長歎一口氣道:“當初大家都猜忌清河王要做權臣。


    豈不知他有荊州揚州之地,非賴在朝中做權臣做什麽?


    要我是他,也早回去享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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