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郡跟潁川郡雖分屬兩州,但實際卻是搭界。


    如今曹操在兗州所推行之策,嚴重侵犯了當地士族豪族的利益。


    而且曹操對於士人領袖邊讓,說殺就殺,毫無半點顧忌,不禁讓人膽寒畏懼。


    所以大家自然而然想到,不如幹脆讓張邈帶領他們脫離兗州,劃歸豫州。


    張邈正在兩難之際,突然有部曲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顫聲道:“家主,大事不好了,滿長史……被殺了!”


    “什麽?”


    張邈頓時如遭雷擊,感覺頭大了一圈。


    雖然他很討厭滿寵,恨不得其遭雷劈。


    但對方畢竟是曹操手下長史。


    在他陳留被無辜殺死,他都難辭其咎。


    “是誰殺的?”張邈慌慌張張的道:“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膽敢誅殺朝廷命官。”


    “是我!”


    隻聽外麵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話音未落,一件圓圓的東西從門外飛了進來,在地下滾幾圈,停留在張邈腳下。


    張邈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正是剛才,在這裏耀武揚威的滿寵首級。


    這顆頭顱須發噴張,眼睛瞪得溜圓,鮮血依然緩緩流出來,甚為恐怖。


    在場眾人發出一陣驚呼,嚇得連連後退。


    這時,呂布手持方天畫戟,胯下赤兔馬,徑直衝了進來。


    大家雖然大都不認識呂布,但看到這威風凜凜的樣子,再加上手持兵器,大家也都猜到幾分。


    “這位莫非是傳言中之飛將呂布?”


    “‘馬忠赤兔,人中呂布’,果然名不虛傳,可他為何來到陳留?”


    “他殺了滿寵,倒也大快人心,滿寵這廝,心狠手辣,著實死有餘辜。”


    張邈認識呂布,冷聲道:“呂溫侯何以至此,還出手殺人?”


    呂布哈哈大笑,嘲諷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八廚’之一張孟卓,卻是膽小如贖鼠之輩。


    如今滿寵都欺到爾等頭上,竟然不敢反抗。


    你當年與宦官爭鬥時,不畏生死的膽氣都去了哪裏?


    呂某替爾等誅殺此賊,也算替天行道。


    爾等難道還要怪罪呂某不成?”


    張邈聽到譏諷,勃然怒道:“張某是何等樣人,無需呂溫侯來評判。


    此地乃陳留,張某為本郡父母官,豈容得你一個外人,在我治下行凶殺人?


    來人,給我拿下!”


    他一聲令下,呼啦啦從四周衝過來許多部曲,手持刀槍,將呂布團團圍住。


    呂布絲毫不懼,傲然道:“張太守好大的官威。


    誰說呂某是外人?”


    他說著,緩緩掏出印綬,舉在半空中道:“朝廷已委任呂某為兗州刺史。


    爾等說說,這陳留郡,歸不歸呂某管轄?


    呂某在此處置不法之徒,可曾逾矩?”


    眾人眼睜睜看著呂布手中的印綬,滿臉都是懷疑之色。


    張邈厲聲道:“大膽呂布,竟敢偽造印綬,前來招搖撞騙?


    你可知道,此乃誅九族之大罪。”


    “誰說這印綬是假的?”


    劉琦帶領典韋太史慈龐統等,從門外走了進來。


    在場眾陳留士紳,頓時發出一陣喧嘩。


    “是清河王殿下,竟然親自駕臨陳留?”


    “這便是清河王?隻聽說他年輕,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


    “既然大王駕臨,呂溫侯這印綬,自然是真的了。”


    劉琦掃視一圈眾人,風輕雲淡道:“曹操橫征暴斂,令人發指,本王已上表朝廷,免去其兗州刺史之職,由呂溫侯接任。


    諸位還有何疑惑?”


    “不敢,不敢,”有士紳笑著道:“大王為我等出頭,我等感恩不盡,豈敢疑惑?”


    “由呂溫侯代替曹操做兗州刺史,我等自當尊奉,不敢有半分違拗。”


    大家紛紛出言,認可呂布。


    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打著小算盤。


    他們本來就有投靠許都的心思。


    如今讓呂布掌管兗州,首先稅賦上便大為降低,不會執行誇張的五稅一。


    再加上呂布是個耿耿武夫,上陣殺敵尚可,但處理州政,自然需要依靠他們。


    這樣算下來,劉琦相當於給他們找了看家護院,何樂而不為?


    劉琦看向張邈道:“張太守,你不發一言。


    是準備尊奉朝廷之命,還是跟隨曹操,對抗朝廷?”


    張邈知道,劉琦是在逼他選邊站。


    這選擇,可是不容易做。


    要是萬一選錯,會牽連身家性命。


    說不定到時,會把全族的人都搭上。


    見他猶豫,劉琦道:“如今滿寵死在陳留,以曹操之多疑,你以為他還能像從前那般信你?


    更何況,你與曹操關係親密,世人皆知。


    這滿寵為何敢來陳留撒野?


    他必然已經得到曹操允許。


    所謂擒賊先擒王,隻要逼迫你陳留接受五稅一。


    其他郡縣,自然也就容易推行。


    要麽你接受五稅一,要麽接受滿寵,清查爾等隱瞞土地與人口。


    試問爾等,願意接受哪一樣?”


    張邈還未說話,王澹已經帶領士紳道:“我等哪一樣也不願接受。


    五稅一,簡直聞所未聞,自古未有。


    至於清查土地人口……豈非由他滿寵隨意誣陷?”


    其他人也勸說張邈道:“孟卓兄,你是陳留太守,又是咱們士人領袖,你倒是說句話。


    連清河王殿下,都為咱們伸張正義。


    錯過這等機會,以後恐怕再也沒有了。”


    “是啊孟卓兄,難道咱們能任由曹操揉捏?


    “他橫征暴斂,兵連禍結,今日能推行五稅一,說不定明日便推行三稅一,二稅一,甚至把咱們家財全部搶奪,徐州糜氏便是前車之鑒。”


    張邈咬了咬牙,長歎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諸位之意吧。


    我等拜見呂刺史!”


    他帶領眾士紳,對呂布行禮,算是接受了朝廷對呂布的任命。


    劉琦道:“兗州士紳苦曹久矣,張太守當聯絡其他郡縣士紳,共同擁護呂溫侯,驅逐曹氏任命之官員。”


    “自當如此!”張邈點點頭道:“此事應當不難。


    之前曹操倡導唯才是舉,招募天下寒門士子,委以州縣重任。


    這些愣頭青,眼中隻知有曹操,對當地士紳大加壓榨。


    如今呂刺史帶領那些士紳揭竿而起,他們豈有不照做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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