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


    “劍氣閣”。


    “劍氣閣”本是一個京官的私產,京官告老還鄉,“劍氣閣”變成空閣。


    於總管的麵子的確不小,將“劍氣閣”借到,以供蘇護玉和林若飛一戰。


    三月初一的這一天清晨,“劍氣閣”上已經人頭攢動。


    到中午的時候,蘇護玉在“金龍社”眾首領的簇擁下,來到了“劍氣閣”。


    人家爭相擁上前去,都想一睹蘇護玉的風采。


    蘇護玉今天穿著一件雪白衣服,顯得豐神俊朗,風采翩翩。


    他慢慢地走上閣去,隻是轉目一笑,底下的人便哄然叫好。


    可是林若飛卻一直沒有來,他的紅裳一直沒有見到。


    但是大家相信林若飛一定會來的。


    因為林若飛的驕傲大家都是知道的。


    如果他今天不來,他就等於輸了。


    林若飛可以去死,卻絕不會認輸的。


    蘇護玉靜靜地站在台上,雖然台下的人很多,他卻好象身在曠野之中。


    經過那一段時間的苦修,蘇護玉學會了忍耐寂寞,也習慣了寂寞。


    他已經可以做到,在任何時候,都覺得自己隻是一個人。


    人群開始騷動,並且自動地讓開了一條路。


    林若飛來了。


    他還是那一身鮮紅如血似火的衣衫,還是那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


    他的嘴角淡淡的笑容依然顯得有一點冷酷。


    他還是那樣出眾,無論在什麽場合,總是眾人注意的焦點。


    林若飛大步走過去,走到台前,他的足尖輕輕一點,紅衫變成風中的大旗,在眾人喝采聲中,他已經站到了台上。


    隻是足尖點在台的邊緣,風吹來,他的身體隨風飄動。


    這一手,漂亮極了,但大家卻不認為他在炫耀。


    林若飛無論做什麽事,大家都不會感到奇怪的。


    這時,大家都開始改變了看法,盤口已變成了一比一。


    蘇護玉向林若飛點點頭,淡淡地道:“你終於來了。”


    林若飛大笑,道:“你敗在我的劍下,我並沒有殺你,想不到你居然還敢向我挑戰。”


    蘇護玉道:“林若飛還是林若飛,但蘇護玉已經不是蘇護玉了。”


    寶寶坐在衛紫衣的身邊,道:“大哥,你看誰會敗?”


    蘇護玉的長衫重地,而台上的風很大,但他的衣衫一動不動,好象就是鐵鑄的。


    林若飛單足點在台沿,身體隨風而動,樣子飄逸而瀟灑。


    他們一個靈動,一個凝重。


    衛紫衣看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到動手,恐怕沒有人能夠看出勝負來。”


    蘇護玉和林若飛好象都不急,別人卻急了。


    “快打呀!”


    “老子大老遠地從湖南來,可不是來看你們像打樁子一樣站著的。”


    江湖人說話難免粗魯,衛紫衣卻皺了皺眉頭,因為他已看到一絲不快從林若飛的臉上一掠而過。


    他知道林若飛的性格,是絕對無法忍受這種辱罵的。


    紅影忽地飄下台去,彷佛有一道劍光閃過。


    但更多的人看到的卻是血光。


    一顆人頭忽地從人群中飛上去,鮮血濺了周圍人一身。


    紅影卻又飄到台上,他的劍已出鞘,劍上已有血。


    他這一手很漂亮、很精彩,但沒有人喝彩。


    大家都驚呆了。


    林若飛果然是說殺人就殺人,驚人的不是他的劍法,而是他的冷酷、殘忍。


    沒有人再說話了,血光消失時,噪聲也靜止。


    這麽多江湖人在一起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已是一個奇跡。


    這個奇跡是林若飛造成的。


    蘇護玉好象沒有看見這一幕,他向已經回到台上的林若飛道:“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


    林若飛笑道:“我殺人的時候從來都不用準備什麽,上一次我放過了你,這一次我不會那樣做了。”


    他在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人和劍一起衝向蘇護玉。


    人、劍合一。


    蘇護玉對撲麵而來的劍太熟悉,幾乎無時無刻,他都不在想著這一劍。


    林若飛劍光閃動,身法不停地變幻,劍光更是遊離不定。


    誰也看不出這一劍會刺向什麽地方。


    蘇護玉卻已看出,這一劍將刺穿自己的腰部、腎髒的部位。


    這一劍無疑是致命的。


    蘇護玉並沒有去護住自己的腰,他反而進攻。


    他的左手從劍光中穿過去,五指像五根錐子,錐向林若飛的咽喉。


    他的右手卻垂下,藏在左臂的肘部,這一招肘底藏花並不是什麽奇妙的武功。


    這種武功又怎能對付林若飛。


    林若飛大笑,大笑聲中,長劍中宮直入,徑直刺入蘇護玉的腰部。


    他果然是刺向那裏。


    劍的鋒口透著沉重的寒氣,寒氣如針一樣紮著蘇護玉的皮膚。


    如果一劍刺到這種地步,和真正刺中已差不多。


    蘇護玉難道又將敗在林若飛的劍下。


    這一次敗就意味著死。


    就在這時,林若飛的劍卻停住了,因為他不得不停下。


    蘇護玉的右手已經握住了劍,左手則抵到了林若飛的咽喉。


    他本來絕來不及做到這一點,卻偏偏做到了。


    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動作,他的動作實在太快。


    鋒利的劍被他握在手上,他卻像握住了一根燒火棍。


    這時蘇護玉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大家已經不用去看林若飛的表情,他此時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很難看。


    一個驕傲的人落到這種下場,大家都似乎有些不忍。


    蘇護玉首先鬆開了右手,握劍的手。


    劍並沒有將他的手割破,他的手卻將劍捏成了碎片。


    劍是劍客的生命,蘇護玉捏碎了林若飛的劍,大家就彷佛看到,一個劍客像一顆流星一樣從天空墜落了。


    蘇護玉收回了他的左手,道:“你上次沒有殺我,這一次我也饒你一次,何況這一次我隻是想擊敗你,我從沒想過要你的命。”


    這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林若飛一直低著頭,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但他的表情已經不用去看了。


    他什麽話也沒有說,像一隻紅色的大鳥掠過人群,落在院外。


    這一戰很短暫。但無疑很精彩,很激烈。


    台下的十人中,最起碼有九個希望蘇護玉得勝。


    現在蘇護玉終於勝了,他們不但過足了癮,也好象出了一口氣。


    大家在高聲地談著,此時蘇護玉在不在台上,大家已經不再關心。


    蘇護玉什麽時候走的,大家不知道。


    寶寶什麽時候走的,衛紫衣也不知道。


    衛紫衣以為寶寶又到什麽地方玩去了,他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他當然沒有想到,他差一點就看不到秦寶寶了。


    寶寶又到哪裏去了呢?


    ※※※


    林若飛在台上一直低著頭,台下的人因為離得遠,所以沒有看到他的表情。


    台上的人當然也沒有看到。


    隻有寶寶看到了,他個子小,正好能夠看到林若飛的表情。


    林若飛在笑。


    不是臉上笑,而是眼睛在笑。


    一個戰敗的人,怎麽會有心情笑?


    寶寶當然覺得很奇怪,所以林若飛一走,他也悄悄地跟來。


    他看到林若飛急急穿過人群,直向城外走去。


    一到城外,就展開輕功,飛奔而去。


    若不是寶寶的輕功很不錯,差一點就要被他甩掉。


    林若飛想不到有人會跟著他。


    誰會跟蹤一個在江湖上已沒有前程的人?


    寶寶看到林若飛進了城郊的一處尼庵。


    林若飛到尼庵幹什麽?


    這個好奇心驅使著寶寶也進了尼庵,他對這個尼庵很熟悉,庵中了凡大師的素麵寶寶最愛吃了。


    他聽到有說話聲從一個西廂房中傳了出來。


    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林若飛,女的聲音也有點熟悉。


    哼,奸夫淫婦。


    寶寶並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隻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會用錯的。


    隻聽林若飛道:“為了你,我不但喪失了聲名,連麵子都沒了。”


    女人嬌聲道:“可是你卻得到了我,有了我,你還不夠嗎?”


    林若飛歎道:“可是你為什麽要讓我敗呢?”


    女人笑道:“這樣誰還會注意到你?那麽當你向衛紫衣挑戰時,他就會看輕你,對你就會疏忽。”


    林若飛道:“好好的,我們為什麽要惹衛紫衣?”


    女人恨恨地道:“因為我恨他!恨他!恨他!”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叫喊。


    林若飛沉默,他也許知道了女人恨衛紫衣的原因,也許不知道。


    他也許很想問,卻又不敢問。


    如果一個男人太愛一個女人,往往就會莫名其妙地怕她。


    女人平靜下來,道:“如果你擊敗衛紫衣,我馬上就嫁給你。”


    寶寶冷笑,真是癡心妄想,大哥那麽容易敗?


    林若飛再厲害,也絕對不是衛紫衣的對手。


    寶寶絕對相信這一點。


    女人問道:“千年寒玉有效嗎?”


    林若飛道:“有效,很有效,現在我的武功已到了顛峰,隨時都可以擊敗任何人。”


    女人道:“千年寒玉能將功力凝集,可惜最多隻有六個月的功效,六個月後,你的功力依然如故,不過這六個月,我們可以做許多事了。”


    “不錯。”


    寶寶這才明白,藍田縣失竊的玉已到了這裏。


    這個女人是誰呢?


    寶寶隻覺得名字呼之欲出,卻怎麽想也想不出來。


    “會想起來的。”寶寶暗暗道:“奸夫淫婦想害大哥,我得快一點回去,讓大哥不要中他們的計。”


    他慢慢地向後退,腳步放得很輕,很輕,幾乎沒有一點聲音。


    退到門口,她猛地轉身,卻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林若飛。


    林若飛不知何時潛到了寶寶的身後,他的表情很古怪。


    他不希望偷聽的人是寶寶,因為寶寶救過他的命。


    可是那個“她”卻一點也不想放過寶寶的,林若飛陷入了苦惱。


    他望著寶寶,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時西廂房的門打開,一個美麗的女人走了出來。


    原來是她。


    一身淺綠色的宮妝,亭亭玉立,如仙子臨風。


    她的麵容也姣好如仙子,雙目盈盈,宛若秋月。


    紫秋如,“紫竹宮”現任宮主紫秋如。


    更沒想到,紫秋如會設計陷害衛紫衣。


    紫秋如的雙目燃燒著火,是仇恨,是嫉妒。


    除了她自己,誰也說不清。


    寶寶一直不喜歡紫秋如。


    就像紫秋如一直仇恨他一樣。


    寶寶知道,紫秋如深愛大哥衛紫衣,他的年紀雖小,也可以強烈地感到她對衛紫衣的愛意。


    智能無雙的秦寶寶很快就想清楚這件事的真相。


    紫秋如是在利用林若飛擊敗衛紫衣。


    像衛紫衣這種高手,一旦落敗,那份沮喪和痛苦是無法形容的。


    那時,紫秋如就可以接近衛紫衣,以女性的柔情打動他。


    一個男人心靈脆弱的時候,情感是極為脆弱的。


    這其中最關鍵的關鍵,就是寶寶不能在衛紫衣的身邊。


    比武失敗,又失去寶寶的衛紫衣,是最脆弱的時候。


    本來想將寶寶從衛紫衣身邊驅走不太容易做到。


    現在呢,寶寶自己送上門來了。


    寶寶望望冷若冰霜的紫秋如,又望望表情古怪的林若飛,很快明白了一個道理。


    林若飛還不知道自己是受紫秋如的利用,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就好辦多了。


    這個事情很複雜,怎樣向林若飛解釋才好呢?


    她知道紫秋如絕對不會讓她開口的。


    沒等她想好怎樣去措辭的時候,紫秋如素手輕招,衣帶飄起,輕輕地觸到寶寶的“暈穴”。


    寶寶昏了過去。


    林若飛道:“你想把寶寶怎麽樣?”


    紫秋如麵對林若飛時,又換了一副笑容,她柔聲道:“我想讓你擊敗衛紫衣,成為大英雄,因為我絕不能嫁給一個無用的男人。”


    她是“紫竹宮”的宮主,哪一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情人揚名天下?


    所以她的要求一點也不過份。


    林若飛隻有聽著。


    紫秋如歎了一口氣,道:“可是這個小鬼一定會破壞我們的計劃的,我把他留下來,等到你戰勝衛紫衣以後,再還給他!”


    林若飛點點頭,道:“可是你要答應我,絕不可以傷害他。”


    紫秋如嬌笑道:“我是那種狠心的女人嗎?何況像寶寶這樣可愛的孩子,誰忍心殺害他?”


    林若飛知道紫秋如不是那種人,在他心中,紫秋如美麗、溫順、善解人意。


    就是對自己的期望高了一點,但這絕不過份。


    紫秋如親自抱著寶寶進入房間,回頭對林若飛道:“我累了,你,你就不要進來了。”


    她的臉上出現羞澀的紅暈,林若飛怦然心動。


    他對她奉如神明,沒有她的允許,他怎敢進入她的房間?


    紫秋如轉身進了房間,門悄悄掩上。


    林若飛也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也累了,他以為很快就會睡去,不想腦海中盡是紫秋如的如花笑靨,不由得悠然神往,一時之間,竟似癡了。


    ※※※


    紫秋如把寶寶交給了錢炳秋。


    紫秋如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田靖之了,她了解田靖之和錢炳秋之間的怨恨,所以她認為田靖之一定被錢炳秋所殺。


    對這一點,她並不大在意,因為錢炳秋對她也很忠心,她如果讓他去死,他也一定不會猶豫的。


    紫秋如對錢炳秋道:“我不願再看到秦寶寶,你把他送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她相信錢炳秋明白她的意思。


    但如果林若飛責問她,她則可以將責任推給錢炳秋,她會說,是錢炳秋誤會了她的意思。


    如果一個女人真正施用計謀,十個男人也比不上她。


    錢炳秋很愉快地接受了這個任務。


    他準備很幹淨、很徹底地使秦寶寶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就好象秦寶寶根本沒有來到過這個地方一樣。


    首先錢炳秋雇了一輛馬車,遠遠地離開了京城。


    殺死秦寶寶很容易,但秦寶寶的身後有“金龍社”,“少林寺”,四川唐門三大勢力撐腰,錢炳秋不能夠讓他們懷疑自己和寶寶之死有半點關係。


    不然那將是很麻煩很麻煩的一件事。


    這天深夜的時候,錢炳秋用馬車載著秦寶寶出了尼庵。


    黑色的夜,黑色的馬車,馬車融入了深深的夜色之中。


    到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馬車離開京城已經很遠很遠了。


    秦寶寶還在沉睡。


    紫秋如點她的穴依然有效。


    錢炳秋坐在馬車中放直了雙腿,以一種最舒服的姿勢坐著。


    到了中午的時候,馬車就會到斷魂崖了。


    斷魂崖下就是洶湧的黃河。


    一個人的屍體落入黃河中,那就任誰也找不到了。


    為了保險,錢炳秋選在傍晚的時候,那時候斷魂崖上,絕不會有人了。


    暈穴點中,人必須昏睡十二個時辰,現在十二個時辰已過,寶寶卻依然沉睡。


    想必是寶寶的體質較弱,多睡一刻也並不奇怪。


    馬車在斷魂崖下的一家小酒店門前停下,錢炳秋為了慎重起見,不敢離開馬車半步,因為他實在很了解寶寶。


    也許寶寶現在早已醒了,是在裝睡也說不定。


    錢炳秋向小酒店喊:“店家,給我送一壺酒,一盤牛肉來。”


    小酒店的生意很清淡,掌櫃的正趴在櫃台上睡覺,聽到喊聲,懶洋洋地抬起頭,看了一眼。


    他朝外道:“你不能自己進來吃,是不是覺得坐馬車很神氣?”


    一般人是坐不起馬車的。


    坐馬車的人往往都很有身份。


    錢炳秋很生氣,如果換作平時,他早已跳下馬車去,將掌櫃從植台上揪下來,扔到黃河裏去。


    今天他不能這樣做,秦寶寶隨時都可能醒過來的。


    他忍住氣,笑道:“我的馬車上有一個病人,得的是‘絞腸痧’,我可不想把這個病帶到你的店中去。”


    絞腸痧是一種很可怕的傳染病。


    掌櫃大驚失色,急聲吩咐小二道:“快點關門,快點關門,外麵有一個瘟神。”


    大門“呼呼”地關上。


    錢炳秋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本以為自己找的借口很好,不想卻弄巧成拙。


    錢炳秋雖然很生氣,但是仍然隻有忍著,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錢炳秋早就已經懂了。


    正因為他能忍,才沒有死在武功比自己高一些的田靖之手上。


    錢炳秋出了一會神之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他準備現在就下手除掉寶寶。


    他將馬車趕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沒有人之後,才從車上將秦寶寶抱了起來。


    秦寶寶的身體很輕。


    錢炳秋卻覺得有千斤之重。


    他深知這條小生命的死去會使武林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幾步就隱入了樹叢,錢炳秋略略覺得安全一些。


    他很快就到崖上,低頭往下一看,不由得一陣頭暈目眩。


    崖下怪石嶙峋,濤聲洶湧,一個人落到底下,豈非是屍骨無存?


    這正是錢炳秋想看到的。


    斷魂崖果然斷魂,崖上雲霧繚繞,根本就看不到崖底。


    寶寶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蓋在如玉的臉龐上,分外動人。


    可惜錢炳秋早已過了憐香惜玉的年齡。


    錢炳秋忽然聽到腳步聲,他一咬牙,將寶寶推下崖去。


    寶寶就像一個石頭一樣,一直墬下去,墜下去。


    腳步聲更近了,錢炳秋急忙隱到樹叢中去。


    樹叢極密,別人看不到錢炳秋。


    錢炳秋卻可以看到別人。


    腳步聲停下,錢炳秋看到一個獐頭鼠目,長得比自己邊要難看的漢子。


    那個人穿著一件灰溜溜髒兮兮的袍子,配上他不敢恭維的長相,活脫脫的就像是一隻老鼠。


    漢子在崖上背著手走來走去,好象是在等人。


    錢炳秋注意到這個人的長相雖然難看,兩隻手卻長得很漂亮,肌膚雪白,手指修長,就像是女人的手。一個如此醜陋的男人卻有一隻女人的手,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看著這雙手,錢炳秋忽然想起江湖上有七妙手,七個人。


    七妙手不是一個組織,更不是一個幫會,而是江湖人對七個很奇怪的人的統稱。


    “鐵手”莫奇是老人,他的兵器是隻精鋼打造,非常巧妙的鐵手。


    如果莫奇告訴你,他可以用這隻鐵手穿針引線,你千萬要相信。


    麵前這個相貌醜陋,卻生就一雙美手的人會不會是“撫琴妙手”花解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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