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華景,這個細節我們根本注意不到。


    剛才華景蹲在床邊,原來就在看枕套。而他剛才一言不發,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梳理了一遍,尤其在時間上確定準確無誤之後,才把這個發現說了出來。


    如果華景說的沒錯,辛萌萌和他從這裏離開,距離被殺隻有幾個小時的話,應該不太可能再回來睡一睡這新買的枕套。


    那麽這枕套上的汙漬,也就是染發劑是哪兒來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辛萌萌死後,這裏還有人來過。


    枕套上的汙漬是黑色的,也就是黑色的染發劑。睡這個床的人,應該染過黑發。誰會染黑發?難道是已經年過花甲的老人?


    王亦冰又在枕套上提取了物證。再沒有新的發現,我們從辛萌萌家裏撤了出來。張剛安排人從物業的地方,把視頻資料調出來,拿到刑警隊去。


    這是唯一的辦法,希望能從中有所發現。


    徑直又來到了張秀家。


    張秀家在市一中對麵,正好趕上放學,特別堵。無奈之下,我們隻好遠遠地下車,然後一起走進小區。


    嚴格的講,這不算是個小區。和辛萌萌住的地方相比,這裏可以說破敗。而且人口密度高,這也難怪,馬路對麵就是市一級重點高中,房子再破都有人住。


    還沒進張秀的家,我就有了一個新的疑問。張秀為什麽會住在這裏?這裏嚴格的來算,是學區房了。租金肯定不便宜,而且離鳳巢很遠,張秀一個風塵女子,住哪兒不好,怎麽會偏偏住在這裏呢?


    華景帶著我們到了張秀的家。這次張剛沒客氣,張秀本身就是犯罪嫌疑人了,在華景確定了沒記錯之後,直接破門而入。


    房間內空無一人。和辛萌萌的住處比起來,這裏就像是豬窩!


    真的很難想象,一個女人怎麽會把住家弄成這幅樣子。


    廚房根本無法落腳,滿地的油膩,一口鐵鍋還架在電磁爐上,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偶爾下了一次麵,裏麵的湯水都在,但是已經長綠毛了。


    衛生間還堵著,門一開就一股子臭氣。


    客廳裏,沒什麽特別的,一個老舊的電視,一張老舊的沙發。沙發是皮子的,但外表已經破舊不堪,更像是舊貨市場撿來的東西。


    茶幾上有很多零食,都是膨化食品,有很多都回潮了,聞起來一股搜味兒了。還有些甜食,招惹了不少的寵物,密密麻麻地在周圍打轉,很不衛生。


    我和老張站在客廳,四處觀察。


    忽然聽見進去臥室搜查的人哈哈大笑。


    我們跟進去以後,李一男和王亦冰幾個臭小子都相互打趣,笑的親赴後仰。


    張剛和我一看,知道了怎麽回事。臥室的床上放著一些用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都是夫妻之間才用的。


    我伸手往被窩裏一探,被窩裏還是熱的。可見不久之前,還有人在這裏待過。


    李一男壞笑著,滿眼放光,盯著床頭上的被子說,你看這裏有兩杯水哦,一杯熱的,一杯冰的。而且床上還有很多道具哦,你看,手銬都有,哈哈哈!


    這小子年紀輕輕,還沒對象,不過看上去可是個老司機了。對這些竟然了如指掌。王亦冰好像很害羞,情緒很反常,一直紅著臉,低頭不說話。


    李一男又說,這兩杯水,一杯熱的,一杯冰的,可能是剛玩過冰…;…;


    李一男還要說,被張剛怒目一瞪,嚇得不敢說話了。


    是的,很可惜。那杯熱水還有餘溫,應該是不久之前,還有人在這裏待過。而且看床上的這些跡象,可能是還在這裏肆無忌憚地住過。


    如果剛才聽我的,先來張秀的住處,會不會就能抓個現行?


    太可惜了!


    刑偵裏麵,最可怕的就是決策失誤。而警隊的領導,就是決策的關鍵者。刑偵工作,幾乎都是敵人在明,我們在案。刑警就像一個在黑暗中摸索的人,需要尋找方向,找到光明。最好的團隊是很多人在行動,但隻有一個大腦。


    這個大腦就是刑警隊的領導。大家分頭,按照領導的思路剝絲抽繭,一步一步直到水落石出。


    老徐和張剛黑著臉不說話,他們又不敢看我。肯定直到如果聽了我的話,直接來張秀住的地方,一定會有所收獲。


    現在他們很難為情,我也不便糾纏。雖然覺得很窩火,但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但這次又是誰走漏了風聲?


    這個內鬼,一定要找出來!


    看著床上的東西瞎樂的,除了李一男還有華景。他盯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眼神中竟然滿是渴望,自言自語地說,剛才肯定是張秀在這裏。那個女人吧…;…;雖然醜一點,但是很特別,很特別!


    華景說著,還砸吧著嘴,好像意猶未盡的樣子!


    我讓王亦冰在臥室裏多搜集一些證據,尤其毛發之類的。回去以後可以做dna比對,萬一要是現在dna數據庫裏有能對上的人,那就太好了!


    直到現在,我們隻是在視頻中看到過犯罪嫌疑人的大概模樣。隻知道他肌肉發達,體格健壯,高大威猛,其他的一概不知。


    還有就是有兩次,我模糊地看到過他的背影,其他沒有任何關於犯罪嫌疑人的線索。如果這些毛發證據,能在dna中找到犯罪嫌疑人,那就太好了。


    現在我國正在建立dna的數據庫,我國有14億人,這是一個很龐大的工作量。上門逐個采集,根本不可行,況且每天都有數百萬計的人出生和死去。現行的做法是,在有前科的人中采集dna數據,還有就是新犯罪群體的dna采集。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現在發現的dna配對的人,是有前科的,我們就能立即查到他的相關信息。而如果這人之前沒有前科,那dna的作用其實不大,隻能在以後抓到人之後,作為證據鏈中的間接證據進行作證。


    而定罪量刑,還是要有直接證據的。孤證不能定罪,所以現在搜集這些間接證據也很重要。


    我瞅了一眼枕套,忽然發現,枕套猛一看很髒,但是仔細看看,竟然也有染發的汙漬痕跡。


    這個發現可謂振奮人心,太重大了!


    也就是說,至少同樣有個染發的男人在這裏睡過。但更大的可能就是在辛萌萌家裏的枕套上留下汙漬的人,和在張秀家裏留下汙漬的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采集了相關的證據,封鎖了現場,我們撤離了。


    這個小區很老,沒有相關的視頻,最後我們隻帶著自己采集的一些證據回到了警隊。華景一直纏著我,不肯回去,要我保證不會把他當做同案犯處理。


    這家夥是被嚇壞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沒有撒謊。我們甚至可以考慮給他報個立功,隻要他自己沒犯罪,怎麽可能是同案犯呢?


    法律是公正的,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回到警隊後,大家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雖然偵破工作沒有什麽實質性進展,但是對張秀和辛萌萌兩個住處的搜查,還是有些成績的。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盡快從帶回來的物證中尋找蛛絲馬跡,最好是找到新的偵破方向。


    昨天沒有睡好,開完會,我回到了賓館,洗了個澡,躺在床上。也許是太困了,躺在床上反而睡不著。


    我腦子裏一直翻來覆去想著兩個問題。


    一是張秀一個風塵女人,看家裏的陳設也很窮,怎麽會把房子租在一個學校對麵,人口密度又高,離她上班的鳳巢又遠。


    二是如果張秀和辛萌萌身邊的男人是同一個。那為什麽五個女人合影的照片上沒有張秀?還有啊,張秀的姿色根本比不上辛萌萌,經濟條件也有差距。為什麽最先死的是辛萌萌,而不是張秀?


    張秀會是第四個女人嗎?


    第二天,我剛睡醒,張剛就來電話了。說在辛萌萌租住的小區裏調回來的視頻,有重大發現,發現了就在辛萌萌死的晚,張秀和一個男的,去了辛萌萌的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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