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啟文在路上搭訕了很多人,但都表示自己家裏沒有那麽多位置可供我們居住。


    這也不奇怪,我們一行五人,最少需要一間大房子,山裏人家一般的房子夠自己家使用,想騰出一間大房子,也屬實不容易。


    在路上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有個老漢給我們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他們這的村部有大房子,讓我們去找村長,看能不能讓我們住下。


    田啟文翻譯完,吳老二便通過老漢的指引,開車帶我們來到了村部。


    村長也是個老漢,與外界的村長不同,他皮膚黝黑,看上去就是常年在田裏勞作的農民。


    我們說明了來意,村長倒是很樂意我們住下。


    他說他們這窮山僻壤的,很少有知識分子過來,知道我們是學生,也想讓我們幫他宣傳宣傳當地的土特產,讓這些東西走出大山,讓老百姓的生活富裕起來。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為農民著想的好村長。


    “羅村長,你放心,我們在這待的這些日子裏,一定會把這裏的美景都畫出來,回去以後有機會的話會由電視台播放展示。”


    田啟文翻譯完之後,羅村長笑的合不攏嘴,幫我們安排好房間之後,便張羅著給我們準備午飯。


    我心裏想著,吳老二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就我們這幾個人,有一個算一個,會畫個錘子畫?


    一天兩天還好,時間長了,羅村長看不到畫,保不準會趕我們走。


    “老吳,你這謊撒出去怎麽圓?”


    麵對我的質疑,吳老二很輕鬆的說道:


    “圓?為什麽要圓?車上我帶著工具了,你們幾個一人隨便畫兩幅不就完事了,你真以為大山裏的人會跟你較真畫的事?你說這是藝術,他們還能跟你掰扯掰扯?”


    我咧咧嘴,頭一次發現,吳老二是如此的厚顏無恥。


    一旁的田啟文接著說道:


    “老吳說的對,大不了咱出錢買點他們的土特產,利益麵前,一些小節也就沒人追究了。”


    “希望吧,希望咱到時候別被村民拎著鐵鍬將咱們打出去。”


    包子說完,便直對著床躺了下去,身體剛挨著床,便又直接站了起來。


    “奶奶的,硌死我了,這底下鋪的是什麽玩意?”


    包子掀開床單,雖是床單,其實就是薄薄的一層布。


    隻見床單下麵是由楔形石塊和空心磚壘成的床,由床單罩著,在外麵根本看不出來。


    “這裏的條件是不咋滴,弄點木板又費不了多少事。”


    包子抱怨完就要重新鋪上床單,我眯著眼睛喊道:


    “等一等。”


    包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問我幹什麽?


    “老吳,你看這楔形石塊是不是漢代初期的墓室用料?”


    本來吳老二和田啟文沒在意,聽我一說後,立馬過來查看。


    兩人看了一眼,然後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石塊,這時八爺湊過來說道:


    “你們看這裏是不是石塊上繪製的花紋?”


    “漢代初期的墓葬一般用小磚和空心磚,這楔形石塊應該是黔州地區獨有的特色,從製式上看,確實符合漢代初期的墓葬風格。”


    田啟文說完,便讓包子將床單蓋上。


    “一會問問羅村長,這些石塊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時,讓我放在床上的背包裏傳來大灰的吱吱聲,這才想起來,大灰還被我關在背包裏呢。


    “大灰,你忍一忍,下午出去再放你出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羅村長叫我們去吃飯。


    飯桌上還有另外兩個人,田啟文告訴我們一個是會計,另一個是治保主任。


    這種村委班子沒人管,大中午的羅村長便拿出了一壇子自己釀的米酒,邀請我們共飲幾杯。


    吳老二是不喝酒的,這個任務就交給了田啟文,為了不影響下午的事情,除了田啟文以外,我們都謊稱下午要進山寫真。


    羅村長也沒強求。


    會計是個文化人,我說的文化人隻是相比較於其它村民。


    他會說一些蹩腳的普通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別扭,但也能懂他的意思。


    “你們這些文化人就是有原則,不像我們這些大老粗,沒事就聚起來喝酒,喝完酒便開始吹牛。我聽說真正的大老板在飯局上都是喝茶的,我們這裏有自己種植的茶葉,如果城裏有路子,還請你們幫忙推銷推銷。”


    看看,文化人說話就是有水平,先貶低自己,在通過對比迎來同情。


    “褚會計,我聽羅村長說你們這裏還有烤煙,到時候回去我幫你們跟校領導說說,他們可能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褚會計連忙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那就等我們的好消息了。


    米酒這個東西,初嚐甜甜的,感覺像喝飲料一樣,但這玩意後勁大,過一會就上頭了。


    等到羅村長他們三人都開始大著舌頭說話的時候,我給田啟文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套村長的話了。


    田啟文輕輕咳嗽了兩聲,用喝醉的口氣向羅村長問道:


    “羅村長。我看你們這裏的床都是用石頭搭建的,咱這裏條件這麽不好嗎?實在不行,我出錢幫你們訂幾張床過來,在鋪上軟乎乎的席夢思床墊,保證你們躺下去就不想起來了。”


    羅村長嘰裏呱啦說了一頓,一旁的田啟文不時的點點頭。


    等羅村長說完之後,田啟文衝我眨了眨眼睛,隨後端起酒杯與羅村長他們進行了下一輪的比較。


    待到飯局結束,幾人站著都有點費勁了,田啟文稍微好一些,但是說話也大舌頭啷嘰了。


    “老吳,羅村長說這些石塊是從壩子外南偏西的鍋落包和羅德成地兩座土上運回來的。


    本來是想著修建自己家豬圈的,但那天正逢鄉裏領導下來視察,沒有床位的情況下才用石塊臨時搭建的,到現在也沒拆。”


    “鍋落包?羅德成地?這裏的地名怎麽都這麽拗口?”


    很少說話的閆川突然來了一句這樣的話。


    “你管他拗不拗口,你就在心裏把它當成京城,不就不拗口了嗎。”


    吳老二嘿嘿一笑,說那你們通過塞北的地名嗎?


    那裏的地名背一天都不一定能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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