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明代時期的青花瓷分大致分洪武時期,永宣時期,中期和晚期。


    這四個時期的青花瓷,無論是胎體,青料或者造型和紋飾方麵都會有著一定的區別。


    丁義鵬的這件青花瓷瓶總體釉麵比較勻淨,發色穩定,符合永宣時期的特點。


    這個時期是明代青花的一個高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和丁義鵬都沒有發現對方瓷器的做假痕跡。


    這時外麵的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


    “包子,把放大鏡給我。”


    接過包子遞來的放大鏡,我又將手裏的青花瓷瓶仔細觀察了一遍。


    就當我看的眼睛快要花的時候,一道如蚊子腿般極小的裂紋出現在視線中。


    這道小小的裂紋在牡丹花紋的纏枝上,幾乎肉眼無法看見。


    我用手仔細搓了兩下,感覺這個位置明顯有被打磨過的痕跡。


    一下子,我就知道這隻瓷瓶是怎麽回事了。


    “丁老板,做這隻瓷瓶的師傅技藝高超,我實在佩服,不過還是被我發現了一些端倪。”


    在丁義鵬身後一直沒說話的中年人聽我說完,起身看著我說道:


    “哦?說說看。”


    我想這瓷瓶應該就是他做的,要不然他不會這麽激動。


    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我,特別是丁義鵬,他目光陰沉,其實他心裏清楚,如果我說的對,那麽他的手可就保不住了。


    “這是兩隻一樣的瓷瓶拚接到一起的,其做工堪稱完美,從粘合到填充,再到最後打磨,這手藝放眼全國也能稱得上是大家,而且這瓶子的巧妙之處在於,做假之人選擇在纏枝進行拚接,當真是奇思妙想。”


    我話講完,便將目光看向那個中年人,隻見他微微頷首,眼神中透露著一絲驚訝的表情。


    “小朋友眼力不錯,經驗和閱曆也遠超同齡人,不知道師承何人?”


    他這麽說,便證明我說的沒錯了。


    “盜門,吳老二。”


    聽到吳老二的名字,中年人微微一愣,但隨後隻是微微對我點了點頭。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丁義鵬對著中年人開口道:


    “徐友年,他這隻琺琅瓶我是沒看出有哪裏做假的地方,所以我懷疑這就是一個真瓶子。”


    丁義鵬頗有一些狗急跳牆的感覺。


    徐友年接過琺琅瓶,認真端詳了半天,才將瓶子遞給丁義鵬。


    “這瓶子給我的感覺也是真的。”


    聽到這話,丁義鵬陰惻惻的看著我,在場的人也是議論紛紛。


    “小兄弟,雖然我輸了賭約,但是你拿真東西出來,這應該是違反了賭約,違反賭約的話,是不是該判你輸?”


    我表情輕鬆,很平淡的問了徐友年一句:


    “你真的認為這是一件真品?”


    徐友年點頭。


    我伸出手,示意丁義鵬將琺琅瓶遞給我。


    現場這麽多人看著,他知道我不可能耍什麽花招,於是將瓶子放在我的手上。


    拿到瓶子後,我對著丁義鵬和徐友年輕蔑一笑,然後用手裏的放大鏡敲打琺琅瓶的底部,沒幾下,琺琅瓶的底足開始脫落,露出裏麵殘缺的底足。


    伴隨一陣“嘩啦”聲,丁義鵬和徐友年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我將琺琅瓶重新遞給徐友年,讓他再仔細看兩眼,這瓶子,到底是不是做假的東西。


    徐友年並沒有接過瓶子,而是歎了口氣說道:


    “我本以為我的做假技術在行業內也算得上是翹楚了,沒想到有人比我還要厲害,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說完,他拍了拍丁義鵬的肩膀繼續說道:


    “丁老板,認輸吧。”


    丁義鵬的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而門外的眾人開始起哄。


    “丁總,砍左手吧,右手留著解決生理需求。”


    “萬一人家用的是左手呢?”


    這時,薑青雲上前一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後對丁義鵬說道:


    “丁老板,賭局已定,我知道你也會履行你的賭約,不過相對於丁老板的手,我更加看重了你身後的那枚褀祥通寶,如果丁老板肯割愛的話,那咱們的賭約就作廢,你的手也可以保住了。”


    薑青雲眼尖,我剛才雖然也看了一眼丁義鵬身後的櫃子,但裏麵的東西我還真沒仔細打量,心思全在和他對賭的這件事上了。


    褀祥通寶是清朝的錢幣,清鹹豐十一年七月,鹹豐皇帝在熱河病危,特封肅順,載垣,端華等八人為讚襄政務大臣,處理國事。


    不久後鹹豐帝病死,八大臣遵從遺詔,擁立年僅六歲的載淳為帝,擬定次年改元褀祥,並開始鑄造褀祥通寶。


    然而,這一年的十月初五,慈禧太後聯合恭親王奕?發動宮廷政變,逮捕八大臣,並將肅順等三人處死。


    隨後,慈禧太後廢止褀祥年號,停鑄褀祥錢,改用同治年號,並鑄同治通寶。


    褀祥通寶僅存了六十九天,是中國使用最短的錢幣,隻有少量被工匠藏匿保存起來。


    因為其鑄造精美,存量極少,是稀有珍品,價值自然非凡,在古泉屆裏具有重要的地位。


    丁義鵬的這枚褀祥通寶,保守估計能值個二三十萬。


    聽了薑青雲的話,丁義鵬回頭看了一眼。


    其實這件事換做是我,根本不用權衡利弊,一枚銅錢換一隻手,這事怎麽想都是穩賺的。


    畢竟一隻手可不是金錢能衡量的。


    徐友年見丁義鵬有些猶豫,直接打開櫃子,將那枚包裝精美的褀祥通寶拿了出來。


    “我說大鵬,這有什麽猶豫的?難不成你真想自己剁掉一隻手?”


    丁義鵬沒有說話。


    其實他就是抹不開麵子,徐友年替他解圍,也算是保住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徐友年將褀祥通寶遞給薑青雲,然後拱著手說道:


    “感謝各位高抬貴手,賭約就是賭約,我們技藝不精,輸地位心服口服。”


    人家話都說道這個份上,咱也得說點客氣話,於是我笑著說道:


    “徐老板的技藝就是放眼全國也是數一數二,今天事今天了,有時間一起喝酒。”


    說完,我們就準備離開。


    而這時,徐友年突然叫住了我。


    “小兄弟,能告訴我,做這個掐絲琺琅瓶的人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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