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管事大爺是紅星小學的語文老師閻埠貴,靠他一個人的工資養活全家五口人,平時精打細算到了極致。嘴裏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


    從當上管事大爺以後,每天最熱衷的事就是下午早早回來等在四合院的大門口,看到院子裏的居民拿著東西回來就會熱情地湊上去搭把手。


    老京城人大都講究個好麵兒,有人抹不開麵子隻好多多少少給他一點兒東西,反正也隻是蔥薑蒜一類不值錢的玩意兒。


    隻不過時間長了大夥兒心裏總會感覺膈應,有人背後就給閻埠貴起了一個“閻老扣”的外號。


    閻埠貴在西跨院施工現場碰了一鼻子灰,回來後叮囑了老婆楊瑞華幾句,他原本打算能從工地弄點磚瓦水泥回來,之前他就帶著全家老小從西跨院廢墟裏弄回來不少東西,自家門外搭建的那個小廚房,所用的材料大部分都是來自那裏,還有弄回來的幾根房檁條現在都藏在幾個兒子的大床下麵。


    正是看到閻埠貴往家裏搗鼓東西,四合院裏的其他居民也都紅了眼,紛紛加入了拆房隊伍。


    很快原本就破敗不堪的西跨院,最後徹底剩下了一堆誰也看不上的殘磚破瓦,就連破舊的門窗也被人拆回家當了燒火木柴。


    臉色陰沉的閻埠貴回到家裏,此時此刻他的心仿佛都在滴血。今天在西跨院施工現場,當閻埠貴看到那些堆放的磚瓦木材時 ,頓時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當時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弄到手。


    一向以文化人自居的閻埠貴其實打心底就瞧不起九十五號四合院的所有鄰居,其中當然也包括一大爺易中海和二大爺劉海忠。雖然這兩人的工資要遠遠超過自己,可在閻埠貴的心裏,這兩人和其他人沒有啥區別,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泥腿子。


    畢竟閻埠貴也是吃過見過的主,當年自己家裏雖然稱不上是錦衣玉食,可也是家財萬貫的富貴人家。


    可惜閻埠貴隻是庶出、同其他幾個庶出的弟兄一樣沒有繼承家產的資格,按照家規隻有嫡長子才有資格繼承家產,其餘孩子成年後會給一筆安家費,打發出去分家自立門戶。


    閻埠貴拿著家裏給的那筆安家費,找了一個教書的營生,後來娶了老婆楊瑞華,這些年已經接連生了三個兒子。也萬幸自己隻是一個庶出,而且成年以後就已經離開了原本的閻家,在前幾年評定成份時,閻埠貴被評定為小業主。


    雖然一大爺易中海現在是紅星軋鋼廠的六級鉗工,每月工資七十二塊三;二大爺劉海忠是紅星軋鋼廠的五級鍛工,每月工資六十一塊七,都要比自己多不少。可是比起家底這兩人根本沒有資格與自己相提並論,閻埠貴不算這些年精打細算攢下的積蓄,光是分家時得到那些大小黃魚,真要拿出來絕對能吊打他們。


    隻不過閻埠貴生性吝嗇,這麽多年了,也隻是在剛離開閻家時動用了一條小黃魚。後來有了糊口的教書工作,就算是每天粗茶淡飯,他也沒有想過再動用那些黃金。


    能夠讓閻埠貴心底貪念湧動的是那擺放的整整齊齊一堆木料,尤其是那十幾根粗細不一的房梁更是讓他垂涎欲滴,以他的眼光絕對不會認錯,那些房梁全是珍貴的黃花梨木,其他的木料也都是價值不菲的紅木。


    閻埠貴的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一張巨大的黃花梨書案和整套的紅木家具,我的,我的,這些全都應該是屬於我的!他的心裏不停地在呐喊。


    可是隨著街道辦事處工作人員那冷冰冰的話語,各存心思的三個管事大爺頓時被打了當頭一棒,顯然人家根本就不打算跟自己這幾個所謂的大爺多說廢話。


    閻埠貴心頭的貪欲也被這句話擊成齏粉,他清楚地意識到,眼前的那些木料自己根本不敢再起心思了,如果自己敢偷偷弄點回去,被街道辦事處知道了絕對會嚴厲懲處,輕點批評教育、重了恐怕直接就得進派出所,真要是因為這種事進派出所,估計連工作都有可能保不住。


    雖然以閻埠貴手裏的錢財,想方設法也能買得到黃花梨這種檔次的木料,可是以他那吝嗇的性子,絕對不舍得花這種錢。


    就在九十五號四合院居民們的眼皮底下,西跨院的重建很快就完工了,隻不過蓮花門上那拳頭大的一把鎖,阻擋住了眾人好奇的目光。而且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特意交代過了,誰敢私自進入西跨院,街道辦事處會直接送他進派出所關幾天。


    過了半個多月,一輛大卡車停在了九十五號四合院的大門口,一群人抬著不少家具、擺設直接送進了西跨院。


    卡車一連送了三趟,四合院裏的人眼睜睜看著那一件件明顯價值不菲的物品從跟前經過,雖然不少人都眼紅不已,可是沒有一個人敢湊過去占便宜,原因很簡單,每次來送東西的人中,都有幾位身穿製服的公安人員,這個年代公安人員的威懾力還是不容小覷。


    四合院的居民雖然不敢去打西跨院裏東西的主意,可是出於好奇大夥兒一直在私底下討論,到底是什麽人會住進西跨院,或許以後能夠從這家人身上弄點兒好處。


    今天傍晚林宇開車回到西跨院後,幾個看到的居民就湊到一起議論起來,紛紛猜測著這個開著小汽車的年輕人的身份。


    等上班的人們回來以後,西跨院今天已經有人入住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全四合院。


    今天下午由於學校開會,所以閻埠貴回來的要比平時晚,他剛進家門,素有四合院小喇叭之稱的老婆楊瑞華就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閻埠貴聽後不由懊惱不已,偏偏今天自己回來的晚,否則以他的精明,絕對能從那個年輕人身上撈點好處,就憑自己三大爺的身份,對方初來乍到怎麽也得請自己喝頓酒。


    想到喝酒閻埠貴的嘴裏不由吞咽著唾液,自己家已經快一個月沒有沾點葷腥了,可是抬頭看看外麵的天色,馬上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按老京城人的規矩,吃飯的時候可沒有空手上別人家門的道理。


    閻埠貴自詡是一個有文化的講究人,他雖然平時喜歡從四合院鄰居們身上占點小便宜,可像飯點空手上門這種沒品的事,他還真做不出來,不過想要讓閻埠貴帶著酒肉上門,他又舍不得花這冤枉錢。


    閻埠貴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突然快步走出了家門,急匆匆地穿過垂花門走進了中院,直接來到了一大爺易中海家。


    此時易中海正坐在八仙桌旁一邊喝茶一邊等著老婆做晚飯,看到走進家門的閻埠貴開口問道:“老閻,出啥事了這麽急?”


    如果是平時閻埠貴肯定得先蹭杯茶水再說,不過今天他另有打算,準備拉著易中海一起去西跨院,以易中海的秉性,肯定不能空著手,這樣自己也就可以空手套白狼了,於是趕緊開口道:“老易,你聽說了吧?西跨院住進來一個年輕人,咱們作為四合院裏的管事大爺,是不是過去認識一下新住戶?”


    易中海聽了後不由皺了皺眉,看了眼閻埠貴那急切的眼神,又怎麽可能不明白對方打的什麽主意,開口說道:“老閻,我看就算了吧,人家年輕人今天下午剛住進來,肯定有很多東西需要整理,這個時候咱們還是別過去添亂了。”


    閻埠貴還沒有說話,剛走到門口的二大爺劉海忠的大嗓門已經響起:“老易,這個年輕人也太不懂規矩禮數了,剛住進咱們這個四合院,怎麽敢不先來拜訪一下咱們這三位管事大爺?不說擺上一桌請咱們喝頓酒,至少也得拿點花生瓜子香煙來看望一下我們吧?我看這個年輕人就是目無領導,我們三位管事大爺一定要好好批評教育他,這樣也能讓他盡快融入我們這個團結友愛的大家庭。”


    看著站在自家門口大放厥詞的劉海忠,易中海無語地歎了口氣,這個草包一門心思想當領導,整天端著個領導架勢,真不知道他脖子上長的是個啥玩意兒。


    閻埠貴的那點小算計都擺在腦門上了,不就是想著到新住戶那裏打打秋風,多多少少占點小便宜?還整天自詡文化人,也不動動自己的腦子想想,一個身穿公安製服、開著小汽車的年輕人,會把幾個管事大爺看在眼裏?九十五號四合院裏的那些居民不知道,難道這兩貨也忘了管事大爺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前兩年街道辦事處和派出所為了嚴防、打擊敵特以及調解鄰裏糾紛、傳達上級指示精神、宣傳新政策,在轄區各個四合院、大雜院裏選出德高望重的人擔任管事大爺。


    九十五號四合院裏住的居民大部分都是紅星軋鋼廠的職工和家屬,街道辦事處主任想讓紅星軋鋼廠食堂副主任何大清擔任管事一大爺,可是何大清卻以平時經常要在廠裏給領導們做小灶,自己根本沒有時間為理由拒絕了街道辦事處主任的提議,他推薦同住在中院的紅星軋鋼廠六級鉗工易中海來擔任管事一大爺。


    經過九十五號四合院所有居民投票,最後選出了管事一大爺易中海、二大爺劉海忠和三大爺閻埠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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