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著話,卻沒發現夏雲禾的房間門下暈著的那片暖色燈光間晃著一點影子。


    等客廳裏的光暗了下去,夏雲禾才貼著門,軟著身體坐下去。


    她抿著唇,紅著眼眶,小聲哭泣,“沈清霽……你要好好的……你等著我……我會去找你的……”


    哭著哭著,她輕輕撫摸著肚子,“寶寶……你爸爸……是不是特別辛苦?我們怎麽才能幫幫他呢……”


    她後腦勺抵著門,微微仰著腦袋,閉著的眼睛裏擠出淚水。


    第二天。


    “姐姐姐姐!你起床了嗎?我幫你燒好水了!起來洗臉呀!”


    夏小滿頂著濕漉漉的小腦袋,拍拍夏雲禾的門。


    “姐姐!老二還給你煮了雞蛋!兩個!你要都吃光!對寶寶好!”


    他喊了好幾聲,夏雲禾才打開門。


    昨天晚上哭了一夜,她眼睛有點凶,外麵的光有些亮,刺得她眯了眯眼。


    “姐姐,走吧!洗臉吃雞蛋!”


    夏雲禾點點頭。


    洗漱了一下,吃過飯,夏雲禾悄悄出了門。


    她沒有騎自行車,坐著班車去了縣城。


    到了縣城,徑直去了垃圾場。


    她到的時候,駱陽正在收拾一些舊書。


    “駱陽!”


    她喊了一聲。


    駱陽疑惑地看向門口,肯定是她,愣了一下,“嫂子,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有事找我?”


    夏雲禾點點頭,直接進了屋。


    她走了幾步,駱陽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好幾眼,他猛地瞪大了雙眼。


    “嫂子,你……你……你懷孕了?!”


    夏雲禾摸了摸肚子,抿著笑,“嗯,都已經六個多月。”


    駱陽震驚道:“可我怎麽沒聽老大說過?”


    夏雲禾垂著眼簾,“他不知道……”


    “你怎麽沒告訴他?他走了之後才發現的嗎?可以寫信告訴他啊!”


    夏雲禾搖搖頭,“別!你可千萬不能和他說!不然他該擔心了,他在那邊,很難,不能讓他知道。”


    駱陽嘴唇張了張,盯著她,眼神複雜。


    都已經六個多月了,估計這孩子早就被發現了,說不定他老大在的時候,嫂子就知道。


    這是……故意瞞著的啊……


    知道自己有了孩子,還讓丈夫回城……


    他這嫂子……


    他暗暗歎了口氣,他老大真是有福氣,找了個好老婆。


    坐了一會兒,夏雲禾開口:“其實我來找你,是有事情和你商量,隻是……”


    她沒辦法自己去黑市,可也不知道該不該讓別人幫她冒險。


    可她不能讓家裏人知道,能幫她的也就這樣駱陽了。


    況且駱陽有經驗,他是最好的選擇。


    “嫂子,你盡管說!老大臨走的時候托我照顧你,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給你當牛做馬!”


    夏雲禾笑了一下,“這倒是不用,我就是怕……怕你有危險……”


    “危險?”他喃喃一句,“隻要不是讓我去殺人放火,能有什麽好危險?”


    “實不相瞞,我……我想賺錢,可我如今懷著孩子,我不敢去黑市,所以……我……”


    駱陽懂了,“我還以為什麽事,嫂子,你是不是又想賣鹵味?”


    夏雲禾點頭,“我是想我做好了,你去幫我賣,賣了之後利潤分你三成行嗎?”


    “哎呀!我幫你賣就是了!我認識的人可多著呢!都用不著去黑市,隨便問幾聲就能否賣出去,你也不用給我錢,你懷著孩子,不容易。”


    “錢你必須收,利潤就三成!不然我不好意思麻煩你。”


    駱陽:“兩成!不然我也不幹!”


    夏雲禾無奈,“好吧。”


    答應下來,駱陽打量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什麽,臉色變了,“嫂子,你缺錢還是老大……”


    他一時竟然沒想到,沈清霽以前賺了那麽多錢 ,應該是留了很多給夏雲禾的。


    如果有錢,她不至於挺著個大肚子還要賺錢。


    這其中肯定有什麽難處。


    “沒有,不缺錢,就是我太無聊了,而且,錢這個東西怎麽能嫌多呢?對吧?”她輕輕笑,好像確實隻是想玩玩兒。


    駱陽知道她不想說,他也就沒再多問了。


    不過,他也大概知道原因,他老大的爹生了病,所以恐怕是那邊缺錢。


    事情談好,夏雲禾也沒有耽擱時間,直接帶著駱陽去了肉聯廠。


    她買了雞爪,各種鴨貨,豬蹄也拿了許多。


    拿了這些,又去買了些調料。


    今天來的時候,她特意在家裏帶了鹵料。


    以後做鹵味就在駱陽這裏,做完了直接讓他拿出去賣。


    反正他是一個人住,也不會被別人發現。


    回到垃圾場,夏雲禾戴上兩層的口罩,開始處理鴨貨。


    駱陽沒處理過這些,也隻能先學。


    看她處理豬蹄時,時不時就要幹嘔,他連忙道:“嫂子,你去旁邊休息,給我指導一下就好了,我來處理!”


    夏雲禾搖頭,“駱陽,你去忙吧,你也有事要做,我慢慢來,沒事的。”


    “可……”


    夏雲禾:“聽我的!你去吧!”


    駱陽還要去各個廠子裏回收廢品,確實每天都要在外麵忙很久。


    駱陽出了門,夏雲禾就忍著惡心繼續清洗。


    買回來貨物單單隻是清洗就花了幾個小時,夏雲禾不記得自己幹嘔多少次。


    總之等洗完的時候,她整張臉都是蒼白的,眼底也泛著紅。


    把東西全部放到大鍋裏,加入各種鹵料鹵上,她連忙出了這個房間。


    到了外麵,呼吸到新鮮空氣,才感覺到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鹵味鹵了好幾個小時,等到下午四點多,才鹵好,而駱陽還在忙著收拾廢品。


    鹵味放到晚上才好入味,夏雲禾也必須得回去了。


    “駱陽,這些鹵味等放到了晚上,應該就能入味了,你想吃就吃,價格我已經給你寫好了,到時候你就按照上麵的價格去賣,我得回去了,不然家裏人會擔心。”


    駱陽連連點頭,“嫂子,我知道,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先送你去坐車。”


    夏雲禾點點頭。


    班車上各種亂七八糟的臭味混雜在一起,夏雲禾全程捂著口鼻,等下了車,到了家門口,就忍不住扶著書嘔了起來。


    吐了好一會兒,感覺胃裏徹底空了,勉強舒服一些一些,她才擦擦眼淚,漱了口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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