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良和侯建業來了醫院。


    劉生財昨天晚上也被送來了醫院,醫生檢查過後,受的傷比較嚴重,以後可能會留下殘疾。


    兩人昨天晚上一直守著劉生財,生怕他醒來之後跑了,今天早上才找過來。


    他們望著坐在床頭的林旭,麵對這樣一個孩子,盡量讓自己的態度溫和一些。


    前麵好幾次,小家夥都不願意搭理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兩人心中都很忐忑,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還是一樣不說話。


    夏雲禾和沈清霽站在旁邊,朝林旭點點頭。


    接收到他們的目光,林旭咬了咬嘴巴,這才小聲說了起來。


    張良和侯建業一邊聽一邊做著記錄。


    林旭從娟娟的事一直講到了昨天發生一切,他講的很仔細。


    努力想要把自己記得的每一個細節都說出來。


    總覺得隻要說的仔細一些,案件就會更加明晰,害了娟娟的凶手就能被繩之以法。


    可能這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機會能為娟娟討公道了。


    如果這一次公安都無法將劉生財抓起來……


    他努力將這種擔憂藏在心底。


    聽著小家夥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張良和侯建業心裏都沉甸甸的。


    兩人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讓人無力。


    “公安叔叔,你們真的會抓他嗎?這一次不會騙我嗎?”


    說完一切,林旭忍不住抓住張良的衣袖。


    他微微仰著頭,眼睛裏滿是希冀。


    張良喉頭滾了滾,艱難道:“叔叔保證,一定會抓他,不會再讓他逍遙法外。”


    林旭臉上露出淺淺的笑,“謝謝。”


    兩人又在病房裏待了一會兒,又去審訊劉生財。


    公安局裏又來了幾個人,所有人都擠在劉生財的病房裏。


    劉生財醒來的時候,看著一屋子的公安,嚇得差點又暈了過去。


    可他卻不得不麵對現實。


    公安審訊時, 起初,他死不承認,甚至搬出了自己在軍隊裏的兒子。


    要知道,就因為他兒子在軍隊裏工作,村裏所有人都敬著他。


    他以為現在搬出兒子的身份還有用,可各種各樣的鐵證麵前,容不得他狡辯。


    最後,劉生財還是承認了自己所有的罪行。


    因為害死了娟娟,昨天蓄意謀殺林旭,還在學校或者村子裏還猥褻幼童。


    他的罪狀一樁接一樁。


    看著他原本和藹的麵龐變得猙獰可怕,夏雲禾看得惡心。


    這人當真是偽裝高手,在學校裏,還從沒見過他這副惡毒的表情。


    原來不管長得再偽善,這張麵龐也終究會被撕下,露出最原本的醜陋模樣。


    劉生財被抓走的時候,林旭就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著。


    麵對著灰頭土臉,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劉生財,他忽然笑了起來。


    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出了眼淚。


    夏雲禾摸摸他的頭,“小旭,你看,你做到了,他真的被公安抓走了,聽說會被槍斃。”


    林旭又是哭又是笑,他抱著夏雲禾,眼淚都弄濕了她的衣服。


    沈清霽看著這小孩兒,不由得歎了口氣。


    到了下午,確定可以出院了,兩人就送林旭回家。


    到了半山村,整個村的人都在議論劉生財的事。


    因為一大早,公安就在村裏挨家挨戶的詢問劉生財的事兒。


    誰家都有孩子,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幹過更多的事?


    公安詢問的過程中,村民們也知道了娟娟就是被劉生財害死的。


    一個個都驚了。


    他們都眼神複雜的望著娟娟的父母。


    村民們本來隻是想安慰安慰,誰成想娟娟父母卻一直在否認,堅決不承認娟娟的死和劉生財有關。


    公安詢問的時候,他們反應更是激烈。


    “有你們這麽做父母的嗎?自己的女兒遭受了那麽多,甚至沒了性命,竟然就這麽放過凶手,如果你們當初報了警,劉生財可能早就被抓了!”


    張良氣得想破口大罵。


    娟娟父親沉著臉,“我家娟娟就是生病死的! 和劉生財沒關係!我女兒絕不可能做那麽丟人的事!”


    娟娟母親也使勁點頭,“對!公安同誌,你們不要說這種胡話!想敗壞我家的名聲!沒門兒!”


    張良驚呆了。


    圍在他們家門口看熱鬧的村民們聽到這話麵麵相覷。


    這明顯就是不想讓自家丟人,所以女兒受了多大的委屈,就算死了,他們都根本不在乎。


    都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可這夫妻倆簡直就算不得人!


    “公安哥哥,我……我……我有話要和你們說。”


    忽然,一個身材消瘦,麵色蠟黃的女孩兒走了出來。


    她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是娟娟上頭唯一沒有被送人的姐姐。


    她幹活很厲害,如今,才這麽大點年紀,就頂得上一個成年女人了。


    簡直是被當牲口一樣對待的女兒。


    “你個死丫頭,給我滾進去!你出來做什麽?趕緊去帶你弟弟!你弟弟一會醒了!”娟娟母親連忙攆人。


    可女孩兒卻像是沒聽到,還是執拗的看著張良和侯建業。


    “公安哥哥,妹妹死了之後,劉生財來過我家裏,我聽到他們和爹娘說話了。”


    “死丫頭,你給我滾!”


    夫妻倆著急的要把她拉走,可卻被公安製住。


    “你們倆給我老實點!再妨礙我們問話,是不是也要把你們抓去公安局啊?”


    張良忍無可忍的大吼了一聲。


    夫妻倆害怕了,這才消停。


    張良這才看向女孩兒,“小妹妹,你繼續說。”


    女孩兒看了父母一眼,被他們狠狠瞪著,想到死去的妹妹,她捏了捏拳頭,繼續道:“爹娘讓劉生財給五十塊錢,他們就不報警,也不找他的麻煩,他就給了。”


    “爹娘拿到了錢,就說妹妹是自己病死的,他們不讓我說出去,說如果被大家知道劉生財對妹妹做了什麽,會丟我們一家人的臉,弟弟以後在村子裏就抬不起頭了,會娶不到媳婦兒。”


    張良氣的雙手發抖,“你們倆還配不配當人父母?!”


    兩夫妻被戳穿,也不裝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你閨女,你有臉嗎?!有這樣一個姐姐,死都死了,還丟一家人的臉,讓我們怎麽活?讓我兒子以後怎麽辦?”男人臉紅脖子粗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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