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秋抬起頭,歎了口氣,眉頭緊鎖,深思熟慮之後,終於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隨即將地牢中的所見所聞如實講述了一番。


    他此言一出,暗殿中人還好,畢竟明暗兩殿之爭由來已久,早就習慣了,明殿若是不借機生出點事情,他們反倒覺得不正常。


    六大左道教派卻一齊炸開了鍋,巨大的危機感襲上心頭,黃天教教主張克力一拍椅子扶手,怒聲喝道:“明殿想要幹什麽?我等剛成立聯盟,他們便大張旗鼓的清除異己,難道當真這麽迫不及待?”


    紅巾教教主紅娘子正在喝茶,聞言將茶盞往桌上一頓,冷笑著道:“咱們諸多教派聯合在一起,是要轟轟烈烈的做一番大事業的,如今事業未起,明殿卻行如此大不韙之事,我看咱們這聯盟也沒必要再維持下去了,還是盡早解散,各回各家的好!”


    彌勒教教主金光和尚單掌豎在胸前,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明殿此舉,令親者痛仇者快,實乃不智耳!”


    摩尼教教主是異域之人,頭發、眉頭、胡須全是紅的,憤慨之下雙手在空中舞動,嘰裏咕嚕說了一通,別人也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


    光明教教主無憂子和拜火教教主火靈尊者對視一眼,神色如常,並未做出任何反應。


    眼看六大左道教派群情洶湧,周子秋眉頭越皺越深,心中叫苦不迭,暗暗後悔不該將實情透露出來。


    正在焦頭爛額之際,無憂子回首望了眾人一眼,右手往下一壓,不怒自威的道:“大家先別吵,安靜一下!”


    無憂子在左道教派中向來極有威望,他一發話,張克力等人頓時偃旗息鼓,不再發出任何言語。


    周子秋感激的看了無憂子一眼,無憂子與他目光一接,微一沉吟,說道:“周副殿主,明殿如此行事,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事到如今,不知周副殿主要如何應對?”


    周子秋歎了口氣,無奈的道:“我又何嚐不知明殿想要做什麽,隻是為了大局考慮,我等也隻能暫且退讓一步,維持住眼前局麵,等無影子殿主回歸,那時再請無影子殿主主持大局!”


    他此言一出,紅娘子等人又相繼鼓噪起來,火靈尊者冷笑道:“周副殿主此言差矣,明殿步步緊逼,若是一味退讓隱忍,隻怕不等無影子殿主回歸,聯盟中便已然沒有我等的容身之地了!”


    紅娘色附和道:“尊者此言甚為有理,我等斷不可讓明殿如此欺淩!”


    張克力右拳緊握,義憤填膺的道:“我等組建聯盟,可不是來找氣受的,明殿若是敢因此牽連我黃天教一人,莫怪我張克力五凶法杖杖下無情!”


    ……


    數人越嚷越凶,大家互不統屬,周子秋威望不足,壓不住場子,也不好大聲嗬斥,無憂子神色淡然,自顧自端起茶杯喝茶,並沒有出言製止。


    周子秋站起身子,焦急的道:“大家不要吵了,安靜!安靜!聯盟剛剛組建,我們要為大局考慮,穩定大於一切,切不可意氣用事,毀了眼前大好局麵!”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大家反而把矛頭對準了他,張克力眼睛一瞪,挫著牙說道:“我們顧全大局?那明殿為什麽不顧全大局,這般為所欲為,莫非真當我們是泥捏的不成?”


    紅娘子道:“張教主所言甚是有理,我說周副殿主,你未免有些太過軟弱了,明殿就差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這你也能忍?”


    紅娘子這話極不客氣,周子秋頓時難堪至極,又不好翻臉,暗殿八堂堂主卻紛紛手指紅娘子,喝道:“大膽,怎敢如此跟我們副殿主說話!”


    紅娘子絲毫不懼,坐直身軀,大喇喇靠在椅背上,譏諷的笑道:“衝自己人逞威風算什麽本事,有能耐去找明殿麻煩啊!”


    “你……”暗殿八堂堂主話語一塞,氣的說不出話,臉色盡皆陰沉下來。


    周子秋目光看向無憂子:“明尊,茶喝夠了麽?難道任由大家吵鬧不成?你總要說句話才是!”


    無憂子正慢條斯理的以茶蓋撥弄杯中茶水,聞言緩緩將手中茶盞放下,神色淡然的說道:“紅娘子方才言語雖然無狀了點兒,但說得卻也是實話,明殿對我等動手在即,你身為暗殿副殿主,無影子殿主的代理人,一味忍讓退縮終究不是辦法,總要拿出一個合適的應對章程才是!”


    周子秋聞言沉默許久,艱難開口道:“明尊,依我看,事情萬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吧?”


    無憂子微一沉吟,右手一捋胡須,說道:“先前在聯盟會議上,出塵子明擺著是要削弱我們,好搞中央集權那一套,我們堅決反對,出塵子阻力太大,又恰好碰上張錚攪局,他這才就勢作罷!其後高青雲借甄別來賀賓客一事,趁機搜集證據,意圖以莫須有的罪名來大搞株連!很顯然是在為以後的政爭做準備,雖然局勢並未到沒有挽回的地步,但我等明知道明殿要對我們動手,難道什麽也不做,隻一味束手待斃不成?”


    周子秋沉默不語,半晌一聲長歎,苦笑道:“明尊,你所說確有道理,但無影子殿主將偌大一個暗殿交給我,如今殿堂又改組為聯盟,我肩上責任更是巨大!無影子殿主不在,我又如何敢貿然行事?話說回來,如果真將眼前大好局麵毀了,我等心血豈不全都付諸流水了?”


    周子秋所言也並非一點兒道理也無,無憂子思慮過後,微一點頭,表示認同,隨即問道:“那依周副殿主以為,我們應當如何應對眼下局麵?”


    周子秋環視左右,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神色鄭重的道:“諸位,實不相瞞,關於明暗之爭,無影子殿主並非一點兒計較也沒有,隻是殿主現今另有要事,無暇顧及聯盟事宜!依我之見,咱們就先隱忍一段時間,等無影子殿主回來,有殿主他主持大局,事情就好辦了!”


    周子秋話說了一籮筐,說到最後,還是把話題繞了回來,那就是讓大家當縮頭烏龜,能忍一時是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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