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內偵查處的職能,是偵查處置監獄內犯人的重大違紀事件和犯罪事件。


    所以,犯人們隻要是看到獄偵處往小號押人,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攤事兒了,攤上大事兒了。


    這幾天,直屬隊的犯人就攤上了大事兒,因為他們中的2o多人已經被關進了小號。


    這就證明,關於在直屬隊搜出大量違禁品的傳說,並非空穴來風。


    隻是直屬隊犯人與其他犯人不同,都是有錢有勢的人,或者,至少,其親朋好友是有錢有勢的人。


    就連各生產監區的警察,有時都得對直屬隊的犯人客客氣氣的,以免給自己監區的犯人帶來麻煩。


    所以,雖然“號稱是犯人中的精英的直屬隊的犯人,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麽好鳥”這種說法,早就是全監幹警和犯人的共識,雖然現在已經有2o多人被押進了小號,雖然這次是玉棠公主親自主持大局,但是,人們對最後的結局仍然不敢樂觀。


    最明顯的證據,就是已經有傳言說,監獄管理局和省司法廳已經因為這次事件,對一監獄不滿了。


    因為趙玉棠竟然連他們的麵子都不給,把他們的關係犯人也關進了小號,並且打算嚴肅地處置。


    就算幾位廳局長官親自打電話給監獄領導,監獄領導找趙玉棠協調,也叫趙玉棠堅決給頂了回去。


    不過,要是以為事情這麽簡單就會解決的話,那可就太天真了。


    一監獄雖然是全省監獄的龍頭老大,但再大也不過就是一個監獄而已,還能大過你的上級主管部門——司法廳和監獄管理局?


    於是,由司法廳和監獄管理局組成的檢查組開始行動了。當然,不是檢查第一監獄一家,而是全省4o所監獄都檢查。


    檢查和被檢查,從來都是一個博弈的過程。


    檢查者想現更多問題,揪住對方的小辮子。


    被檢查者也不會坐以待斃,會采取刺探情報,在檢查組內部收買內奸,以及突擊上硬件,健全軟件,甚至幹脆就弄虛作假,瞞天過海的方式來應對。


    當然,最後的總結會上,雙方會坐在一起,查擺問題。


    不過,真正達成妥協,還是在會後,在酒桌,在賓館房間,在汽車後備箱,在衣袋裏的紅包這些層麵上。


    但是,事情也不是回回如此,比如,這次,就是個例外。


    以往上級檢查,大多是先文件,就是不文,也有個事先通知。


    像這類檢查,基本上都是先檢查省會以外各市的監獄,最後才來檢查監獄城的女子監獄、新入監監獄和第一監獄。


    可這次,第一個就檢查第一監獄。


    不僅事先沒有任何預兆,而且挑的時間也很刁鑽,在星期五晚上5:3o分左右。


    之所以挑選這個時間節點,一是周末,二是這個時段,正是白天剛下班,而夜班值班人員也鬆懈,甚至還有沒有到崗的時段。


    檢查組的突然襲擊收到了預期效果,一監獄確實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毫無準備。


    被檢查出的問題有:監控室有一個人脫崗,看守隊一個警察酒後上崗,一個穿便裝,不穿製服。


    生活衛生科夥房有兩個犯人用酒精塊私設小灶做飯。八監區一個犯人私藏一部手機,被翻出。


    老殘監區幾個病號的床鋪衛生太差,2個值星犯人的頭太長,在出監前2個月就開始留頭了。


    九監區的犯人文明禮貌差,在檢查人員進入勞動現場時,有的犯人不起立致意,還是繼續低頭勞動。


    有一個犯人的裁衣剪刀未按規定上鏈上鎖,存在生產和監管安全隱患等。


    清監查號和檢查完後,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


    一監獄的領導成員和中層幹部也都被叫來,參加點評會。


    除了那部題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這讓趙觀瀾感到放鬆了許多。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檢查組沒有現更多的問題,這證明了一監獄在管理上確實要比其他監獄好過一截。至少,這次整紀活動,收到了明顯實效。


    再退一步講,就是犯人們的警惕性還是不錯的,有些違禁違規物品藏得較深,沒有被現。


    每到風聲比較緊張,比如上級檢查或者是在整紀期間,犯人們都會把違禁品藏起來,等風聲過去之後再拿出來。


    這些手段本來是用來對付獄偵處和各自監區的翻號檢查的,沒想到,歪打正著,在省廳和省局的突然襲擊中,派上了用場。


    這讓趙觀瀾回想起那天從直屬隊翻出來的那些東西,如果沒有段子爵半路來那麽一下,要是今天搜出了那些東西,可就不僅是丟人現眼那麽簡單了。


    不過,讓趙觀瀾奇怪的是,帶隊的萬副廳長在講評中卻沒有提手機的事兒。盡管沒提手機,其他的仍然講了不少。


    包括隊伍建設,尤其是年輕幹部的成長和提拔上,要把好關,增加透明度,經得起檢驗。以及安全生產,創造良好的改造環境、改造風氣、和改造氛圍等。


    還特別強調,不要用有色眼鏡看待犯人,就算有的犯人家境較好,有些關係,但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比其他犯人更壞,不應該把他們和其他犯人對立起來。


    法律和監規隊紀麵前,所有犯人一律平等。要給犯人出路,即使犯了錯誤,也不能一棍子打死,要讓他們放下包袱,輕裝前進。


    這次現的問題,一監獄過後要認真反省,拿出處理意見,上報到省局。


    這次沒有現的問題,也不等於以後沒有,也不等於就什麽隱患都不存在,今後省局還要繼續加大對各監獄的檢查、督促和指導。


    就算是個傻子,也聽明白了萬副廳長的意思,那就是,這次檢查,就是衝著趙玉棠不給省局、省廳麵子來的。


    這次你一監獄僥幸,沒現你其他重大問題,以後不一定老是那麽走運。


    趙觀瀾照例講了一些套話後,就散會了。


    按照常理,此時應該是吃飯了,雖然一監的人大都吃飯了,檢查組的人可還都是餓著肚子的。


    趙觀瀾跟萬副廳長說:吃了飯再走吧。


    萬副廳長見趙觀瀾語氣不太誠懇,就說,不打擾了。


    一般情況下,此時趙觀瀾應該堅決挽留,並且說出諸如要是不在這裏吃飯,就是對我們一監獄有偏見,領導對我們不重視,對我們的工作不支持這類假裝要挾領導的話,然後萬廳長裝作非常為難的樣子,留下來吃飯。


    可是,這次,趙觀瀾沒再多說,竟然任由檢查組一行人走了。就連例行的禮品都沒給。


    檢查組的車消失在滾滾車流中,沉重的鐵門關上了。


    見一幫人還聚在一起不散,大眼瞪小眼的,趙觀瀾揮揮手。


    “該幹活幹活,該回家回家。我不是還沒死嗎,有什麽倒黴事兒也輪不到你們,我先頂著呢。我就不信,還能把一監的大門給拆了賣鐵?”


    眾人散去,辦公室許主任湊了上來,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手機。


    “趙獄,就是這個玩意兒。”


    許主任一臉笑意。


    “什麽這個玩意兒,那個玩意兒的?有話快說!”


    趙觀瀾有些不耐煩,心道:這小子今晚兒怎麽了,神神秘秘的。


    “趙獄,你忘了檢察組搜出的那個手機了嗎?就是它。”


    許主任見趙觀瀾手裏拿著一支煙,一直沒點著,把那手機鼓搗了一下,啪的一聲,手機竟像一個打火機一樣點著了火。


    趙觀瀾點著煙,吸了一口又吐了出來,突然之間明白了。


    “這就是他們從八監區搜出來的手機,原來是個打火機?我一直納悶,為什麽老萬沒提手機的事兒,還以為是他給我留個麵子。原來如此啊。


    得了,這樣,我也就不欠他什麽人情了。怪不得看走了眼,這打火機做得還真像個手機似的。”


    “用這個打火機的犯人怎麽處理?獄政把八監區這個犯人給押小號裏了,八監區劉監區長剛才還來電話牢騷,說用個打火機就押人,小題大做。”


    “這獄政怎麽這麽沉不住氣,這邊檢查還沒完,他就著急押人。哪條規矩說有個打火機就要押小號的?


    又不是在禁煙區裏現的,憑什麽押人?我倒是覺得這個犯人不錯,挺有創意的,讓老萬空歡喜一場。趕緊放人。”


    檢查組的事兒,很快就在全監幹警和犯人中傳開了,許多人猜測,直屬隊的問題應該和以前一樣,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了。


    可是,第二天,獄偵仍然押人,並且一下子押了12個人。小號裏原來單人的禁閉室不夠了,隻好就把一些人集中關在一起,也不在乎他們之間是不是會互相串供了。


    獄偵的人不夠用,就從其他監區借了幾個獄警提審。審訊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就是這些違禁品是哪裏來的?誰給弄進來的。


    比如說電磁爐,你總不會說是你自己在監獄裏麵,用黃土和泥,然後脫坯,象蓋房子一樣砌出來的吧?


    手機也不是用縫衣線和碎布條編出來的吧?


    金幣總不會是你自己畫出來的吧?


    菜刀總不會是你在一監院裏開了一個鐵礦,把礦石煉成鐵,再加上45#鋼自己做出來的吧?


    或者是你會大搬運、小搬運這些魔法,自己從外麵弄進來的。那麽,你給我再表演一個,或者,你要是真有這本事,幹脆把你自己變出去,省得在這裏打罪兒這麽難受……。


    很快,口供就都形成了。各種違禁品自然不是犯人自己出去買的,能夠弄進監獄,自然是能夠進出監獄的人,也就是警察、協警、工人。


    第一批處理的不是犯人,而是員工。


    獄政處內管科幹事給犯人攜帶現金,購買運送手機,停職待崗,罰款5ooo金幣,取消3年評優資格和今年績效獎金,降一級工資,禁閉15天。


    兩名協警被辭退,四名工人被解聘,並且都被處以罰款。


    違紀犯人的處理還沒有什麽明確結論,隻是由獄偵處在生活區、生產區等各處人流聚集處張貼了違紀事實,和一些處罰標準、規定之類的文件條文。


    並沒有把具體的處罰決定落實到每個人的頭上。


    奇怪的是,對小號裏關的那些違紀人員,獄偵處管理的並不是那麽嚴格,以至於有些警察甚至是犯人都能夠和被關的人接觸,捎書帶信。


    有的犯人今天被關進小號,明天家裏就知道了,說情的電話就到了,說情的人也紛紛來了。


    更有甚者,一份據說是由趙玉棠親自起草的,對於違紀犯人處理意見的材料,竟然在還沒有正式進行討論前,就泄露了。


    甚至就連關在小號裏的那些違紀犯人都知道了,於是紛紛找各種門路,聯係家裏,趕緊找關係說情。


    因為如果真的按照趙玉棠的方案進行處罰的話,許多人將被扣除所有的減刑材料,再加上今後至少3個月不加分,兩年內無資格參加“改造積極分子”評選,延期提請減刑等,有的人就等於加了兩三年徒刑。


    這個損失是非常巨大的,以飛來橫禍來形容,絲毫也不為過。


    類似的消息廣泛流傳,許多人就此認為,趙玉棠畢竟還是年輕,經驗不足,才導致工作中出現許多漏洞。


    雖然她目前仍然還是大權獨攬,但是,長此以往,恐怕就要控製不住局麵。況且,那些說情者越來越多,力度也越來越大。


    除了兼任監獄管理局局長的萬副廳長,司法廳常務副廳長、監獄局副局長、省政府秘書長等都來打招呼。


    驚動了這麽多人,不僅趙玉棠,就連久經沙場的趙觀瀾和鄭新民都感到吃驚。


    一時間,玉棠公主似乎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看著,趙玉棠這出戲該怎樣收場。


    趙玉棠對這些似乎都無動於衷,仍然該提審提審,該押人押人。


    現在,就連一直被認為改造表現比較好,自律很嚴的王景山,也被獄偵提審了,甚至還是趙玉棠親自提審的。


    王景山犯了什麽事兒,沒有人清楚。那天搜出的違禁品當中,沒有一件是他的。不過,他還是被押進了小號。


    別人問他到底犯了什麽事兒,他也不說,隻是說一個勁兒地說:趙玉棠這個娘們兒太厲害,什麽都瞞不過她,這娘們太狠,就算是以後回了直屬隊,恐怕也逃不過她的手心。


    三十六計走為上,惹不起我躲得起。我不在直屬隊呆著了。


    老子我要調到強奸大隊去。到那裏站個小崗,當個值星,弄好了,管個庫房,當個班組長什麽的,幹活也不會怎麽累。


    在直屬隊,動不動就要解散,外邊來檢查,還得躲起來,不敢說自己是什麽直屬隊。


    都到了監獄了,當個犯人還得偷偷摸摸的,混來混去還是個非法犯人,連個正當名分都沒有。都活到這份兒上了,還有什麽意思?


    獄政處那幫孫子太黑,每年過年,光是“大楚”牌香煙就得送出去2o多條,還不算其他節日和辦事的花銷。


    誰家有多少錢,能經得起這麽折騰?有這錢兒,到下麵的生產監區去,那裏的消費水平低,警察的胃口也沒有獄政的孫子們那麽大。


    給警察表示表示,加分,評改造積極分子,獲得單項獎勵,找一個清閑的崗位,幹點兒俏活兒,一個月給那些無家無業的犯人幾條小煙兒,洗衣、刷碗、內務衛生,衛生分擔區等,都給包了,想吃什麽,做點兒小灶還方便。


    吃的不差,減刑不少,幹活不累,花錢少了,省的整天伸個爪子跟家裏要,誰家都不是開銀行的,缺錢了就自己印點兒。


    到了生產監區,不用受獄政那幫孫子們的氣,成天上擠下壓的,旁邊還有一個女漢子趙玉棠虎視眈眈,不定什麽時候,抓住你點事兒就下手,到時,就算是獄政那幫孫子,也保不了自己。


    現在,我認栽了。我到監區幹活出苦大力了,難道趙玉棠還會去為難我不成?


    況且,這個趙玉棠雖然是個狠人,但有一點確實讓人佩服,就是從來不收犯人和家屬一點兒東西。隻要你老老實實改造,她還真就不為難任何人。


    三天後,九監區來了一個警察,拿著調令,把王景山提走了。這樣,王景山就算是正是調入九監區了。


    據說是王景山家裏來人找了趙觀瀾,趙觀瀾找了自己女兒,趙玉棠把自己老爹好一頓埋怨後,總算給了老爸一個麵子,同意解除王景山的禁閉。


    雖然給了3個月不加獎分的處罰,但是,其他的減刑材料都保住了。


    此事由趙氏父女操辦,王景山家肯定也不會花什麽錢。王景山到了九監區,被安排做值星,結局算是很不錯了。如此算來,王景山這次調到九監區,是一個非常合算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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