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麵埋伏


    嶽好奇聽著外麵的廝殺聲,暗忖:“莫非江叔叔跟那姓高的起了經濟糾紛?”心念甫動,房門開了,一人閃身入內。淡淡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江明玉。


    嶽好奇自然認得他的江叔叔,但他竟是嚇了一跳,因為這時的江明玉已經成了血人。


    “血人”並非血做的人,而是渾身是血的人。


    嶽好奇愕然道:“你怎麽了,又玩自殘?”


    江明玉歎道:“出大事啦,麻凡被殺了!”


    “這是好事呀,你……”


    “你懂個屁!”江明玉歎道,“不知怎地,龍震天竟也得知了這太平穀總壇的所在,率領江南一帶的武林同道前來剿匪了!我估摸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有一場戰爭啊!”


    “已經生戰爭了呀。”嶽好奇瞥了一眼江明玉,立時改了口風,“呃……看來這裏不安全了。趁沒人來料理咱們,趕緊跑路吧!”


    江明玉搖搖頭:“不!不是跑,而是離開。”


    嶽好奇一愣:“這沒有區別呀。”


    江明玉肅然道:“錯!大錯特錯!這有本與性的區別。”


    嶽好奇還欲說些什麽,江明玉突然拉起他破門而出。


    此時,門外已成了屠宰場,亦是人間煉獄。廝殺聲、慘叫聲,更夾雜著不絕於耳的兵器撞擊聲,猶如兩軍對壘時那血肉橫飛、白骨相枕的血腥鏡頭。


    江明玉強自一笑:“不用怕,我們從後門走。”說罷,拉著嶽好奇爬上茅房,跳了下去。


    後門就在茅房的後麵,是一扇很小的柵欄門。此時,一個滿臉雀斑的濃須漢子正帶著十幾個手下在那裏堵門搶劫。


    那雀斑臉慢條斯理地道:“不用擠,大家一個一個來,隻要不是這裏的人,我就會放他走的。”話音甫落,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孕婦擠到人群前,叫道:“我不是這裏的壓寨夫人,放我走吧,這些人隨便你們殺,你看怎樣?”


    雀斑臉瞅了瞅那孕婦的肚子,沉吟道:“這裏麵好像有玄機呀,來人,切開看看!”


    嶽好奇不禁一怔,輕聲道:“江叔叔,這女人的肚子裏明明是個胎兒,雀斑臉為何說是玄雞呢?莫非這是方言,他們這裏的人管胎兒叫做玄雞?”


    “是的。”江明玉壓低聲音,“別這麽大聲,讓他們聽到,我們就跑不掉啦!”


    嶽好奇點點頭,突然高聲叫道:“放開那個女孩!呃……快放開那個肚子裏有玄雞的婆娘!我就在這裏,有本事明著來,別這麽下作!”


    雀斑臉扭頭一看,來氣了,吼道:“他奶奶的,來人呐,趕緊把這小家夥殺了!”


    人影甫自一動,突聽一人叫道:“刀下留人!”話落人現,此人的一張臉半是魔鬼半是仙子,赫然是藍色妖姬。她嬌軀一晃,跟著一劍疾刺那雀斑臉的雀斑臉。


    雀斑臉身手不凡,就地一滾,避開了這一劍。


    藍色妖姬哼了一聲,回身一劍斬下了那名孕婦的腦袋,低聲罵道:“你是穀主的老婆,卻跟高不成通奸,玩那紅杏出牆的把戲,給女人丟臉,我鄙視你!麻穀主,老麻,你閉眼吧,小妖替你摘掉綠帽子啦!”


    江明玉眉頭一蹙:“你是說,這女人是麻凡的內人,但她肚子裏的孩子卻是高不成的?”


    “不清楚,我猜的。”妖姬道。


    “那你為何……”


    “老江,”妖姬叫道,“非常時期,別管這麽多了,這裏很危險的,趕快帶嶽子走!”


    江明玉聞言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異常,他一抱拳,捋了捋頜下的一叢濃須,施施然踱上兩步,動作像極了京劇舞台上的老生。他躬身唱喏:“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著秦香蓮……大恩不言謝,老夫這廂有禮了。”


    妖姬急道:“少廢話,我斷後,你們快跑!”


    江明玉歡聲道:“太好啦!那……仙子你呢?”


    “老娘現在就溜!”妖姬嬌軀一晃,“嗖”地一聲,便不見了蹤影。


    江明玉呆了一呆,喃喃道:“妖姬寶寶,你這是坑爹呀!”說罷,一拉嶽好奇,撒腿跑去。跑到門邊,正值雀斑臉站起身來。他拔劍在手,冷冷地道:“有本人在此,誰也跑不掉!”


    江明玉倒退一大步,定睛打量一番,忽然嗬嗬一笑:“老郭,你不認識我了嗎?”雀斑臉眉頭緊蹙:“你……你是哪位亂黨?”江明玉笑道:“老郭,我是狗剩呀!”


    雀斑臉端詳了好一陣子,咧嘴一笑:“噢,原來是狗剩子呀,你怎麽有空來了呢?”


    “我閑著沒事,出來溜達溜達。”


    雀斑臉看了看站在江明玉身畔的嶽好奇,說道:“孩子都這麽大了,快上大學了吧?”


    “快了,明年夏天他就高考了。”江明玉笑了笑,“這孩子一出生就靦腆,也不愛說話,像他姥姥。奇兒,快叫叔叔!”


    嶽好奇隻得衝雀斑臉一躬身,緊接著立正、敬了個禮,叫了聲“叔叔好!”


    雀斑臉笑道:“真乖!那就……不打擾了,你們去忙吧。”


    “好的,記得有空去我那裏喝酒呀,我那裏還有半瓶陳年老醋沒開封呢!”江明玉邊走邊說,可惜隔得太遠,那雀斑臉根本沒聽到。


    兩人走出後門便一路狂奔,奔出十幾步,忽見一名頭戴烏紗帽、腳蹬皂底虎靴、身穿蟒龍袍的中年大漢正跟一群人展開生死搏鬥,赫然是生死判官。


    生死判官一見他二人,便衝那群人擺了擺手,一臉嚴肅地道:“暫停一下,待會兒再打,我跟熟人說幾句話。”那群人便回劍入鞘,四散而去。


    生死判官幾步竄過來,嗔道:“江大俠,這裏如此驚心動魄,你怎麽還沒走呀!”


    江明玉兩手一攤,作無奈狀:“沒辦法,真是十麵埋伏呀,我們出不去啊!”


    生死判官略一沉吟,道:“跟我來!”


    不多時,三人來到了一條幽長狹窄的過道裏,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從這裏出去,翻過那道籬笆牆,就出了太平穀,你們好自為之吧。”


    江明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句:“你……真的放我們走?你不怕放虎歸山?”


    生死判官笑了,道:“俗話說‘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我們穀主已死,那我就是大王了,我說放你們走,就沒人敢攔著。再說,這太平穀也不是什麽好單位,我放你們一條生路,他日江湖相逢,還望江大俠能給我找一份好工作呀!”


    江明玉也笑了:“那是自然。不過,從這裏出去就安全了?外麵沒有壞人嗎?”


    “你就放心吧,外麵有我們的弓箭手守護著,沒人敢把你們怎麽樣的!”


    江明玉直勾勾地望著生死判官,突然抹了抹眼淚,放聲唱道:“判官呀判官,我的判官,我何時能出你家中?殘雪消融,朝霧蒙蒙,水車小屋靜……”


    “好了,這《北國之春》,我早就聽膩了!”


    “我太感動了,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場,我……請受小弟一拜!”江明玉說著作勢欲跪。


    生死判官捋了捋額前的亂,笑著:“江老弟,你太客氣了,你不要……咦,你怎麽還不跪下磕頭?”


    “不好意思。剛才我心血來潮,竟然想要下跪。唉,現在好多了!”


    “我靠!”生死判官望著漸行漸遠的江明玉,突然吼道,“姓江的,你這是糊弄洋鬼子!”


    兩人走出過道,便見前方現出了一片空地,遠處有幾株蒼勁挺拔的梧桐樹。


    江明玉嗬嗬一笑:“這下沒事了。”話音甫落,便聽“嗖嗖”聲響,漫天響箭激射而來,猶似下了一場箭雨。


    江明玉一邊撥打響箭一邊叫道:“快住手!自己人!”剛說完,肩頭中了一箭。


    嶽好奇急忙將他拖到過道邊的一尊石獅子後麵,沒好氣地道:“你何苦呢,這種事讓我來呀!”


    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讓你入夥你不入,現在卻又說是自己人,我真替你臉紅!”


    嶽好奇扭頭一看,隻見幾步外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老漢子,正是偽白。江明玉忽道:“哎呀,我記起來了,你不是那獨眼奴隸麽?”


    “正是本座!”偽白叫道。


    “都是你們太平穀做的好事,我殺了你!”江明玉吐了一口唾沫,便撿起一柄長劍,朝獨眼奴隸刺去。“噗”地一聲,正中獨眼奴隸的大腿。


    獨眼奴隸一聲慘號,身體不住抽搐。江明玉忙道:“對不起,我刺偏了。”說著又是一劍刺去。


    “嗤喇”一聲,獨眼奴隸慘遭開膛破肚,從他肚子裏淌出了一些綠東西,想是苦膽破了。他忍住悲傷,吼道:“你能不能不要用你那隻受傷的手拿劍?”


    “沒關係,我試試橫著來怎麽樣。”江明玉一劍平揮而出,“刷”地一聲,削掉了獨眼奴隸半個腦袋。鮮血濺了一地,獨眼奴隸登時死於非命。


    江明玉長籲了口氣:“總算辦了一件好事,唉,好累呀!奇兒,我先躺一會兒,箭停了你就叫醒我,哈。”


    嶽好奇打了個哈欠,道:“你放心地睡吧!”


    不知不覺,東方現出了魚肚白。嶽好奇使勁搖晃著江明玉,叫道:“快起來!”


    江明玉揉揉眼睛,一骨碌坐起身,皺眉道:“大清早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兩個時辰前,我聽到一陣廝殺聲,想來那時他們就被報銷了吧!”


    “兩個時辰前?那你為何不早弄醒我?”


    “我……我也睡了一覺。”


    “悲哀!不過,看起來應該沒有危險了。奇兒,你看到那籬笆牆了嗎?”


    嶽好奇扭頭看了看數丈外的那道籬笆牆,說道:“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耶!”


    江明玉蹙眉道:“這麽興奮?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嶽好奇頗有感觸地道:“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籬笆牆的影子咋還這麽長啊!”


    “哪有月亮呀,你真彪!”江明玉道,“隻要翻過這道牆,就逃出太平穀啦!”


    “那還等什麽呀,趕緊跳牆吧!”


    江明玉搖頭:“不急,先到籬笆牆的陰影裏避一避。等這裏的人全都走了,我們再走好不好?”


    嶽好奇說不好也沒有用,因為江明玉說完便拖著他來到了籬笆牆的陰影裏。隻是,這陰影根本藏不住人。他二人剛站穩身子,便看見了一個人,一個隱藏在這陰影裏的彪壯大漢。


    此人身軀高大,比嶽好奇高了一個頭,微閉著眼,意態神閑,渾未將二人放眼裏。


    嶽好奇一聲驚呼:“哇塞!這家夥個子好高啊,簡直跟房子那麽高!”


    江明玉瞥了那人一眼,滿臉不屑:“哪有這麽高!奇兒,我跟你說了不下八百七十五萬次了,讓你說話不要這麽誇張,你就是不聽!這人明明跟樹那麽高,你為何非要撒謊呢?”


    嶽好奇忙道:“對不起,我一定改!”


    江明玉問:“你是真改還是假改?”


    嶽好奇道:“盡量吧。”


    江明玉怒道:“盡量是什麽意思?”


    嶽好奇道:“盡量就是……”


    那高個子突然側過身,衝遠處喝道:“你們還有完沒完了,看來你們根本沒把我這瞎子當成明眼人呀,氣死我啦!”


    江明玉怔了怔,輕聲道:“奇兒,此人真的是個瞎子喲,嘿嘿,咱們悄悄地溜走,千萬別讓他看見!”


    嶽好奇點點頭。


    孰料,江明玉剛走出兩步,那瞎子便一個箭步竄過來,兩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嘶聲吼道:“老小子,你到底在哪裏?快出來,我看不見你啊!”


    眨眼間,江明玉便腦中眩暈、呼吸不暢,他吃力地道:“奇兒,快給他磕幾個響頭,替我……說幾句好話,要不然……”話還未完,那瞎子便栽倒在地,鮮紅的血液從他間不住外湧。


    江明玉忍不住轉頭去看嶽好奇,隻見他攥著半塊磚頭,上麵一片殷紅。他怔了怔,便嗬嗬一笑:“奇兒,你不愧是我江明玉的高徒,果斷果敢,有膽識有魄力!你已經得了我的真傳,我替你感到驕傲!”


    很快,他二人翻過那道籬笆牆逃走了。其實,他們並非在走,而是跑,狂奔。


    他們隻能狂奔,因為若不迅離開,很有可能便會長睡。他們當然不願長睡在這裏,但有人卻願在這裏長睡。


    那人就睡在離他們不遠的半山腰的一副棺材上,旁邊倒著幾具屍。這裏是個亂石岡,怎麽會有棺材呢?


    其時,旭日跳出山頭,陽光普照,一派太平景象。


    江明玉走到近前,端詳好一陣子,忽然笑了:“奇兒,不用怕,他是長眠客。”


    “他很可怕嗎?”嶽好奇問,“長眠客是什麽意思?”


    “長眠客並不可怕,更沒意思,他隻是個人而已,隻因他有個奇特的習慣,所以江湖人便送了他這個外號。”


    “什麽習慣?”嶽好奇又問。


    “他殺了人之後,就要睡覺,一睡就是一年。”


    “看他這個樣子,他好像又殺了人!”


    “沒錯。”江明玉點頭。


    “既是如此,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奇兒,”江明玉笑了,“你用不著壓低聲音說話,他聽不到的,再過一年他才能醒過來呢!”


    長眠客醒了,突然醒了。他虎吼一聲,飛身撲在一具屍體上,大口啃起那具死屍的屁股。


    長眠客吃得吱吱有聲,嶽好奇卻是直欲作嘔。江明玉亦是眉峰緊蹙:“喂,妖怪,你是長眠客嗎?”


    那人吃吃一笑,抬起了頭,嘴邊滿是鮮血:“你說呢?”江明玉沉吟道:“我記得以前你不是這樣子呀,你從什麽時候起好這一口的呢?”


    “這得埋怨我大哥!”長眠客一聲長歎,“村裏死了一個惡人,我大哥便和幾個佃戶將之殺了並蒸來吃。我不知道我大哥會不會將這死人的熟肉羼在了豆瓣辣醬裏,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因此而吃了幾片死人的熟肉,我……”


    “你是哪個村的?”江明玉失聲問。


    “狼子村。”


    江明玉喟然長歎:“從易牙的兒子吃到了徐錫麟,再從徐錫麟吃到了你們狼子村的惡人,你們……可是,你吃的還是個孩子呀,你能吃得下?”


    長眠客歎道:“我也沒有更好的食物呀!”江明玉道:“這便吃嗎?”


    長眠客道:“我已經吃習慣了!”江明玉道:“這便吃嗎?”


    長眠客道:“我後悔了!”江明玉道:“這便吃嗎?”


    長眠客沉吟道:“我不想再吃了。”江明玉道:“便吃嗎?”


    “我靠!”長眠客怒道,“我已經說過我不想再吃了,你咋還這麽問呢,你到底想怎樣?”


    “oh sorry(對不起)!”江明玉道,“你為何不想吃了呢,膩味了?”


    長眠客淒然一歎:“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已經有了四千年吃人履曆的我,難見真的人,我……”


    江明玉截口道:“你想改嗎?”長眠客點頭。


    江明玉笑道:“這就對了!要知道將來是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的!”


    長眠客皺眉道:“將來?”他突然哈哈一笑:“將來還早著呢,我要吃人,我要吃死人,我毀掉現在所說的話!”


    “你要三思啊!毀了現在也便毀了將來,將來是子孫的時代,沒吃人的人或許還有,救救孩子……”


    “救得了孩子便救不了你!”話未落,長眠客猛然一劍刺出。


    他二人相距如此之近,長眠客出手又是這般迅疾,江明玉更未料到會有這等插曲,他如何能避得過?


    白光如匹練般一閃,正中江明玉胸口,鮮血狂湧。然,江明玉也非等閑之輩,他倏忽一腳踢出,“啪”地一聲,正中長眠客的褲襠。


    長眠客“啊喲”一聲,緊捂褲襠,退開幾步,臉色全成蠟黃。看情形,他已然喪失戰鬥力。他見江明玉拔出胸口的長劍,忙不迭地道:“我是長眠客,我要睡覺了。你是個大人,可不能逆襲我喲!”說完,便躺在了地上。


    江明玉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可不理會這一套,手一揚,掌中劍化作一道飛虹,“噗滋”一聲,插進了長眠客的褲襠。這一次,他是真的長眠了。


    江明玉冷笑道:“明知道我心髒不好,還偏偏紮我的肺,活該!”


    嶽好奇幾步走了過來,急切地道:“叔叔別動,我替你把羽箭拔出來!”江明玉卻比他更急,道:“不可!羽箭刺傷了我,拔出來的話,我會有性命之憂的!”


    嶽好奇登時麵現難色:“可是,你流了好多血呀!”江明玉微微一笑:“流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吐血。”


    “我知道。”嶽好奇又問,“你……你真的沒事嗎?”


    江明玉哈哈大笑:“你瘋了嗎?我的體格這麽棒,我怎麽可能有事呢,你看我像是個有事的人嗎?我……”話未畢,吐出一大口鮮血,摔倒在地。


    嶽好奇急忙將他攙起:“你可不要嚇我喲,黑虎白虎我都不怕,我就怕嚇唬啊!”


    江明玉吃力地道:“我……我要死了!”


    嶽好奇道:“那我咋辦呀?!”語聲中帶有了哭腔。


    “趕緊跑路!讓他們抓住,你就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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