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摳正傳


    這年頭,沒有銀子簡直沒法過活。(〔嶽好奇身上連半個鋼鏰都沒有,更不消說銀子了。所以,他的日子過得很清貧。


    離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麵,沒有好衣裳也沒有好飯。


    到了夜晚,他就在柴草垛裏搭個狗窩窩一宿;餓了,他就跑到玉米地裏掰幾個老玉米生啃,有時他也偷偷拔起人家的花生;走在路上,他隨時留意著人家手裏的購物袋,看看有沒有掉出來的了黴的冰糖葫蘆;坐下歇息的時候,他時常會想起北京的火鍋和山東德州的扒雞;最厲害的一次,他居然生啖了一隻風幹腐爛的死耗子。


    由於長期睡眠質量不佳和營養不良,他那滿頭烏黑順滑的青絲脫落了,變成了一個惹人喜愛的小光頭。


    忽忽數月有餘,已到了炎炎夏季。天氣酷熱難當,往地上撒一泡尿,眨眼間就幹了,不留下一絲痕跡,但留下了濃濃的尿騷味,許久還飄蕩在風裏。


    這時,他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爛不堪。他索性脫下了千瘡百孔的真皮外套和牛仔褲,隻剩下一件薄若蟬翼的紅褲衩和一雙滿是補丁的草鞋。


    他就穿著這件用他小時候穿過的棉襖的裏子改成的大紅褲衩子招搖過市,走大街過小巷,自是惹來了眾多具有爭議與鄙夷的目光。對此,他滿不在乎。


    他認為,貧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誌氣和不夠灑脫。他很有誌氣也非常灑脫,他挺胸昂頭,邁著貓步,走出了名模的氣勢與風姿。


    這日辰牌時分,他走到了一個小鎮上。他向居民打探,才知已是杭州地界。他心中暗忖:“杭州離已經山東很近了,隻要繼續往東走,很快就能到姥姥家。”


    這鎮子雖小,卻有一座飛簷華棟、氣派非凡的建築,與這小鎮頗有些不合時宜的味道。他走進鎮子,便望見了這座建築,門楣上寫著三個正楷——怡春院。


    “能稱得上‘院’字,肯定就是一家機關單位,在這裏上班,可是鑲著金邊的鐵飯碗呀!”嶽好奇心念甫動,便從怡春院走出了一個六十來歲的婦女。


    她打量嶽好奇一番,突然回頭衝裏麵喊道:“春花秋月,有訂單了,出來接客嘍!”


    “好嘞——”一下子從裏麵飛出了十幾個穿著花裏胡哨的妙齡女郎,個個搽胭脂抹粉,打著口紅,畫著眼影,當真是妖豔不可方物。


    嶽好奇拱手道:“大姨,你是這裏的院長嗎?”


    那老婦女一怔:“院長?噢,我是老鴇。”


    嶽好奇走上幾步,恭謹地問:“在這裏幹活,一個月能拿多少銀兩?”


    “一個月?”老鴇掃帚眉一皺,“這就要看你是常駐呢,還是長期包養了。長期包養一個的話,就很物美價廉的;如果常駐,就有些不劃算了。因為這是要按你的工作量收費,幹一次兩文大錢。小夥子,你選擇哪一種?”


    嶽好奇一呆,無意識地側過了身。老鴇見狀忙道:“小夥子,別走呀,進來歇歇吧!”


    “大姨媽,你所說的,我聽不懂呀!我是想谘詢一下,你們這裏有沒有保安的工作呢?”


    老鴇那張醜陋的老臉上的慈祥笑容一下子消釋得無影無蹤,代之的是一抹濃得化不開的鄙夷之色:“你是來找工作的呀!一看你這打扮,我就知道你這家夥沒錢。不過,憑你這副身板,我是強烈推薦你做鴨子!”


    嶽好奇愕然道:“我是人,怎能做鴨子呢!”老鴇笑了:“這份工作很好做的,你直管享受,大把大把的銀子就到手了,你看怎樣?”


    嶽好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怔立當地。


    老鴇又道:“你要是覺得吃虧,就計件分提成。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把這份活兒幹好了,不僅吃香的喝辣的不愁,更是一件傳宗接代的美差事呀,意下如何?”


    嶽好奇沉吟道:“我沒幹過這種活,沒經驗也沒基礎,我……不想做鴨子,希望大姨媽能給我重新做人的機會!”


    老鴇哼了一聲:“那你就做龜奴吧!”


    嶽好奇一呆:“龜奴?這是什麽高尚職業?”


    老鴇沒有回答,而是回頭衝裏麵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小王,快出來——”


    須臾,從怡春院裏跑出了一個癩痢頭小夥子。老鴇一指嶽好奇,說道:“小王,這是你的新徒弟,你可要給我**好了,明白嗎?”


    小王笑道:“放心吧,沒有我不能扛的事。”老鴇點點頭,隨即屁股一扭一扭地回了怡春院。


    小王轉頭一看,皺眉道:“老弟,你這是作甚——你是犀利哥?”


    “我不是他。”嶽好奇滿臉不屑,“就他那身打扮,土得掉渣,我才看不上眼呢!”


    “那你這是……玩裸奔?”


    “你怎能這麽說呢,我也沒裸奔呀,我這身上不是還有一件衣服麽?”嶽好奇說著,彈了一下內褲。


    這件紅褲衩由於長時期遭受風吹日曬,早已經受不起他這一彈的力道了,一彈之下,便支離破碎,風一吹,四散而去。


    嶽好奇已是赤身**,他趕忙捂住下體,一下子羞紅了臉頰與耳根。


    很快,這裏圍滿了人,男男女女數十人之眾,其中更有一個酷愛上網看黃片的二年級小學生。


    嶽好奇看了看圍觀的居民,突然擺了一個很摩登、很酷斃的造型——他側過身,弓步壓腿,左臂前探,右臂高舉,望著遠方,神情專注,像極了田徑場上的一名投擲標槍的運動員。


    驀地裏,人群中爆出雷鳴般的掌聲。


    小王笑著朝眾人擺擺手,道:“眾位鄉親父老,五個月前,我們在此相聚,共同慶祝抗倭的偉大勝利;五個月後,我們在此重逢,完全為了替天行道。”


    “說得好!接著來!”


    小王深吸一口氣,續道:“我這位同仁搞的是人體藝術展覽,很精彩也很顛覆傳統,非常適合大家的口味。其實,我院還有很多刺激性的表演,絕對具有視覺衝擊力。沒有最好隻有更好,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耶!”


    “太棒啦!還有木有?”


    “有極了!”小王朗聲道,“如果大家有興趣,可以來我院觀摩學習並親身體會。我院師資力量雄厚,技術先進,更是一家大型的民營企業,客戶需求量大,一天就能做幾十萬起訂單。我們向全社會鄭重承諾,先試學後簽約,學不會,報銷往返路費;玩得不開心不熱鬧,一律不要錢。怡春院,大品牌,老字號,我信賴我擁有!”


    眾人呆了一呆。突然,不論男女老幼,都蜂擁著往怡春院跑去。有的人摔倒了,立刻爬起來,提著褲子擠了進去。


    小王一聲輕歎:“光靠拉皮條根本不出活兒,還是廣告的作用大呀!”


    須臾,他從怡春院裏拿出了一件袍子,說道:“老弟,這件衣服是我小時候穿的,已經十幾年沒有洗了,你將就著穿吧,這總比你赤身**強呀!”


    嶽好奇穿上這件衣服,本來頗顯單薄的身軀一下子豐滿結實起來。那骨架,那肌肉塊,即便李小龍、史泰龍、施瓦辛格見到了,亦隻有搖頭苦笑的份兒。


    嶽好奇抱拳道:“這位兄台,不知你姓字名誰?”小王咧嘴一笑:“免貴姓王,單名一個癩胡。你可以叫我王癩胡,也可以簡稱我王胡。”


    “明白。”嶽好奇又道,“王兄,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怡春院金牌龜奴,有時還負責拉拉皮條。”說這話的時候,王胡一臉自豪。


    嶽好奇皺眉道:“當龜奴很賺錢嗎?”


    王胡道:“馬馬虎虎吧。我跟你交個底,賺錢不多,但養家糊口還是沒問題的。”


    嶽好奇歎道:“你真是個手藝人啊!這年頭,沒有手藝,再不做點小買賣,就真無出頭之日啦!”


    “是呀。”王胡點頭,“你看這滿大街都是做小買賣的,雖然掙錢不多,但總比給別人打工強呀。終有一日,我要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大型妓院!”


    嶽好奇一豎大拇指:“有抱負!你……你看我適合做點什麽小買賣呢?”


    王胡轉了轉眼珠,道:“賣豆腐腦,利潤太小;販賣軍火,風險太大,小本生意也不好做呀!”


    嶽好奇沉吟道:“我賣淫,你看怎樣?”


    王胡倒吸了一口別人放的屁:“這倒是一個好買賣,一本萬利。不過,就怕染上梅毒啊!”


    嶽好奇愕然道:“沒毒怎麽還可怕呢?”


    王胡道:“就是梅毒才可怕,它還有個外號叫做楊梅瘡。”


    嶽好奇眼皮一墜,道:“那壞了,我吃過楊梅,但我沒吃過楊梅瘡呀,這可咋辦?”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一條車水馬龍的商業街。大街兩旁都是做小買賣的生意人,有的扯著嗓子吆喝,有的唱歌跳舞吸引顧客,更有幾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捧著個破碗跪在地上乞食。


    兩人來到一個攤位前。攤主是個滿臉黃斑的中年婦女,她麵前擺著一個糞籃子,裏麵堆放著三樣美食——蛋糕、油炸蟋蟀和臭豆腐。


    “有了!”嶽好奇忽然一拍大腿,“依我看,賣這‘糕、蟀、腐’就很不錯呀!”


    “你知道什麽呀。”王胡一撇嘴,“這位是斜對麵的楊二嫂,她年輕的時候人送綽號‘豆腐西施’,全憑她這張黃斑老臉,生意才好做的。不過,現如今這‘高帥富’也不值錢了,賣萌才值錢呢!”


    “賣萌?”嶽好奇沉吟道,“是不是賣淫?”


    “差不多。呃……怎麽跟你說呢!咦,你看對麵那條小黑狗多萌啊!”


    這時,攤位前來了一個壯年顧客,一個穿著燕尾服的肥胖漢子。王胡指指這胖漢子,說道:“老弟,你別看這位叔叔肥胖臃腫,他跳的騎馬舞可是一絕呀,火著呢!你再看看他,他多萌呀,他簡直就是萌叔啊!”


    那肥胖漢子猛地抬起頭,瞪眼吼道:“你罵誰是萌叔呢,我可是正宗的鳥叔!”


    走出不遠,王胡忽道:“老弟,我看你挺有誌向的,不像是龜奴的樣子。我有個朋友還混得人模狗樣的,人往高處走,我看你還是去投靠他吧!”


    嶽好奇問:“他是什麽字號?”王胡道:“阿摳。”嶽好奇眉頭一皺:“名字這麽古怪!”


    “這是他的英文名字,他還有個阿拉伯名字叫做阿q。”


    嶽好奇拿著王胡給的地址,一路尋覓而去。幾日後,他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村外。這村子依山傍水,景色秀麗。


    他走進村子,便見一個身材瘦削的邋遢小夥子正蹲在狗窩旁捉狗身上的虱子。捉著捉著,他趁狗狗不注意,一下子拿起狗食碗裏的小半塊糠做的窩窩頭,大口嚼了起來。


    嶽好奇已有數日沒吃糧食了,此刻看見這糠做的窩窩頭實是比見到了親爹還要親。他眼睛了綠,幾步竄過去,便要搶奪這小夥子手裏的窩窩頭。


    孰料,這小夥子甚是機靈,他把窩窩頭一下子塞進了褲襠。然後,他施施然抬起頭罵了一句:“連狗食都要搶,你這人簡直比王胡還胡!”


    嶽好奇聞言心頭一動:“你……你是阿q麽?”


    那小夥子傲然道:“正是本人。”


    嶽好奇喜道:“你知道麽,我是王胡的朋友。”


    阿q一臉的輕蔑:“這又如何?”


    “王胡讓我來投靠你的,他說你混得……相當湊合,還望賞口飯吃!”


    阿q一聲長歎:“老弟,實不相瞞,我的遠洋跨國公司已經破產了,連我這樣的強人都淪落到吃狗食的地步,你跟著我還能吃什麽呢?”


    “這也忒不幸了!”嶽好奇苦著臉,“這樣吧,我千裏迢迢來到這裏實屬不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小半塊窩窩頭,我們就分了吧!”


    阿q立時夾緊褲襠,語氣很堅決:“不行,這是我的!”


    嶽好奇沉下了臉,佯作凶惡狀,恐嚇道:“你若是不交出窩窩頭,我就宰了你!”


    阿q聽罷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然後從褲兜裏掏出一副拳擊手套。他一邊戴拳擊手套一邊蹦來蹦去,口中說著:“你想打架是不是?你可看好了,這是滑步,這是墊步,這是側移,這是快近身,這是……”話還未完,嶽好奇飛起一腳,將阿q踢了個四爪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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