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香酒樓


    今日,午時三刻,天香酒樓。


    此刻,正義堂主東方紅日正坐在一張鋪著貂皮毯子的紫檀木太師椅上。


    椅旁的茶幾上放著一碗熱茶,茶是上好的龍井。


    這時,東方紅日說道:“現在什麽時辰?”他身旁的黃袍人忙道:“已是午時三刻。”


    東方紅日眉峰一蹙,道:“他們還沒來?!”那黃袍人說道:“沒來,不過屬下不明白!”


    東方紅日“哦”了一聲,道:“你不明白什麽?”


    那黃袍人道:“堂主既然已經滅了金獅堡,為何還如此看重‘驚雷雙劍’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呢?”


    東方紅日聞言歎了口氣,道:“咱們正義堂跟金獅堡這一戰下來,堂中實是損失了不少好手。然而,欲要一統江湖,就必須得先滅掉黑風崖。黑風崖上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精英啊!我必須得籠絡一些像‘驚雷雙劍’這樣的一流高手,要不然,我們如何進攻黑風崖?!”


    那黃袍人聽罷忙道:“堂主說得極是!”稍稍一頓,又道,“堂主雄才偉略,已遠遠勝過堡主,堂主何不取而代之呢?”


    東方紅日聞言不禁瞥了那黃袍人一眼,微笑道:“這樣做不妥吧?”


    那黃袍人道:“李木棉一死,咱們現下的堡主不過是個待宰羔羊,隻要堂主一聲令下,堂中任何一人都能輕而易舉地取他級。此人剛愎自用、獨斷獨裁,且懲罰下屬的手段之殘忍已到了令人指的地步,心胸狹窄,目光短淺,終難成大器。而堂主雄才偉略,英明神武,待人寬厚,高瞻遠矚,堂主來做堡主實是眾望所歸啊!”


    東方紅日聽罷哈哈一笑,道:“你說得很好!”緊接著,那黃袍人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道:“其實堂主並不是堂主。”


    東方紅日不禁臉色一沉,寒聲道:“怎麽?!”那黃袍人微笑道:“堂主乃是江湖之主!”


    “說得好!等拿下黑風崖後,我便要做江湖之主!”說罷,東方紅日禁不住縱聲大笑,然,他笑著笑著卻突地歎了口氣,“副堂主楚飛跟隨了我多年,沒想到他竟會背叛我,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他呢?”


    那黃袍人肅然道:“背叛堂主之人一律該殺!”


    東方紅日笑了笑,道:“田振,難得你一片忠心,從即日起你便是本堂的副堂主!”


    田振聞言忙雙膝跪地,叩道:“多謝堂主提拔,屬下自此將永遠追隨堂主左右,為堂主效犬馬之勞,隻要堂主一聲令下,即便是刀山火海,屬下也在所不辭!”


    東方紅日禁不住又是縱聲大笑。笑聲未畢,忽見一名店夥計捧著一個長條木盒走了過來,隻聽他道:“堂主,有人給您送來了禮物。”


    “禮物?”東方紅日不禁一怔,“何壇主,什麽禮物?”


    原來,這家“天香酒樓”竟然是正義堂的一個秘密分壇。


    那“何壇主”拱手道:“屬下沒有打開,送禮物的人言道隻要堂主見了這份禮物,就定會喜歡的!”


    東方紅日微一沉吟,道:“打開看看!”


    很快,這長條木盒便打開了,隻見盒內並排擺放著兩柄風格不同的劍——一柄是靈動之極的軟劍,另一柄卻是用兩塊木片做柄夾著一截三尺長的薄鐵片的“快劍”。


    東方紅日一見之下,不覺心頭一凜,冷聲道:“送禮物的人呢?!”


    “人來了。”話聲甫畢,隻見門簾挑起,走進來了一個人,一個眉清目秀、儀表不俗的白袍人。


    東方紅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閣下尊姓大名?”那白袍人道:“在下無名。”


    東方紅日不禁眉頭一蹙,道:“能送得起這份禮物的人就絕不會無名,本堂主不想聽謊話!”


    那白袍人笑了笑,道:“我說的本就不是謊話!”


    東方紅日道:“難道你說的是實話?”那白袍人道:“實話。”東方紅日惑然道:“你……真叫無名?”


    那白袍人道:“我本就叫無名。”


    東方紅日“哦”了一聲,又道:“那你今日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無名施施然道:“獻禮。”東方紅日嘿嘿一笑,道:“你怎知你獻的便是禮?”


    無名眉峰微蹙,道:“莫非閣下不喜歡?”


    “不喜歡!”東方紅日冷冷地道,“這‘驚雷雙劍’本是本堂主邀請之人,而你……卻將他們殺了!”


    “這就證明我比他們兩人都能做事。”無名不經風塵地道,“他們能做的事,我照樣能做,而且比他們做得更好。”


    東方紅日微微一怔,道:“你肯做本堂主讓他們做的事?”無名微笑道:“不然我為何要來?”


    東方紅日不覺“哦”了一聲,微一沉吟,突然一指身旁的田振,說道:“本堂主讓你此刻便殺了他!”


    田振聞聽此言不禁怔住,還未緩過神兒來,驀見白光一閃,一柄劍已堪堪刺及心口,好快的劍!


    然,田振卻未動,難道他已不會動?


    他不是不會動,隻是他還未來得及動手,便見來劍已停頓在了胸前,東方紅日僅用兩根手指便捏住了劍鍔。他微微一笑,道:“果然好功夫!”話未畢,無名直覺一股大力當胸湧到,忙腳步一滑,順勢縮手回劍入鞘。


    東方紅日隻覺對方的回奪之力也不算如何猛惡,但勁力卻著實怪異,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不禁暗讚對方武功了得。他嗬嗬一笑,忽地臉色一沉,道:“你可知田振已是本堂的副堂主,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他不敬,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無名悠悠地道:“我既然已決定投靠正義堂,那麽,隻要閣下一句話,無論是誰,我都會殺!”


    東方紅日笑了笑,道:“不知少俠為何要投靠我正義堂呢?”無名淡淡地道:“出名。”


    東方紅日哈哈一笑,道:“無名想出名本就是件天經地義的事,何況,似你這等身手的人本就不應無名!”他沉吟片刻,忽道,“無名少俠可曾聽說過黑風崖?”


    無名笑了笑,道:“江湖之中,隻要是有耳朵的人就絕不會沒有聽說過黑風崖的!”


    東方紅日道:“本堂主就是想讓你去誅殺黑風崖上的惡梟,不知無名少俠意下如何?”


    無名皺眉道:“可是去剿滅如意宮?”


    東方紅日道:“正是。”


    無名聞言似是微微一怔,隨即便道:“好,我去!”


    “好極!”東方紅日一豎大拇指,道,“有膽量!”話落,卻聽無名又道:“堂主,我能否遲緩幾日再動身?”


    東方紅日不禁一怔,道:“為何?”


    無名道:“我已經受了傷。”


    東方紅日輕歎一聲,道:“無論是誰殺了‘驚雷雙劍’,都絕不會毫無損的!我們的確還得再布署一番,再者說,本堂主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前去。十日後進黑風崖,如何?”


    無名拱手道:“一切盡聽堂主的吩咐。”


    東方紅日微微一笑,又道:“田副堂主,回‘正義樓’,今晚擺酒設宴,本堂主要為無名少俠接風洗塵!”


    無名聞言不禁心頭一凜,暗忖:“何離與我見過麵,他雖然還不知我便是金獅堡主的遺孤,但他亦知我仇恨正義堂。若是我跟他在宴席上會麵,我這臥底豈不是徒勞一場?何況,正義堂中高手如雲,說不得我這一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心念及此,忽聽東方紅日笑道:“怎麽,無名少俠,莫非你不樂意麽?”


    無名忙道:“堂主,我不過是堂主座下的一個殺手,無德無能,不值得堂主如此。依我看,這筵席就不必設了吧!”


    東方紅日嗬嗬一笑,道:“無名少俠說哪裏話來!無名少俠武功高強,出類拔萃,世所罕見,加入我堂,實可謂是我堂第一高手。本堂主對少俠倚若長城,少俠又是初來,本堂主怎能不略備薄酒為少俠接風呢,少俠就不必推辭啦!”


    這無名自然便是任問仇。


    他打探出東方紅日欲請“驚雷雙劍”加盟正義堂,他便殺死了“驚雷雙劍”,以此欲隱身正義堂,等待時間,揭露正義堂的陰謀,並伺機誅殺東方紅日為父報仇。孰料,東方紅日初次會麵便給他出了這麽一個難題。然,他又怎能拒絕東方紅日的“盛情”?


    其時已然入冬,酉牌時分,殘陽便已西墜,夜幕降臨。


    正義樓的會客大廳中已擺上了筵席,四下裏燈火輝煌。


    任問仇遊目觀望,隻見席間除了“修羅鐵杖”嶽天虯外,其餘幾人俱不相識,不覺長籲了口氣。他在梅林山莊見過嶽天虯,但那時嶽天虯正在激戰,卻並未見到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東方紅日嗬嗬一笑,朗聲道:“眾位英雄,我來給諸位引見一下這位少俠。這位無名兄弟年紀雖輕,但一身功夫已非同凡響。日間,他僅憑一人之力便誅殺了‘驚雷雙劍’!十日後進黑風崖,想必眾位均會鼎力相助,眾位何不趁此機會多親近親近?”


    眾人聞言不禁俱是心頭一震:“此人年紀輕輕,武功果有如此高明麽?”


    便在這時,“修羅鐵杖”嶽天虯斟了一杯酒,微笑道:“無名少俠,老夫與你初次會麵,先敬你一杯。”話落,隻見他探手一拍桌麵,他的酒杯便即跳起,更似一支箭般徑向任問仇的咽喉射去,竟隱隱有破空之聲。


    東方紅日見狀眉頭微蹙,但嘴角邊卻不知不覺地浮上了一抹難測而詭譎的笑意。


    任問仇知道嶽天虯是藉敬酒來試探自己的功力,當下舉杯道:“你是前輩,我先幹為敬。”話落,他掌中運勁,杯中酒便如一道水箭般直射進自己口中。他隨即手腕一沉,手中酒杯一斜,正巧迎上飛來的酒杯。兩杯一碰,嶽天虯的酒杯便疾飛而回。


    眾人見狀不禁又俱是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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