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雨腥風


    東方明珠駭了一跳,戰戰兢兢地道:“是……是蝴蝶?問仇哥哥,你……你沒看錯吧?”


    任問仇一臉凝重,道:“你自己看呀,沒錯,就是蝴蝶!”


    東方明珠緩緩從任問仇身後探出腦袋,隻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緊閉秀目,道:“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鐵誠雖也是一臉的肅穆,但還是嗬嗬一笑,說:“即便美人也膽小呀。√這些蝴蝶雖然體型大得很怪異,但畢竟隻是些蝴蝶,有什麽好怕的?”


    鐵誠剛說完,突然響起撲啦啦的動靜,聲音甚是嘈雜,眨眼間就有了雷鳴般的震動,地麵竟是微微顫抖,宛若千軍萬馬,又像是要地裂天崩。


    鐵誠變了臉色,真的變了。


    轉瞬間,那片樹林中便是影影綽綽,借著淡淡的月色,也能分辨得出,那是一片翅膀,那居然是一片翅膀,一片鳥類的翅膀。


    鐵誠眉峰緊蹙,鐵青著臉,剛握緊刀柄,便聽“呼哧”一陣響,緊接著,從那片疏林中飛出了一片飛鳥,足有數十隻之多,展開翅膀,竟然遮住了朦朧的月華。


    鐵誠抬眼一看,不由地“咻”了一聲,長刀擋在胸前,默運真力,凝神以待。


    那是蝴蝶,巨大的蝴蝶!


    頃刻間,那些蝴蝶便飛到了三人近前。


    東方明珠嚇得一聲尖叫,躲在了任問仇身後,雙手緊緊抓著任問仇的衣襟,花容失色。


    便在這時,鐵誠大喝一聲,長刀揮出,登時逼開了三隻蝴蝶。然,那是數十隻蝴蝶,被鐵誠的刀風逼開後,隨即回旋,眨眼間,便將鐵誠團團圍住。


    東方明珠看得凶險,顫聲道:“問仇哥哥,這……這些蝴蝶應該不會傷人吧?”


    任問仇麵沉似水,搖搖頭,說:“蝴蝶是不會傷人的,不過這些……”話未說完,他不是不想說,隻是不知該怎樣說,因為他也不知。


    出現這麽大的蝴蝶,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何況還有這麽多,誰又知道這是些什麽怪物呢。


    任問仇隻看了一瞬,便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蝴蝶,從它們的飛颺回旋中可以看出,竟然很有章法,顯然是受高人馴服過,很有攻擊性,鐵兄弟怕是招架不住啊!”


    東方明珠不由地“哦”了一聲。


    隻這麽一忽工夫,鐵誠已是左右支絀,險象環生。砰地一聲,背上中了一翅,登時踉蹌撲出幾步,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任問仇哼了一聲,將背上的赤霄神劍解下,說了句:“兄弟接劍!”抖手一揚,赤霄神劍便脫手飛出,劃過一道長虹,遞到了鐵誠身前。


    鐵誠想也未想,抬手便抓住了劍柄,錚地一聲脆響,已然拔劍在手。


    神劍不愧是神劍,甫一出鞘,劍鍔上便飛出了一重寒氣,一道冷厲逼人的寒氣。


    那些蝴蝶顯然也感受到了這神劍的威力,嗤嗤怪叫聲中,撲啦著翅膀,受驚遠颺。


    任問仇不禁籲了口氣,握住刀柄的手緩緩鬆開了。鐵誠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汙,長劍拄地,大口地喘著粗氣。東方明珠又緩緩從任問仇身後走出,臉上帶著心有餘悸的表情。


    驀地,傳來一聲清脆的笛聲。


    三人心頭一震,不由地循聲望去,但見一個白袍人端坐在一株大樹的樹巔,手裏拿著一根笛子。隔得太遠,看不清此人的麵目,隻見他長飄飄,宛若女子。


    難道此人不是女子嗎?


    看此人的裝束,的確像極了一位女子。不過,三人一眼看去,第一感覺隻是覺得這人像是女子,若是非要說此人就是女子,三人心裏都覺得有些異樣。到底哪裏不對勁,三人卻又無法尋覓無法措辭了。


    此人隻坐在一根青枝上,身軀隨著樹枝擺動,卻不掉下來,可見內功著實非凡。


    這人看了看三人,也不說話,橫起竹笛,便就口吹了起來。曲調纏綿悅耳,清脆如深夜流泉,就像百靈鳥的歌聲一樣婉轉,卻也透出了淡淡的憂傷。


    任問仇隻聽了一聲,便覺心頭一顫,緊接著,一顆心急跳動起來,像是要跳出腔外。他心知不妙,正待運功收攝心神,嗡嗡一陣亂響,那些蝴蝶又飛了回來,來勢凶猛,直襲林前的三人。


    鐵誠大吼一聲,飛身而起,半空中掄刀劈出,宛似晴空裏亮起的一道電閃,立時便有血漬灑落。幾隻蝴蝶躲閃不及,竟被一刀劈作兩半,跌落在地。


    鐵誠一招奏效,精神大振,腰間提力,拔身一躍,單足一點蝴蝶的翅膀,借力又飛起丈餘,掌中赤霄神劍舞成了一道劍牆,呼呼風中,又有幾隻蝴蝶中招,立時四分五裂,斷羽殘肢漫天揮灑。霎時間,猶似下了一陣血雨。


    夜風吹過,濃濃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血雨腥風!


    那白袍人見狀,卻是不慌不忙,身軀更無半絲晃動,但笛聲忽然大異。


    曲調已變,變得勁急嘈雜,又甚是淒慘,猶似巫峽猿啼,子夜鬼哭,殺豬屠狗一般,極盡淒厲之能事。忽然,曲調一個拔高,輕輕巧巧地刷了個花腔,笛聲中便飛出了陣陣寒氣,砭人肌膚。


    再看時,那些蝴蝶就像是了瘋似的,直襲飛身半空的鐵誠。身法巧妙,閃轉騰挪,每隻蝴蝶的攻擊手段居然不亞於一位一流好手,撲擊回旋竟與武學一理相通。


    鐵誠武功雖高,又是赤霄神劍在手,但他本就受了重傷,還未完全複原,適才一場惡鬥,真力損耗過大,此時已然額頭見汗,頭散亂,險象環生。


    任問仇遲遲未出手,隻因擔心東方明珠有失,此時他若再是隔山觀虎鬥,不單東方明珠會死,他與鐵誠也會性命不保。他知操縱這些巨蝶之人便是那坐在樹巔的白袍人,此人才是關鍵,若不除掉他,今晚三人難以脫身。


    他計較一定,拔刀在手,出一聲淸嘯,縱身而起,飄身向著那白袍人便是一刀劈去。


    兩人相距足有十餘丈,任問仇內功雖然高深,但刀風能傷到那白袍人嗎?


    熟料,那白袍人出一聲驚呼,彈身向旁躍開七尺。與此同時,砰地一聲劇響,適才的那株大樹應聲斷折,轟然倒地。一時間,樹葉凋零,四下紛飛。


    這隻不過是一個人在使刀!


    長刀一劈,武學中最為普通的招式,但這卻是決不尋常的一招。


    任問仇使出的正是名震天下的旋龍刀法,再普通的招數,到了他手裏,也是威力劇增。


    那白袍人向旁一躍,雙腳正踏在一根樹枝上。他腳下一使勁,力透枝幹,那樹枝登時紋絲不動。微風吹拂,長飄飄,倒還有幾分飄逸的韻味。


    任問仇一聲冷喝,右腳踏在左腳上,就這一借力,飄身一刀直襲那白袍人。


    刀風猛惡,勢不可擋!


    那白袍人並未出手,隻是彈身閃避,顯然他已看出了對方的刀法奧妙經深,非自己所能敵。隻是,他一味的閃躲,又能避到幾時?


    兩人身法如風,快逾電閃。朦明的月色下,但見兩條人影星馳電掣般穿梭於樹巔,勁氣四射,風聲呼嘯,斷枝樹葉漫天揮灑。


    好一場惡鬥!


    短短一瞬,那白袍人已明顯處在下風,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喪生在任問仇的刀下,勝敗欲分。


    就在此時,半空中閃過一道霹靂,一柄用靈力幻成的長劍凝結在虛空中,陡然劈落。


    來勢甚猛,猶似狂風匝地。任問仇不敢硬接,一個鷂子翻身,四平八穩地落在地下。


    然,那柄靈力之劍卻不給他半點喘息之機,如影隨形般迫來,招數靈動精微,變化無方。


    任問仇運刀如風,每一刀劈出,都被來劍巧妙化開。他暗暗心驚,陡然間急聚真氣,卻忽然現已是力不從心。他感覺對方的長劍竟然變得重若千鈞,每一招遞出,就像是撒下了一道道細網,來束縛任問仇的掌中之刃。


    任問仇登感壓力驟增,雖有驚天動地的氣力,卻是無從施展,就像是虎豹沉入深水,蠅蛾落入蛛網,全身已被一股看不見但能感覺到的斷不可絕的力量束縛著,似乎隨時都會落敗,滿腔鬥誌落入無底的深淵。


    任問仇臉色變了,忽然就變了。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懼,深深的恐懼。即便在他身陷重圍浴血奮戰的時候,也絕無這種感覺。可是今夜,他感到害怕了。


    他怎能不害怕?


    這柄靈力幻成的巨劍就像是個無敵的妖魔,無論自己怎麽抗爭,到頭來都是徒勞。況且,這柄劍的主人還未現身,若是此人全力以赴,他們三人還有活命之機嗎?


    這劍法之玄奧淩厲遠遠勝過任問仇所見識過的所有劍法,竟然隱隱能克製旋龍刀法,世間竟還有能克製神刀的武功,這怎能教他不驚?


    驀地裏,那柄靈力之劍猶如泰山壓頂般直劈而下,劍風雄渾之極,四下裏猛地刮起一股狂風,飛沙走石,宛若妖魔出世。一時間,天地都為之失色。


    任問仇心下一片慘然,下意識地看了看不遠處的東方明珠,心頭湧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淒涼。


    此時,東方明珠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目正巧看過來,眸子裏全是無盡的擔憂與眷戀。這一刻,明珠那雙很好看的眼睛就像是浸在水霧裏的兩顆寒星。


    四目一對,任問仇心頭突然升起一股豪氣,大喝一聲,回身一刀劈出。意隨心動,招由心生,他這一刀正是旋龍刀法中的第三式,也是最為精妙淩厲的一招,一記絕招——龍本無形。


    刀尖對刀尖,劍氣撞刀風。


    轟然一聲震天劇響,那柄靈力之劍突然渙散,眨眼間便消釋無痕。


    任問仇長籲了一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全身真氣流轉,暗自警戒。


    自任問仇出手逼開那白袍人時,鐵誠便覺壓力陡減,笛聲一停,那些蝴蝶便振翅飛向遠方。他本欲出手相助任問仇,但那靈力之劍太過強勁,他根本無力相濟,隻得退在一旁,暗暗調息。


    四周突然一靜,鴉雀無聲,似乎連風聲都已停住,顯得那麽突兀,那麽不自然。


    驀地,傳來一個蒼勁而空靈的聲音:“夢蝶,快請客人進來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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