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火豹子


    那副總甚是驚訝,眸中似是有了些許懼意。?他怎能不驚訝,他如何不害怕?


    十數載前,封力僅憑著掌中一柄青鋒劍便誅殺了當時黑道上極負盛名的揚州七雄,一套先天無極劍法更是罕有敵手。無論你怎麽算,他都是當之無愧的當世十大高手之一。如此英雄了得的人物,居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可見對方的武功是何等可怕,誰人能不驚訝?


    那副總長籲了口氣,感慨道:“看來吸血鬼王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極,已是黑道上的第一高手,江湖又要不平靜啦!”說話間,眉頭緊蹙,麵有憂色。


    黃夔瞥了一眼旁邊馬上的嶽龍城,但見他嘴角上揚,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也像是沒聽見這番談話,渾不在意。黃夔又看了看幾步外的那位副總,忽然心頭一動,抱拳道:“不知閣下怎麽稱呼?”


    嶽龍城是麒麟鏢局的少主,但這次走鏢管事的卻不像是他,更像是那位副總,他又是何人?在麒麟鏢局中,論威望,此人居然還在嶽龍城之上,何人有此能耐?是以,黃夔會有此一問。


    那副總拱手還禮,道:“在下嶽如川。”


    這幾個字說來平淡之極,語聲謙恭有禮,但黃夔聽在耳中,卻是心頭一震。


    嶽如川是何方神聖?


    他便是“金麒麟”嶽如山的胞弟,他的武功得自其兄傳授,已得了七成真傳,武功極高,亦是當世十大高手之一,闖出了個響亮的名頭——火豹子。隻因此人性烈如火,出手又是絕不容情,才得了這麽個諢號。


    嶽龍城雖也是得自其父的真傳,但他才多大年紀,才練了幾年功夫呀,如何能跟他的叔叔嶽如川相提並論?


    須知,武學一道,貴在持之以恒,勤修苦練。功夫功夫,不花耗大量的工夫,哪來的功夫可用?


    黃夔再看嶽如川時,神情已然大不相同。雖談不上敬畏,但說是尊敬,也就差相仿佛了,全然沒有了適才那睥睨一切的神采。傳言嶽如川為人性烈如火,但今日之見,此人卻是個涵養極高的穩重之人,黃夔心下很是不解,又是一抱拳:“原來是二鏢主親自走鏢,今日邂逅,幸何如之。”


    “黃莊主客氣了。”嶽如川微微一笑,忽然皺起了眉頭,沉吟著道,“依黃莊主說來,那吸血鬼王的武功豈非已臻武仙階的高手?”


    黃夔微一思索,點了點頭,道:“或許如此。”


    嶽如川歎了口氣,又道:“此獠武功如此之高,怕是當世已不作第二人想,放眼江湖,又有誰能製住此獠?!”言下一片擔憂,眸中的憂慮之色更盛。


    黃夔微笑道:“嶽大俠太高看此人啦!”


    嶽如川皺眉道:“哦?”


    黃夔道:“那吸血鬼王既然能數招間殺死了封掌門,可見此人的確是武仙階的高手。隻是,江湖之大,這武仙階的高手絕非他一人僅有。大名鼎鼎的武林雙驕劍神謝璧和閣下的胞兄嶽鏢主都是武仙階的高人呀,怕是閣下也已臻此種境界啊!”


    嶽如川連連擺手,連連說道:“黃莊主莫要取笑,在下絕無此種實力,謬讚了。”


    不知何時,江湖人對武功的解讀已然有了新的章法,按照武功的高低境界依次分為——武尊階、武仙階、武神階、武星階、武鬥階和武凡階這六大等級。


    現在簡要的說一說這六大等級的區別與劃分——


    武鬥階便是常說的一流高手,武功已是極為了得。而武凡階便是初學的武人,也就是那些三腳貓的手段、不入流的功夫,會耍幾招莊稼把式的粗鄙武人。


    武神階便是常說的絕頂高手,或者是頂尖高手,萬裏難挑其一,真正的高手。飛簷走壁,一日千裏,以氣馭劍,殺人於無形之中。雖不能以一敵萬,不過,雖萬千人吾往矣這等境界卻是真真切切的達到了。傳說中的百萬之中取主帥級,也未必就是難事,也可能真的是猶如探囊取物一般。


    武尊階的高手,世所罕有,武功早已臻化境,已是“武”的極限。雖不能飛天入地,但足能氣動千裏,開山撼嶽,更是“人”的極致。若是突破了這種境界,便不能再說是人,而是仙人,或是神仙。


    由此可見,武尊階的高人已如同仙人,或者可以說,能力修為最接近神仙的凡人。


    武尊階,再怎麽牛掰,說到底還是凡人一個。


    不過,不是一個。這種罕見的高手,千百年來,也隻是出現了寥寥數人。然,當世之中竟然已有了兩位——武聖人南宮春和劍尊尉遲楓。


    黃夔嗬嗬一笑:“嶽大俠過謙了。江湖之中,誰人不知閣下的武功是得自金麒麟的真傳呀。”


    嶽如川也是嗬嗬一笑:“而在下隻是個火豹子,還是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愛,在下武功實是平平。”說到這裏,他忽然斂了笑意,一臉肅然,道:“黃莊主是說,那吸血鬼王已然敗給了閣下,還逃之夭夭了?”


    黃夔咧嘴一笑,正要開口,突聽嶽龍城說道:“叔叔太過謙虛,放眼天下,誰能是家父的敵手。說什麽鬼王呀,惡獠呀,都不過是些宵小之輩,何堪一擊?!”


    嶽如川衝他使了個眼色,但嶽龍城卻渾不在意,抬手一指黃夔,我行我素的說了下去:“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麽人,不知道我們是威震天下的麒麟鏢局麽,識相的話,趕緊讓道,否則莫怪我嶽少俠不給你麵子,讓開!”


    “嶽少俠?”黃夔的語氣透出掩飾不住的輕蔑之意,但他涵養甚高,城府極深,對於這種依仗父輩庇護下的紈絝子弟、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他卻也沒放在心上,更沒放在眼中,當下隻是微微一哂,“嶽少俠誌氣很高,真是虎父無犬子呀!”


    嶽龍城似是沒有聽出對方話裏的譏諷之意,兀自嚷道:“還不讓開,難道真要小爺出手打嗎?!”


    嶽如川一臉鐵青,不住衝嶽龍城使眼色,但人家就是不理,做叔叔的也是無計可施。


    黃夔還是絲毫不以為忤,轉過頭,淡然道:“謝大俠,看來我們得要避一避人家的風頭了,若不然,看這架勢,咱倆怕是要性命不保呀!”他雖如此說,但臉上卻掛著笑意,輕蔑的笑。


    就是這種笑最傷人,嶽龍城如何看不出,他正待作,卻聽嶽如川失聲道:“黃莊主,你說……這位是謝大俠?”


    黃夔點點頭:“不錯,這位兄台正是姓謝。”


    嶽如川“哦”了一聲,道:“不知閣下怎麽稱呼?”這句話卻是衝謝璧說的。


    謝璧微微一笑,抱拳道:“鄙人謝璧。”


    “謝璧?”嶽如川似是駭了一跳,“哪個謝璧?”


    黃夔嗬嗬一笑,接口道:“江湖之中,還能有幾個謝璧,當然是劍神謝璧了,劍尊尉遲楓老前輩的得意高徒。”這幾句話雖是淡淡說來,但語氣甚響,鏗鏘有力。


    嶽如川又是“哦”了一聲,怔了怔,當即抱拳一禮:“原來是劍神駕臨,有幸得睹真容,實是快慰平生啊!”


    謝璧慵懶的一笑:“嶽大俠客氣了。”


    “在劍神麵前,在下哪裏敢是什麽大俠呀,一個不懂武林規矩脾氣暴躁的豹子而已。”能說出這幾句謙卑的話的人,又怎能性烈如火,真不知他那“火豹子”的諢號是從何而得。


    嶽龍城早就聽得不耐煩了,他父親威震江湖數十載,打遍天下無敵手,自小便養尊處優,他所知道的世界也就是院子裏高牆上那四角的天空,全然不知江湖中臥虎藏龍的道理。即便劍神,他也渾未放在眼裏,大喇喇地道:“劍神又有什麽了不起,我看多半是江湖人吹捧……”話未說完,便聽嶽如川一聲斷喝:“城兒,住口!”


    嶽龍城轉頭看去,卻是一愕。但見嶽如川滿臉漲紅,似是喝多了劣質酒,雙目圓睜,怒氣勃。他從未見叔叔如此疾言厲色過,心裏甚難接受,他究是弱冠之年,心裏受了委屈,立時便紅了眼圈,但他心高氣傲,哪裏服過軟,當下挺胸昂頭,硬生生地將眼淚逼回,腰板挺得筆直,傲然道:“叔叔忒過謹慎,江湖之中多半是些欺世盜名之徒,哪有幾個真才實學的,天下又有誰是家父的敵手?!”


    嶽如川見他紅了眼圈,卻兀自嘴硬,心裏也是一軟,畢竟這隻是他的侄子,而非兒子。常言道,血濃於水,但一紮不如四指近,隔了一點,便遠了一層。然,他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嶽如川也甚是揪心,更不忍見他無端的惹禍上身,心裏早消了氣,但佯作動怒,厲聲道:“平日裏你爹是怎麽教導你的,你全然忘記了?我們鏢局這一行,靠的是江湖朋友的抬愛,靠的是人脈,你再這麽胡鬧,遲早有你的苦吃!”


    嶽龍城雖然心裏不服,但叔叔當眾這麽說,卻也不敢反駁,轉過頭去,默不作聲。


    有時,沉默是金;有時,沉默卻是一種無聲的反抗。


    謝璧見此情景也隻能是搖頭苦笑,拱手道:“嶽大俠,就此別過,後會有期。黃莊主,我們走!”他最後這句話自然是對黃夔說的。


    黃夔應了一聲,剛轉過身去,便聽“呼”地一聲,同時背後風聲颯動,甚是猛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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