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逃之夭夭


    羅暄走到那三間茅屋前,無限留戀的看了一眼,長長一聲歎息,轉身朝山下走去。


    他已在狂奔。


    若是紫梅醒來,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定然惱羞成怒。


    羅暄想到這些,心痛不已。紫梅本是他最敬仰的人,女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因為自己的意亂情迷,竟致想也不能相見。


    相見便會怎樣?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隻有逃避。


    就是如此,他才會心痛。


    仿佛有什麽事梗在心頭,悶悶的甚不受用。


    奔出沒多遠,殘陽便落下了山頭,夜幕降臨。


    無星無月,夜黑的可怕,伸手不見五指。


    在這大山深處,這黑夜更黑。


    少頃,山間深穀又彌漫起那種迷霧,茫茫的一片,鋪天蓋地,似乎永無盡頭。


    他一路跑著,腦中卻飛快地回想起他與紫梅的相識以及這些日子以來的情景。


    一幕幕仿在眼前,但有些東西已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是誰手製了這一切?


    想著想著,幾滴滾燙的淚滾落眼眸。


    奔跑中,一個不提防,腳下一絆,收勢不住,身子便像滾繡球也似的朝山下滾去。


    山道崎嶇不平,且怪石嶙峋,多有三棱六棱的怪形石頭,還有數不清的鵝卵石。他一路滾下,身上多處都受了傷,肩膀胸腹還破了皮,腿上更擦出許多淤青。在這漆黑的夜中本就不能視物,況且四周還有氤氳不去的迷霧,好在他內功精湛,若非如此,早已頭破血流,葬身深山了。


    咚的一聲。


    他停住了身形,卻是撞上了一塊巨大的石壁,停下也便昏迷。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的睜開了眼,睜眼跟閉眼其實並無多大不同,四下裏還是黑漆的一團。


    那團迷霧還在,更濃了。


    他歇息了一會兒,身上的痛楚更痛了,四周目不視物,他也無法查看傷勢。靜養了片刻,他又站起了身。


    還得逃,那*的作用不會太長,想必紫梅就要醒來了。


    想到這些,他的臉火辣辣的燙熱,這不是情動,而是羞愧,黑暗中看不見他的那張大紅臉,但他深深低下了頭。


    他又邁動了腳步。


    這回,他不敢奔跑了,隻能一步步的捱。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難。


    山路高低不平,且多有拐角,稍有不慎,便會撞個頭破血流。縱是白日,也無人敢狂奔著下山,何況這黑黢黢的夜。


    一步一捱,走的甚是艱難,也不知走出多遠,也不知走到了何地。


    上山的路,他當然記得,但下山的路未必便是一條,何況這裏的大山何止一座。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像他這樣摸黑瞎走,說不得走到了大山深處,出山也會變成進山。


    他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便停住腳步,摸索著找到一塊大石,坐了下來。


    迷霧越來越濃,使人難以呼吸,仿佛眼前出現了一幕厚厚的幔帳,讓人沉悶。然,山風卻是清凜的,總算能得一些清醒。山風徐徐地吹,到了下弦夜,羅暄便感覺出冷了。他緊了緊衣襟,懷抱著雙臂,無意識地往後一仰,居然倚在了一塊大石上。


    冰冷的大石,早已消盡了白日殘留的溫暖。


    他抱著雙臂,依著大石,腦中想著雜亂的事,不知不覺,一陣陣迷糊,困意襲來,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身體猛地一動,就像是打了個冷戰,一下子睜開了眼。


    其時,天已大明,旭日東升,驅趕了迷霧,四下裏一陣陣鳥語花香。


    羅暄使勁呼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氣,心胸為之一闊,清晨的山間更是空氣清悠。


    他轉頭看向四周,隻見自己正置身山腰,幾步外便是懸崖峭壁,幸好昨夜及時收步,若不然,早已粉身碎骨。


    他站起身,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同時腦中電光石火的一閃,心猛地震顫了一下。


    這個時候,紫梅早就醒了吧。


    他下意識地抬眼望了望山頂,雲霧彌漫,看不清什麽,更看不見那三間茅屋。


    這一刻,他忽然是那樣的留戀。


    就這樣離去,再也不見。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心裏傳來一陣陣沉悶的痛,宛若心髒被突如其來的一記鐵錘砸中。


    不能停留,如今天色明朗,若是紫梅氣不過,下山來尋,自己便是死路一條。


    他並非懼死,隻是不想背負著這樣的罵名與別人的怨恨而死,要死總得死個光明磊落。


    不過,他也知道做出了這件事,再怎樣也談不上光明磊落了,不過是一個下賤胚子。


    他這樣想著,無聲的苦笑起來。


    不多時,他便邁開大步,辨明方向,向著山下走去。


    終於出的這座大山,再次回望,有種恍然隔世之感。來時的喜悅,離去的憂愁,山水依舊,美夢不再。


    他歎了一口氣,胸間沉悶的不能呼吸,突然大吼一聲,撒開大步,朝著遠處狂奔而去。


    他在狂奔,也是在逃跑,逃避現實,逃之夭夭。


    慌不擇路的跑著,眼前掠過一叢叢的樹木,一排排的房屋,一條條的路徑。


    他不去想,也不去看,心裏就是一個念頭,他要逃離,至於逃到哪裏去,他不知道。


    不知不覺,日頭又升到了中天,已是晌午。


    此時,他早已汗流浹背,連間都在流汗,匯成一條條細涓,順著臉頰鼻子往下流,間還蒸騰起縷縷熱氣。


    他站定了腳步,大口的喘息。雖是內功精湛,但一路狂奔幾個時辰,也已奔出了近百裏的路程,縱然烈馬也會吃不消。


    他這一停下,才感到那無助的乏力感,全身輕飄飄的,好像身體已不是自己的,渾身懶洋洋的使不出半點氣力。


    奔出這麽遠,紫梅是決計找不到他了。


    他暗暗調息片刻,氣息便已調勻,這時肚子咕咕的響了幾聲,想起已有一日未曾進食,又跑了這麽遠的路,內力體力都消耗甚劇,這時更覺饑腸轆轆,饑餓難當。


    他放眼望去,但見前方不遠處便是一個小鎮,鎮上熱鬧非凡,就像是一個熱鬧的市集。


    跟紫梅在那無音山相處了這幾日,再次見到這番熱鬧景象,心裏竟也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又回到了人間。


    這小鎮雖不大,但卻透著一股清靈,像是隔絕紅塵的世外。這裏的陽光明媚,這裏的空氣清新,行人都洋溢著自心底的微笑,一副淳樸的模樣。


    兩旁的屋舍雖非碧瓦飛甍,但也十分精致,沒有半點頹廢感,大街上行人往梭來去,熙熙攘攘。不時有叫賣聲傳來,抑或傳出夾雜著幾聲險不能聞的狗吠。


    一副田園之樂。


    羅暄邁步走過去,一路走著。走過一個賣油條的攤位前,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走過一個賣餛飩的攤前,也是看了看,搖頭走開。


    突然,路邊現出一根長杆,杆上挑著一麵破舊的旗子,上麵寫著幾個快已辨別不出的模糊的字跡,依稀是“客棧”字樣。


    羅暄抬眼一看,微感驚詫,如此小的一個鎮子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建築。


    招牌雖是破舊,但這家客棧的門麵卻是不小,三層的雅樓,還透著古韻。大廳正中一個吧台,一個員外模樣的人正坐在一個晃椅上,肥胖的身體隨著椅子一上一下一前一後的晃動,手裏托著一個棗紅色的茶壺,正閉眼養神,一臉的愜意。


    大廳中人頭攢動,幾乎座不虛席,觥籌交錯,間或幾聲哈哈大笑。跑堂的夥計幾乎一路小跑,忙著給各位客官添茶送水上飯送菜,微風吹過,送來一陣陣飯菜酒肉的香氣,羅暄的肚子叫得更起勁了。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幾要幹裂的嘴唇,使勁咽了一口饞涎,便舉步走了進去。


    羅暄揀了個靠窗的位置,叫了一桌子豐盛的佳肴,又要了一壇老酒。


    那店小二直是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站在飯桌前,半天回不過神兒。


    羅暄瞥了他一眼,便是眉頭一蹙,拍了拍腰畔的衣袋,拍得啪啪作響,道:“怎麽還不快去,你怕我沒銀子,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那啪啪聲惹得許多人回顧,神色各異,有的豔羨,有的鄙夷。


    那店小二訕訕的一笑,道:“小的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麽多飯菜,你一個人……”


    “你管這麽多,快去!”羅暄提高了音調。


    “好的,這位爺,你稍等片刻。”那店小二彎了彎腰,便轉身走開了,走進廚房,忍不住罵了一句:“豬!”


    那個胖頭胖腦的夥夫正燒菜,額頭汗水涔涔,聽到小兒這話,抬起頭問:“怎麽,有人點了烤乳豬?”


    那店小二沒好氣的道:“別廢話,照單上做,要快!”說罷,轉身出去了。


    那夥夫接過菜單一看,便叫道:“誰呀,點了這麽多菜,還都是葷的,我又是一個人,真是……豬啊!”


    羅暄酒足飯飽地抹了抹嘴,打了個飽嗝。這時大廳中隻餘他一個食客,因為早已過了正午。


    一大桌子菜隻剩下了菜湯,連個豆芽粉條都沒剩下,那一壇老酒也已見了底,直看得店小二睜著兩個不大的黑眼珠,驚疑不定,且滿滿的驚訝。


    “多少銀兩?”羅暄邊說邊摸衣袋。


    “您呐,總共一兩六錢三。”


    “給你二兩,不用找了。”羅暄隨手拋出一錠銀子。


    店小二急忙取在手裏,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道:“多謝客官,您洪福齊天,嗬嗬,爺,您慢走。”


    羅暄慢吞吞地站起身,剛要轉身,瞥了一眼店小二,又道:“小二,我跟你打聽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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