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裏一片死寂,死一樣的寂靜!


    到處都是死人,血還未凝固,但屍體早已冰冷。


    馬天行突然狠抽了一口煙袋鍋子,叫道:“弟兄們,誅殺此賊,為鳩大哥報仇雪恨,布陣!”話音甫落,他身後的八名黑衣人立即行動起來,腳步錯動,將謝璧團團圍住,各自掌中的長劍在月色的輝映下,散著清凜的寒光。


    黃芸似是害怕,抓緊了謝璧的衣袖,神情甚是緊張。


    謝璧看了她一眼,心下甚是歉疚。盡管謝璧心裏容不下她,但她卻傾盡所有的愛著謝璧,不管謝璧心裏怎麽想,她總是不離不棄。如今,她卻受了傷。謝璧是堂堂的劍神,卻也無法保護她周全。雖然不愛,但並非謝璧心裏就沒有感覺。


    謝璧壓下心頭的歉疚,轉過頭來時,臉上猶似罩了一層嚴霜,冷冷地道:“我謝璧要走,誰能阻攔?!”


    馬天行一聲冷笑:“諒你武功蓋世無雙,今夜咱們也要留住你的命。不為江湖恩怨,隻為報仇雪恨!謝璧,你殘殺鳩幫主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今天的下場?!”


    謝璧望著馬天行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實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卑劣,偏又無法解說清楚,心下恚怒,冷聲道:“山中老人,我先斃了你!”


    “山中老人?”袁成罡眉頭一蹙,“謝璧,你說誰是山中老人?”


    謝璧笑了,笑裏盡是苦澀的味道:“袁大俠,莫非你還不曉得站在你身邊的馬天行便是昔年的山中老人麽?怎麽,你們不是朋友?”


    “信口雌黃!”馬天行陰沉著臉,“謝璧,你死到臨頭,還想反咬一口嗎?你……”


    “你什麽你!”不待他說完,黃芸搶先開了口,“剛才不是你親口說的麽?山中老人,你就別再演戲了,剛才你不是還說是你親手殺了鳩幫主麽,現在袁大俠在此,你就不敢承認了?你為什麽殺了鳩天昊,你跟他到底有何過節?你殺了人,卻要栽贓嫁禍給我璧哥,你到底是何居心?!”


    馬天行越聽越怒,心道若再讓她說下去,恐怕要死的就不是謝璧而是他了,當下一聲厲喝:“小浪蹄子,你血口噴人,老夫這就宰了你!”


    “血口噴人?你殺人的時候可曾想過……”黃芸話還未完,馬天行便縱身一掌拍了過去。掌風猛惡,猶似刮過一股狂風。掌未到,掌風已掃得黃芸麵頰生疼。


    謝璧冷哼一聲,掌中長劍猶如一道電光般迎向馬天行的肉掌,劍氣凜然。


    馬天行的掌法雖然精妙絕倫,但究不是鐵鑄,怎能抵擋住謝璧的劍?縱然他的肉掌真是鐵鑄,又怎能抵擋住劍神之劍?他眼見凶險,急忙撤掌,腰間一扭,橫挪數步,避過了這快逾電光石火的一劍。饒是如此,也驚出了他一身冷汗。然,他究不愧是一代武學名家,臨危不懼,當下雙腳點地,一擺掌中的煙袋鍋子,合身撲向謝璧。


    他的臨敵兵刃竟是這麽一個煙袋鍋子,也太不將名震八表的劍神放在眼裏了吧?


    “當”地一聲,火星四射。然,長劍跟這煙袋鍋子相撞,竟然會出一聲金屬的脆響,難道馬天行的煙袋鍋子會是鐵器?當然,這煙袋鍋子是他的隨身兵器,若非鐵鑄,又怎能抵受得住絕頂高手的真氣?


    這一聲脆響過後,謝璧紋絲未動,馬天行卻踉蹌退後了一大步,神情甚是狼狽。


    謝璧伸出左臂攬住黃芸的纖腰,右手持劍,麵露微笑,泰然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他就這麽挺身而立,當真淵渟嶽峙,氣度非凡。


    馬天行暗暗潛運全身真力,虎吼一聲,再次撲了上去。他身形一動,四周的那八位黑衣人也挺劍衝了上去。


    謝璧沉著應戰,腳下不動,但一柄劍卻似的風雨不透,施展的也盡是精妙招數。


    數招一過,便有兩聲慘叫響起,已有兩名黑衣人死於非命。如此一來,謝璧打疊起精神,招數更是淩厲精絕,劍神的諢號果真名不虛傳。


    馬天行有數次衝到了近前,俱被謝璧精妙的劍招擋了回來,掌中的煙袋鍋子卻連對方的衣襟也未碰到,不禁心下焦躁起來。


    其實,謝璧的心境一點兒都不亞於馬天行。他一方麵要全力應付,一方麵又要照顧黃芸,實是難以兼顧。他之所以凝身不動,隻是為了保護黃芸,盡量讓她少受傷害。須知,高手決鬥中的劍氣,便是殺人的地獄。


    何況,他早已受了內傷,麵對鳩天印那樣的武神階的高手,他如何能全身而退?交手這十數招,謝璧已然覺出,這馬天行的武功竟半點不在鳩天印之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此可以看出,馬天行的武學修為也已達到了武神階。再者,那幾名黑衣人的武功也是不俗,縱非武星階,但也必是武鬥階,也就是常說的一流好手。


    況且,謝璧凝身不動,看似灑脫,武功實是大打折扣,他心下早已叫苦不迭。須知,任何武技都離不開步法的配合。正所謂拳到腳到,施展的招數能不能攻擊對方,必須有靈活的步法輔助。力道,度,靈活,這三點缺一不可。


    然,如此一來,劍神的武功之高便看出來了。馬天行與那剩下的六名黑衣人出招如此霸道凶殘,亟欲殺之而後快,但謝璧隻是輕描淡寫的左出一劍,右劃一劍,便將眾人阻於數步之外。


    又鬥得十數招,馬天行額頭已現出了細密的汗珠,喘息可聞,當下猛攻兩招,退開幾步,叫道:“袁大俠,此時不出手,你真要隔岸觀火嗎?難道你不想為鳩幫主報仇了?!”


    “金翅大鵬”袁成罡聽了謝璧剛才所言,心下一時拿不定主意,他對殘害馬幫的凶手也產生了懷疑。但他聽了馬天行的話,心想管他凶手是誰,先聯手結果了謝璧再說,如此一來,他的名氣定然更加響亮。何況,剛才馬天行的確是跟他在一起的,凶手絕不可能是他。


    袁成罡心念及此,臉上浮起了一個陰狠的笑容,嘿嘿兩聲,沉聲道:“好!”


    這“好”字甫落,袁成罡便出了手。嗆地一聲,他已拔刀在手,一柄三尺長的鬼頭刀,刀鍔通體殷紅,宛若在血泊中浸泡過。其實不然,這便是他賴以揚名天下的兵刃——血魄刀。


    他長刀一擺,凝身不動。然,霎時間,四下裏狂風大作,一股血紅的氣流宛如一柄巨刀般奔著謝璧的腦門直劈而下。這真氣凝聚成的血刀雖是奔著謝璧的腦門而去,但那巨刀太大,已將謝璧與黃芸籠罩其中。


    他已經使出了真氣!


    高手對決時,隻有到了拚命的時候,才會使出真氣。


    真氣相鬥,亦是生死相搏。


    其實,真氣也沒什麽了不起,隻要到了一流的境界時,也就是武星階的高手,都能出真氣。絕頂高手以氣馭劍,便可殺人於數丈之外。


    真氣雖無什麽特異之處,但袁成罡所使出的真氣的顏色卻令謝璧心頭一凜。


    江湖中人,盡人皆知。真氣隨著修習者的功力深淺而生顏色的變化,由此便能判斷出誰的修為更高一點,或者稍低一點。因為能形成顏色的真氣必是出自頂尖高手之手,這樣的高手實是鳳毛麟角。


    武神階的真氣顏色為紅色,武仙階是紫色,武尊階是金色,也是至尊高手才能出這樣顏色的真氣,而武星階所的真氣卻沒有顏色。盡管武星階便是一流好手,但在武尊階、武仙階、武神階這樣的高手麵前,還是顯得不入流,真氣還未達到能形成顏色的氣候。


    袁成罡所的真氣是紅色,鮮血一樣的紅,足見他的武學修為已達到了十足十的武神階,比之謝璧僅僅差了一個階,武功亦是相差不遠,不愧是“十二飛禽”中的第二位好手。


    謝璧不敢怠慢,但他擔憂黃芸的安危,也不能施展輕功,陡然提聚全身真力,大吼一聲,長劍勢挾萬鈞般斜劃而出。


    砰然一聲劇響,袁成罡直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迎麵襲來,難以抵擋,隨即一個後翻,順勢化解了來勁,落下地來時,身軀一晃,險些摔倒。


    受這股大力波及,馬天行等人也是紛紛後退,胸間氣血翻騰,甚不受用。


    馬天行眼見謝璧凝身不動,瞥一眼黃芸,心下已然明了,當下嘿嘿一笑:“袁大俠,你我各出全力,今夜必須將謝璧的性命留下,否則便是放虎歸山,再也難以尋覓!”


    袁成罡應一聲,旋即又出了真氣,他掌中的血魄刀如欲噴火,威力大得驚人。


    馬天行一聲沉喝,煙袋鍋子一掃,風中便響起了一聲虎嘯,也已出了真氣,竟也是紅色,赤紅如血。


    如此一來,謝璧便感到了壓力,難以承受的壓力。馬天行與袁成罡俱是武神階的高手,而此刻已在拚命。謝璧內傷未癒,現下又拚鬥了這許久,真氣大耗,直覺眼前金星亂冒,心知再不使出殺手鐧,他與黃芸便要斃命於此。


    然,麵前的真氣猶如驚濤駭浪泰山壓頂,他哪還有空閑施展殺手鐧。當下不容多想,長劍一指,也出了真氣。紫色的真氣猶如一條怒龍般急迎上了襲來的血氣。


    他已在拚命,他也隻能拚命。然,麵對兩位武神階的高手和那六名黑衣人,他拚了命是否就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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