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街上並不是所有衣著光鮮的人都像這些少爺太太們一樣,也有些腰上掛刀的人,還有些背上插劍的人,看上去也像是江湖中人,大多都板著麵孔,嚴肅就嚴肅吧,但那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人家欠了他們很多銀子似的,其實是人家欠了他們一刀,他們欠了人家一條命。


    更有一些拎著一塊香噴噴的花色手絹站在一個敞開的大門外嬉皮笑臉地招呼著過路小青年的年輕女子們,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花裏胡哨,妝化的跟或是百年狐狸似的,還沒到得近前,就能隱隱聞到一股子混合著檀香杏仁臭豆腐爆米花的狐臊味。


    其實,天下不凡逐臭之人,有些人就是喜歡吃臭豆腐,不臭還不給錢呢,越臭越好吃,越臭吃得越香,但越臭卻並不是越多給銀子哩。有些人便走了過去,像是聞著味兒過去的,這些人自然也是些衣著光鮮的人,他們一把摟住一個年輕的百年狐狸,咧開大嘴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嘴的金牙或是蛀牙,然後便轉身從那扇敞開的大門走了進去。


    大家要問這扇大門裏麵是什麽光景,請看門楣,上麵赫然刻著三個鎏金大字——怡香院,也就是青樓勾欄,俗稱大妓院。


    這裏也是個繁華的所在,也是一片富饒的土地。這裏的天空也是藍的,這裏的樹木也是蒼翠的,這裏的房屋也是土建築,這裏的小姐也是名不虛傳的小姐。在這裏也可以享受很多,隻要你有足夠的銀兩,也可以吃上山珍海味生猛海鮮瓜果梨棗,也可以買到綾羅綢緞真皮外套蠶絲褲衩子,也可以坐著八抬的大轎,也可以睡最美的娘們。


    不多時,那騎著棗紅馬的兩個家夥也停在了那家怡香院門前,早有夥計出來替他們拴好了馬。這裏居然也有夥計,這夥計居然是個男的。


    其實,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有人喜歡同命花,自然就有人喜歡龍陽之好,正所謂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三條腿的蛤蟆沒見過,但未必就真的沒有。


    那兩人回頭看了看大街上來來去去的行人,似乎怕別人認出來,也似乎是怕被人跟蹤,隨即快步蹩進了那扇大門。他們那一眼顯然沒有發現可疑的人,但有一個探奇的人卻正在一家糧店的簷下注視著他們。那是一個女子,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然。


    他在等誰?他在怡香院裏還能等誰?哪個窯姐有這等魅力,竟讓一個讀書人如此等候?


    紫梅剛有了這個疑問,門上便響起了剝啄聲,聲音很輕,但那書生還是聽到了,他等的人兒終於來了,紫梅不禁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那兩扇朱紅漆的房門,她也想見識一下這書生要等的究竟是個怎樣的美人兒。


    這書生起身走出兩步便駐了足,竟沒有開門的意思,他衝著房門低沉著嗓子吟道:“一騎紅塵妃子笑。”


    這是一句唐詩,下一句自然是“無人知是荔枝來”。這書生不愧是個書生,都這當口了還在賣弄斯文。熟料,門外傳來了一個粗沉的男子聲音:“不破樓蘭終不還。”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簡直驢唇不對馬嘴。然,那書生卻像是找到了知音,登時滿臉堆歡,上前拉開了房門。從門外走進了兩個人,借著橘紅色的微光,紫梅看得真切,正是那兩個騎棗紅馬的人,也就是那個身軀高大的國字臉和那個尖嘴猴腮臉上有個拇指般大的紅色胎記的人,紫梅跟蹤的正是他們。


    這兩人剛走進去,那書生便關好了房門,關門前還探頭望了望外麵,顯是怕有人看到。做這種事當然怕別人看到了,何況還是個書生,更何況是三個男人一台戲。


    那書生回過身便一抱拳:“兩位兄長一路辛苦,快坐下喝杯熱茶吧。”


    那國字臉哼了一聲,眼神甚是輕蔑,也不答話,大踏步過去,自斟了一杯熱茶,跟著一飲而盡。


    那胎記卻是和氣多了,也是拱了拱手,說:“狄掌門久等了吧,小弟在此賠罪了。”


    “不敢當,”那書生趕忙回禮,“折煞小弟了。在下久仰鄭兄的威名,今日有幸得見,實是快慰三生啊!”


    “狄掌門客氣了。”胎記笑著說,“我沒記錯的話,好像狄掌門還比小弟年長幾歲吧,那以後小弟就直接叫大哥了,怕是以後還得多多仰仗大哥呀。”


    “鄭兄弟快別這麽說,太見外了,如有需要盡管吩咐,狄某無有不從。”那書生又拱了拱手,但也沒再拒絕“大哥”這身份,臉上帶著謙恭的神情。


    “還是大哥忒見外了,小弟很是佩服大哥,今天見了麵,說什麽也得多親近親近。”那胎記仍是笑著說。


    他雖然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但那對烏溜溜的眯縫眼始終眯縫著,給人一種慈祥的感覺,像是一直在笑,他不笑的時候也像是在笑,也就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笑什麽時候不笑了。就是這種人最難纏也最陰險,通常是口蜜腹劍,談笑間殺人於無形,也便是俗語所說的“笑麵虎”。


    “佩服我?此話怎講?”那書生微蹙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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