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眼鏡看到張一飛家拖車的時候,差點沒有留出眼淚,他一個人在冷風中等了個多小時,要是張一飛放鴿子了,那明天估計就是自己的末日了。


    “張叔好!”


    王眼鏡看到張誌國趕緊問了聲好,他去過張一飛家裏麵幾次,自然也是見到過張誌國。


    “嗯。”


    張誌國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就來到捷達王麵前,這時候前機蓋已經打開了,地上滿是滴落的機油。


    簡單看了一眼,張誌國就明白這是汽車轉速表進入紅燈區,由於溫度過高,缸體壓力過大,導致氣門被崩壞。這種情況其實在民用車裏麵並不常見,更多是改裝發動機上麵,過分壓榨馬力導致結構強度不夠時容易發生,結合這在七星山頂,張誌國自然就明白是因為什麽了。


    “你不要命了,用這輛捷達賽車?”


    張誌國回頭就朝著張一飛吼了一句,之前張一飛隻是說一點小故障,結果沒想到是這種情況,用這種民用車賽山道簡直就是找死!


    這一吼把王眼鏡給嚇了一跳,他趕忙躲在張一飛身後,沒想到張叔平常看起來沉默寡言挺溫和的,生起氣來居然這麽凶。


    張一飛這次沒有反駁,因為身為一名職業車手,他比普通人更應該明白規則跟安全的重要性,隻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小半年了,從開始的“裝聾作啞”到慢慢適應,唯一不變就是對於汽車的熱愛,所以他麵對這個機會沒有忍住。


    見到張一飛沒有頂嘴隻是默默站在原地,張誌國內心裏麵反倒是有著一絲欣慰,至少這小子能聽進去,也算是長大一些了。


    於是張誌國也沒有多說,他本就不是那種喜歡嘮叨的性格,默默把拖車繩掛在捷達王拖車鉤上,然後啟動電機慢慢拉動汽車到後車板上,而這個時候張一飛也湊了過去,熟練的開始汽車固定。


    “平常也沒見你在家幫忙,動作倒是挺熟練的。”


    “看多自然就會了,而且阿虎他們也教過我。”


    張一飛隨便找了一個借口,確實拖車步奏並不複雜,多看幾次也就會了,更別說張一飛這算是家傳手藝,隻不過張一飛如此熟練跟上輩子開拉力賽有關係。至於阿虎是修車鋪的學徒,年齡基本上也張一飛差不多,平常放假時候張一飛也經常跟自家修車鋪的學徒打得火熱。


    搞定拖車,幾個人坐在車上回修車鋪,車上氣氛依然很沉默,王眼鏡可沒有張一飛的淡定,闖了大禍還處於一種惶恐不安的狀態中,而張一飛純粹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覺得自己會賽車?”


    張誌國首先打破了這份平靜,他目視前方突然說了一句,這句話的對象自然是張一飛了。


    “會。”


    張一飛很直接的回答,這種事情反正也隱瞞不下去,幹脆借助這個機會說出來好了。


    “我說的是賽車不是開車。”


    張誌國強調了一句,張一飛會開車這是他知道的,甚至是他親手教入門的,沒事時候維修挪車什麽的,張一飛也會上車試試。還有就是跟店鋪那幾個學徒夥計,趁自己不在的時候上路,這些其實張誌國都是知道的,畢竟自己就是從事這一行,張誌國也不反對張一飛接觸汽車。


    但是開車跟賽車是兩回事,哪怕所謂的老司機,在職業車手麵前都可謂是不值一提。拉力賽車手,哪怕就是鑽七拐八拐的胡同,都比一般人正常開速度快得多,特別是頂尖的f1車手,內線切彎時候輪胎跟護欄距離是用毫米計算的,如果再加上200km/h的這個前提,你就明白職業車手多麽恐怖了。


    就如同一句老話說的好,永遠不要拿你業餘的愛好,來挑戰別人吃飯的本事。


    張一飛這次沒有直接回答,他在猶豫是否承認,如果承認又改如何自圓其說?


    想了一下,張一飛開口說道:“我覺得自己跑這條山道沒有任何問題。”


    他最終還是沒有強調自己會賽車,畢竟這件事情太天方夜譚了,完全解釋不了自己到底如何會的。所以張一飛隻能用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表明自己並不是高中生的胡鬧,而且有十足的把握跑山道。


    明顯張一飛這樣回答無法讓張誌國信服,他重重哼了一聲:“如果你真沒問題的話,那這輛捷達就不會掛在拖車上了!”


    張一飛這下也是啞口無言,畢竟捷達王確實爆缸,他也無法證明自己會賽車。更重要一點,他明白像張誌國這種傳統家長,很多時候靠嘴巴交流是沒用的,必須要把事實擺在麵前才行。


    張一飛不再說話,加上還有王眼鏡這個外人在,張誌國也不好說什麽,就這麽把拖車開回了修車鋪。這個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二點了,張誌國下車朝著王眼鏡說道:“書濤,這車是我家小子弄壞的,我一定會完完全全的修好,如果你爸要問起來的話,就叫他到修車鋪來找我。”


    “張叔,其實這跟我也有關係,不是一飛一個人的事情。”


    王眼鏡趕緊回了一句,從拖車上的氣氛來看,如果讓張一飛把這個鍋全背了,估計也不好受,自己怎麽說也要義氣一把!


    聽到王眼鏡這句話,張一飛也是瞄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人慫慫的,關鍵時候倒是沒甩鍋。


    “我知道了,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那好吧,張叔我先走了。”


    王眼鏡揮了揮手,然後朝著張一飛擠弄一下眼色,隻不過張一飛很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走。


    隨著王眼鏡離開,這個時候張誌國回頭盯著張一飛,胸膛有著明顯的起伏,可以感受出來他壓抑著一股怒氣,這股怒氣不單單是張一飛弄壞一輛車,更多是對於這個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去玩命飆車的憤怒。


    感受著張誌國的目光,張一飛這個時候也忐忑起來了,不會老哥我重生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要遭遇“家暴”吧。這要是真打起來,自己是躲還是怎麽滴,對方怎麽說也算是自己老子了,真要收拾自己還真沒什麽好解決辦法。


    隻不過想象中的“家暴”並沒有來臨,張誌國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先上樓睡覺去,這車我來處理。”


    不打算教訓了?這個結果張一飛都有點意外,憑心而論換做自己估計都忍不住,更別說這個時代普遍“棍棒教育”的家長了。


    說完這句話後,張誌國就開始從拖車卸車,打算連夜維修這台捷達王,畢竟自己兒子闖的禍,作為父親哪怕他再憤怒生氣,也隻能收拾這個爛攤子。


    把捷達王卸下來,他回頭看到張一飛還站在原地,開口說道:“還站在幹什麽,上樓去睡覺。”


    “你是打算連夜修嗎,我幫你。”


    張一飛回了句,就在剛才他看著張誌國的背影,一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有點理解上學時候,課本上那篇朱自清所寫的《背影》,可能這就是老一輩的父親吧。


    “你會修什麽,別在這裏添亂了。”


    “我是不會修,但這台發動機也沒有維修價值了,換發動機我還是能搭把手的。”


    一般民用車發動機爆缸,特別是像這種氣門都炸了,活塞變形的重大損壞,基本上沒有維修價值,即使能修複,修複後的發動機工況也很難恢複到原有的工況水平,所以還不如直接換發動機。


    “你知道要換發動機?”


    今天張一飛的言行實在是太出乎張誌國意料了,要知道以往張一飛在修車店也就是挪挪車、遞個零件搭把手的水平,發動機層麵這種精密專業維修,不是張一飛這種高中生看兩眼就能明白的。結果他直接就說出來沒有維修價值,要換發動機,這超過他平常水準太多了。


    “老頭子,你對於我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張一飛笑著回了一句,這句話半真半假,假的一麵自然是他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張一飛了,真的一麵就是張誌國忙於維修工作,父子間也沒有什麽感情交流,隨著年齡增長雙方的代溝隔閡也越來越大。


    這句話讓張誌國沉默了,自從張一飛母親去世後,他一個人沒有辦法承擔父親母親的雙重責任,隻能在物質上滿足張一飛,確實他並不明白兒子長大後想的一些什麽。


    “好,那你就留下搭把手。”


    兩個人把捷達王挪到維修位上,開始拆卸車架準備把發動機給卸下來,過程之中張一飛表現的很熟練,這也是後世中國職業車手的特征,那就是早期沒有強大的職業團隊支持,很多車手都練就了一些維修技術。


    當然,張一飛留下來的原因並不完全為了修車,他真正的目標是放在庫房裏麵那一輛福特眼鏡蛇上,就如同現在張誌國對於張一飛種種表現不解和意外一樣,張一飛也是非常的好奇為什麽庫房裏麵會有一輛福特頂級性能車放在那裏吃灰,並且自己家也不過就是普通的修車店,這一點同樣不符合邏輯。


    “老頭子,庫房裏麵那輛福特svt cobra怎麽回事?”


    張一飛一邊擰著螺絲,一邊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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