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關幾位皇子處置聖旨也頒布下來,四皇子楊文州被罰去守皇陵,二皇子和三皇子貶為庶人,遷出皇子府。


    幾個月的忙碌,安王逆反一案終於塵埃落定。京城一下子少了好幾個大家族,感覺空蕩了許多,但荷花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景象,很快就會有新的力量填進來,京城也會慢慢地遺忘孫王兩家。


    荷花感覺孟冬瓜經過這一回事後,顯然十分疲憊,輕輕地按著他的眉頭幫他舒緩。


    “媳婦兒,這次我殺人了,一箭射到他腦門上,以前我都隻射過兔子,殺過魚。”


    荷花知道他說的是他一箭射中賀宏的事情,這事都過去了兩三個月了,他現在還記掛著。


    荷花當初勸過他不要親自動手,可孟冬瓜說,這一次他必須親自動手,要立威。


    “他該死。”


    “媳婦兒,孫呈銘一家人其實相當於是我下旨斬首的。”


    “他是自找的。”荷花不想他有心理負擔,就隻能告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但事實上他也沒有做錯,他已經放過了孫呈銘一馬了,可孫呈銘還要往死路上撞。


    “媳婦兒,死了好多的人,卻都是因為我。”


    “你也是為了自保,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們。”


    “我知道,可媳婦兒,我殺他們,心裏難過的時候也有一種暢快感,我怕有一天我會習慣這種暢快感,殺人不眨眼,成為一個暴君。”


    “不會的,我相信你,何況還有我在呢?”


    荷花安慰著他,在她看來,孟冬瓜的確遺傳了父母的聰慧,但他從小生活在孟家村,養他長大的孟吉方性格純樸,所以他的性格也大多隨了孟吉方。


    孟冬瓜將荷花拉到自己腿上坐著,緊緊的擁在懷裏:“媳婦兒,幸好有你,你可得時時提醒我。”


    安王的事情一去,荷花感覺孟冬瓜這半年來的緊繃狀態得到了舒鬆,晚上睡覺都睡得更沉一些。


    次日,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半年之久的孟興全出現在東宮,隨他一起的是孟惡霸。


    半年來,孟興全一直被孟惡霸讓人控製著,人明顯有些不健康。


    孟惡霸卻一直把外麵的消息說給孟興全聽,包括當初香液的來曆,就是王家讓人弄出來的一種害人的東西,那東西來曆相當複雜,二十兩銀子根本就買不到。


    當初孟興全從妓院贖出來的那個叫紅香的婦人,開始是沒有什麽問題。但那紅香也有自己的心思,見孟興全根本不把她往家裏帶,又知道孟興全有兒有女,而且都已經成家,估計長期跟著孟興全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紅香心裏有了別的打算,孟興全卻依舊把她當作自己人,什麽心裏話都往外吐。王家人偶爾得知太子有這樣一個堂哥,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蒼蠅專盯那有縫的蛋,當王家人找到紅香的時候,給以重利,紅香又怎麽不同意?


    於是紅香就把孟興全平常跟他吐露的事情全都說了出去。才有了孟興全與紅香外出碰到外地人賣得液一事。


    王家看到孟興全把這東西給了太子,還有些得意,以為自家用一瓶香液就可以拿捏那父子倆,隻是也沒有想到,這香液成了太子說服皇帝,安王會謀反的佐證。


    雖然這事孟興全有點歪打正著的意思,可他的居心不良是事實。


    再次見到太子,孟興全立即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承認錯誤,說他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是以前他的見識少,不懂人心險惡。


    不管孟興全怎麽哭,孟冬瓜都不會像荷花上次那樣輕易放過他,一直冷眼看著他,直到孟興全都有些哭不下去的時候,才開口說話。


    “二哥,你也別哭了,再哭也改變不了結果。”


    孟興全停下了哭聲,等著孟冬瓜的話。


    “你也快五十歲的人,常年在外奔波也挺辛苦的,再說大伯也老了,謝縣和村裏那許多事,他也忙不過來。你就回去好好侍候大伯吧。”


    孟興全知道孟冬瓜是認真的,不敢有什麽異議點頭應下,回謝縣去也好,反正京城裏可能以後他也撈不到什麽好差使。


    就在孟興全準備退下去的時候,就又聽到孟冬瓜輕飄飄的飄來兩句話:“二哥以後就在家老實呆著,不要到處瞎逛,以免再出什麽差錯。我以後也不想再見到二哥,二哥也最好別讓我聽到你什麽不好的消息。”


    這時孟興全的臉色一白,才知道事情遠沒有他以為的那麽簡單,太子殿下是徹底不認他了。


    孟冬瓜如何處置孟興全的事情,荷花並不知道。過了幾日,劉氏從宮外回來,荷花一見她就問:“可都妥當了?”


    “妥了,一個三進的大院,在巷子裏還算清靜,身邊還有我們那幾個老仆。太子妃,您們就盡管放心。”


    孫大人沒有回謝縣,留在了京城安置下來,劉氏這次出宮正是替太子妃去探望的。


    “那孫大人,現在每日裏做些什麽?”這事荷花挺好奇,一個人天天忙著朝政突然閑下來會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每日裏對著夫人的畫像坐上一個時辰,到街上閑逛半日,其它時間都是在看書。”


    “那還挺好。”荷花放下心來。


    劉氏卻又湊近說:“孫大人讓人跟著楊文寰和楊文頤,那兩家人被趕出皇子府後,楊文頤家中的妻妾都散了,隻他們二人身上應該還有銀子,日日泡在妓院裏,醉生夢死的。楊文寰家的其他人也散了,隻有他妻子帶著一對聾啞兒女,見楊文寰變成這樣,聽說離開了京城回她祖籍地去了,離開時孫大人給了一筆銀子,讓她好好照顧兩個孩子。”


    一朝從皇子變成了庶民,楊文寰和楊文頤定然承受不住這種落差。隻是不管他們要是什麽樣子,以孫大人的性格,定然不會不管他們,不管那兩人是不是他兒子,他都會盡一份義務。


    楊文頤沒有子嗣,楊文寰的皇子妃生過一兒一女,隻是天生聾啞。荷花想起當初孫貴妃相求,讓孟冬瓜放過她的兩個兒子。其實這事不是孟冬瓜不幫,是他們又生出了野心自尋死路。如果他們本分些,皇帝還真不好找借口收拾他們,孟冬瓜自然也不會為難他們。


    隻是人心向來都是不滿足的。荷花想到一句: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皇帝的這次生病開始是借故推辭朝事,卻沒有想到一直就沒能好起來,時斷時續的病倒,但孟冬瓜知道他還是一直往皇後宮中去。


    德福跟太子歎氣,說皇帝勸也勸不聽,聽說那香液也還一直用著。


    孟冬瓜也是服了這人,當初他發現時,皇帝的身體出現不適的時間不長,完全可以扭轉過來,而皇帝卻說要假裝不知道別人的計謀,將計就計。可現在事情都結束了,不知他怎麽想的?


    那日皇帝又病倒,剛在德福的侍候下喝下一碗藥,就聽到孟冬瓜突然了來一句:“就這麽急著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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