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葉真四罪並犯,臣弟特請陛下按大周律,冶葉真族誅之罪,以敬效尤!”


    幾乎是離親王姬原的聲音剛落地,震親王姬就上前附和。


    “臣附議!”


    “臣附議!”


    一位又一位朝臣就上前表態,有離親王一係的,也有單純就這件事表態的,更有葉真的敵人的。


    例如此刻的新寧州公古晏,竟然也在第一時間站出班列附議,引得群臣側目不已。


    葉真滿臉都是冷厲,正欲反擊,突然間,軍部尚書班棣出列了。


    “陛下,離親王、震親王,葉真雖然犯有四罪,但亦有大功在身!不僅要議罪,同時也要議功。”


    軍部尚書班棣這番話,乍一看,是在替葉真說話,給葉真幫腔的。


    初聞之,葉真還以為這軍部尚書班棣怎麽突然間轉性了,又或者是真的是持公行事?


    一旁,巡天司大司天伍預急的給葉真狂施眼色。


    伍預已然聽出了班棣這句話的陷阱。


    不過,巡天司做為仁尊皇姬隆的鷹犬,最忌諱在朝堂上有任何傾向。


    所以,哪怕看出了這當中的陷阱,也隻能當做不知。


    葉真久不曆朝爭,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待感覺到大司天伍預示警的目光,再回頭一細想,猛地就醒悟過來了。


    軍部尚書班棣這老狗,竟然如此陰險,跟他玩起了文字遊戲。


    長樂公主不滿的聲音直接響起,“班尚書,本宮有一事不懂,想要請教班尚書?”


    長樂公主忽然發問,軍部尚書班棣隻能暫時中斷進言,轉而向長樂主說道,“公主有問,敢不從命!”


    “本宮想知道,班尚書這軍部尚書,到底是我大周的軍部尚書,還是人魔戰場大都督府內的軍部尚書?”


    長樂公主一出口,就是如此誅心之言,堪稱石破天驚,滿殿皆驚。


    就連禦座上的仁尊皇姬隆,也眯起了眼睛。


    如此誅心之言,軍部尚書班棣卻是一點都不慌,反擊也極其淩厲,“老臣從始至終,從六十年前起,就是我大周的軍部尚書,不知道公主殿下何出此荒謬之言?”


    “荒謬之言?”長樂公主冷笑起來,“我大周軍部,統管天下軍機,定諸軍賞罰,明功過,書軍勳,為何班尚書隻聽了姬大都督一麵之辭,就認可了鎮海軍所犯之四罪!”


    “要本宮說,與其如此,這軍部尚書之位,叫原皇叔兼了不就完了,免得班尚書每次都要點頭應聲,少了麻煩!”


    若雷霆落地,若地震天驚!


    整個乾坤殿內,立時就變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在為長樂公主的大膽開炮而震驚。


    這番話,也就是長樂公主敢言,尤其是這個如此微妙的時刻。


    班棣也楞住了,他沒想到,長樂公主的話,如此直接,一句比一句誅心,有讓他無法招架之感!


    “公主殿下,大都督總督人魔戰場一切軍務,與我這個軍部尚書,乃是平級。


    大都督上報鎮海軍事務,乃是在行使其職權,臣也隻是按職責行事!”班棣說道。


    “這麽說,若是原皇叔這個大都督起了私心,刻意坑害某個將領,那豈不是說,軍部不過問之下,這個將領就隻能被冤死?”


    話音剛落,離親王姬原就欲開口訓斥,長樂公主卻急忙補充了一句,“原皇叔莫生氣,原皇叔怎麽會是那樣的人呢?長樂隻是隨手說了一點假想!”


    抿著嘴巴的離親王姬原,臉色有些發黑。


    長樂公主嘴上說是假想,但實際上,就差點沒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在誣陷葉真了。


    饒是軍部尚書班檔再老練,也被長樂公主這番唇槍舌劍給問住了,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要是這樣的話,這軍部尚書,真的不如叫原皇叔兼了呢,朝廷還能省一份錢糧!”


    長樂公主的誅心之言,立時就讓軍部尚書班棣的老臉漲的通紅。


    因為剛才他的表現,就跟長樂公主說的一模一樣。


    這幾乎是在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屍位素餐了,往深裏說,更是在罵他通敵!


    無奈之下,軍部尚書班棣取下官帽,拿出尚書印璽,跪向了玉階。


    “陛下,老臣無能,請辭軍部尚書一職!”


    看了半天好戲的仁尊皇姬隆手虛扶了一下,“班卿跟長樂一個小女兒家計較什麽,快快起來。”


    “長樂,以後且不可如此放肆!”


    “是,長樂謹遵父皇教誨!”


    長樂公主倒是坦然了,隻留下軍部尚書班棣一臉尷尬的跪在那裏,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葉真看著這班棣,也是恨意綿綿。


    這家夥,太陰險了。


    方才之言,表麵上看卻是在為鎮海軍說話,議罪之時,也要議功。


    但是他的說法,卻是將姬原所說四罪,變相的認可了。


    若是接下來給鎮海軍議功,那這四罪就基本等於認可坐實了。


    用心可謂極其歹毒!


    “陛下,臣不服!大都督所謂之四罪,子虛烏有,臣請申辯!”葉真出列說道。


    “準了!”


    仁尊皇姬隆此刻的屁股,很正。


    大都督姬原踞雄兵幾成割據之勢,葉真卻是千辛萬苦的殺魔回轉大周,仁尊皇姬隆的屁股坐到哪邊,再明白不過。


    而且,往大裏說,鎮海軍的功過之爭,其實就是一次政治鬥爭。


    朝堂上仁尊皇姬隆跟大都督姬原在用政治手段,以鎮海軍為籌碼,在鬥!


    而且,就法理上而言,大都督姬原是很占優勢的!


    “班卿,起來吧,你是朕的軍部尚書,自然葉真要自辯,就好生分辯!”


    仁尊皇姬隆這話說的不輕不重,但其中蘊含的警告之意,卻讓軍部尚書班棣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大都督言葉真私改軍製,私自整編鎮海軍,純屬不明情況!


    當初整編鎮海軍,臣是向軍部報備過的。”葉真說道。


    “向軍部報備?”大都督姬原冷笑起來,“按軍製,你部屬於我大都督府管轄,為何不向我大都督報備?”


    “回大都督,因為整編對像中有原鎮南軍團,鎮南軍團不屬大都督府管轄,所以末將隻能向軍部報備!”


    說完,葉真就衝著軍部尚書班棣說道,“班尚書,相信你收到了我部的報備文書了吧,還同意了。”


    葉真提起這事,軍部尚書班棣黑著臉點了點頭。


    先前他雖然是他耍了手段變相的給鎮海軍定罪,但此刻葉真卻讓他證明,反駁了離親王姬原的這一條定罪,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老臉啊。


    還是打的啪啪作響的那種,讓軍部尚書班棣分外難堪!


    “既然如此,那大都督所言我鎮海這這條罪狀,就無法成立!”


    葉真這個說法,從法理上沒有任何問題,大都督也隻能以之前不知已經報備,捏著鼻子認下了葉真的反駁!


    “至於大都督所言不服調令,違抗軍令,末將實在不知,違抗了大都督府的哪條軍令?還請大都督指出。”葉真衝著大都督姬原說道。


    “那本督來問城,失守血河禁地之後,為何不聯係大都督府?”姬原發問道。


    “回大都督,當時魔族封鎖了整個血河禁地虛空,無法與大都督府聯係!”


    “那事後呢,為何一直不聯係?”


    “事後,我鎮海軍已然深入魔族腹地,為免暴露,輕易不敢聯係外界!


    當時聯係洛邑,陛下有聖諭,著我鎮海軍盡量減少不必要的聯絡,以免暴露位置,給鎮海軍帶來了滅頂之災!”


    葉真剛說完,仁尊皇姬隆就點了點頭,“朕確實下過這樣一道聖諭!”


    正在與葉真對峙的離親王姬原不由得升起一種嗶了狗的感覺,連仁尊皇姬隆都出來背書了,他還能說什麽。


    隻能黑著臉捏著鼻子去掉了鎮海軍的這一罪名。


    至此時,他所謂的鎮海軍的四罪,已然去掉兩罪。


    不過,對於剩下的兩罪,離親王姬原很有信心,那可是鐵證如山。


    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任葉真舌燦蓮花,也無法改變。


    “好吧,這鎮海軍後兩條罪狀,乃是本都督有所誤解!可是失城、逃軍之罪,你還能怎麽解釋?”


    離親王姬原冷笑著看向了葉真,“按大周軍律,守城未百日者,失城者死。


    失城而又逃軍者,族誅,全軍校尉以上皆斬,全軍盡皆貶為罪奴!”


    葉真的神情有些凝重。


    其實這失城逃軍之罪名,葉真並不難自辯!


    因為從根本上而言,鎮守血光要塞的,是鎮南軍團,葉真隻是援軍!


    要追究責任,也隻追究鎮南軍團殘部的。


    隻要一推,葉真就能推去大部分罪責。


    但現在的問題是,鎮海軍南苗壁殘部,已然全部並入了鎮海軍,若是葉真將他們推出去,不用問,鎮南軍部殘部必定會受到大周軍法最殘酷的處置。


    到時候,鎮海軍立時就會分崩離休。


    更何況,鎮南軍團的將士,更是這一路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同袍兄弟!


    葉真無論如何,都不能這麽做。


    所以,葉真想要脫罪,隻能另想方法。


    這種情況下,大都督姬原指責的失城、逃軍之罪,想要脫罪,就變得十分困難。


    隨著葉真久久沒有開口自辯,乾坤殿之中,氣氛越來越凝重的同時,大都督姬原眼眸中的笑意,還有諸多如田州公、新寧州公等人眼眸中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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