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眸看了眼幾個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黑衣男人,若有所思:“這幾個人,這麽有來頭的嗎?”


    老餘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聽說他們都是道上混的,做事情不講規矩,警察法律都拿他們沒辦法,我們普通小老百姓隻能老實聽話,不然到時候連命都保不住……”


    聽他這麽說,我肩膀不自覺微微一顫,原來是道上的,怪不得這麽狂。


    再看那個被他們圍毆的男人,右邊被打成熊貓眼,鼻子跟嘴巴都淌著血,臉上一塊青一塊紫的,看著有些猙獰,讓人不忍直視。


    縱使如此,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似乎也不打算放過他,仍舊拳打腳踢,拳拳到肉門外時不時有人探頭往裏張望,卻沒有半個人敢出聲製止,打電話報警更不可能了。


    老餘見此,急的在原地打轉,嘴裏不停念叨著:“這可怎麽好這可怎麽好,萬一出了人命,我這生意還怎麽做還怎麽做……”


    我將手中給老媽買我的神農幹活用品放在收銀台上,從包包裏掏出鴨舌帽跟口罩戴上,手裏握著我平時用來自保的防狼噴霧,臨行動前看了老餘一眼:“今天麵不吃了,過兩天再說,明天早上你兒子去上學之前,讓他把著這些生活用品送到我媽病房就行。”


    看到我這個架勢,老餘趕忙詢問:“年年你想幹嘛啊,你一個小姑娘,不行的,不能跟人家硬碰硬……”


    “自己趕緊跑去隔壁藏好。”


    不等老餘將話說完,我便握著防狼噴霧劑走了過去,三個人高馬大的黑衣男還在專心毆打男人,你一腳我一拳,並不是在撒氣,就好像是貓抓到老鼠,先玩一陣子再弄死你,這擺明了是羞辱。


    我從背後拍了拍其中一個的肩膀,待男人回頭,按住噴霧一陣猛噴,我買的這款防狼噴霧劑是噴霧劑裏的王中王,最猛的料,縱使黑衣男身高馬大,也當場捂住眼睛直接跪下。


    其他兩個男人見此,橫著臉朝我撲過來,我轉身,對著這兩個人又是一陣狂噴,呲呲呲,呲呲呲,剩下兩個人也慘叫著倒了下去。


    花衣男被我從地上拽起來拖著往外跑的時候,完全是一臉懵逼,邊賣力往前跑邊頻頻回首看我,我也沒時間去猜測他的小心思,將他這種做法統稱為——估計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了。


    醫院後麵有個正在拆遷的老民房,穿過這個民房就是高鐵站,人流量多還時不時有民警巡邏,把他放在那附近應該安全。


    剛穿過拆遷區,花衣男便支撐不住,累的趴到在地上不願動彈。


    我也很久沒這麽運動過了,跑了這麽遠的也是累的直喘粗氣,我雙手叉腰緩氣,站在邊上催促他:“喂,趕緊起來,這邊路人少,萬一他們追上來我們就完蛋了!”


    路燈昏黃的燈光的打下來,男人此時狼狽的很,半張臉都沾著血,此時趴在塵土飛揚的小路上,鼻頭額角上全是泥汙。


    我微歎了口氣,從包包裏掏出一張紙巾剛要遞過去,趴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毫無征兆地哈哈哈大笑起來,像是幹了件多開心的事,笑聲裏竟然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我捏著紙巾楞了兩三秒,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心想,我特麽救的不會是個傻子吧?要不然我把他扔在這裏自己先跑?畢竟我上有老母親要養,下有……下有外債要還……


    花衣男臉朝下趴在地上笑了會兒,接著翻了個身,背朝下臉朝上趴在地上接著笑。


    我內心猶如有萬頭神獸策馬奔騰……


    我抽出幾個紙巾,蹲在他身邊往他臉上晃了晃,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喂,你不會是個傻……你不會是腦子被打出問題吧?”


    這句話花衣男倒是聽懂了,他接過我手中的紙巾,胡亂擦了兩下鼻子上的鮮血,突然開口道:“手機能借用下嗎,我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我微挑了挑眉,不算傻,還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反手從背包裏掏出手機,遞到他麵前:“你先起來,我們換個地方打電話,這裏不安全。”


    花衣男這次倒是很聽話,邊撥電話邊乖乖跟著我往高鐵站方向走去。


    其實要我完全對這個人放鬆警惕是不可能的,畢竟一個被黑幫混混按在桌子上打的大男人,穿的這麽古惑仔,還玩弄老大的女人,聽起來也算不上什麽好人。


    我之所以願意出手幫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老餘,老餘為人熱情善良,他的麵館裏的好多客人基本都是心甘情願的回頭客。


    當年我跟母親剛搬來江城,我都上學大半年了,依舊到處搬家找房子,沒有個穩定的地方可住,母親跑斷腿,急得頭發都白了,是老餘幫我們安排的住處,還托親戚盡力給母親介紹工作。


    老餘幫了我們母女倆這麽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真有人被打死在麵館,最後生意做不下去,最後關門到底,我不允許,我從小吃老餘板麵長大的胃更不允許。


    我邊在前麵帶路,邊細細聽著花衣男打電話說的內容,不過你看他表麵吊兒郎當的,說話語氣跟聲音倒還挺高冷,有種久居上位的少爺範頭在裏麵,也不知道是真少爺還是故意做樣子給我看的。


    到地方後我便停下,抬手指了指對麵的諾大的廣告牌:“這個地方比較顯眼,位置好找,你讓你家裏人到這裏來接你吧。”


    男人交代好位置便直接掛了電話,將手機遞到我麵前,竟很是難得地說了句:“謝謝。”


    我先是愣了兩三秒,接過手機放入口袋,嘴裏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還以為像這種小混混不會說謝謝呢。


    花衣男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我臉上的黑色口罩跟鴨舌帽上:“你是學生?”


    學生??


    我被他一句話問愣了,反應過來後突然有點想笑,心裏有些美滋滋的,他說我是學生,是不是證明……我表麵看上去還挺年輕,嗯,間接意思是,我長的嫩。


    這小混混,別看穿的跟泰國人似的,嘴倒是挺甜,說話也中聽,不錯,沒白救他。


    我點了點頭,語氣真誠坦蕩:“對啊,我是江城大學的學生,不過……你怎麽知道?”


    花衣男沒回話,就這麽側倚著路燈杆子站在路邊,嘴角掛著神秘而又高深莫測的笑,隻是這廝臉上占著泥土跟血跡,嘴角烏紫,其中一隻眼睛還被打成熊貓眼,不管怎麽笑看上去都傻不拉幾的,滑稽的很。


    我發現自己也夠厲害的,都成這樣了還能憋住不笑,也是神奇。


    就在這時,花衣男突然開口,嗓音聽上去沙啞又幹燥:“你叫什麽名字?”


    我摸著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口罩,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說話就說話,問名字做什麽,沒聽說過做好事不留名嗎?”


    花衣男笑了下,不知是不是太用力扯到傷口,花衣男笑到一半突然頓住,一手扶著電線杆,另一個手捂住胸口,雙眉緊蹙,表情有些痛苦。


    哇哇哇不是吧,我看的有點懵,他傷的這麽重,個子有那麽高,萬一倒在這個,我可就真沒辦法了。


    就在我思索著,是打120叫救護車還是再給他家長撥個電話催促他們快點時,三輛鋥亮又霸氣的悍馬突然在我們麵前停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車門忽然打開,車上匆匆走下來十來個戴著墨鏡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列並一排站在花衣男麵前,垂首恭恭敬敬叫了句:“少爺。”


    為首的那個看上去年紀稍微大了些,沒戴墨鏡,麵相看上去溫和又親善,他連忙走到花衣男身邊,小心翼翼扶住他胳膊,聲音欣喜若狂:“可終於找著您了大少爺,老爺跟夫人這幾天都快要急瘋了,夫人都好幾天沒吃飯了。”


    花衣服手肘放在他肩膀上,眉頭緊蹙著:“先帶我去醫院。”


    中年男人忙不迭點頭:“好好,我這就是聯係陳醫生!”


    花衣男抬腳準備上車的腳一頓,轉頭朝我所站的方向望了過來:“剛剛用你手機打電話的時候,把我的手機號碼也存了下來,有空記得跟我聯係。”


    我愣了愣,不太願意跟他聯係心裏也不好直說,隻得假笑著點了點頭。


    花衣男朝左邊黑壓壓的一堆黑衣人抬了抬下巴:“抽三個人出來,把這姑娘安全送回家。”


    其實我內心是拒絕的,但第一,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沒來得及直接拒絕,第二,我慫,這男的剛剛趴在地上笑得時候我還以為他腦子有問題,結果沒想到人家的真實身份是落難公子,多麽狗血又瑪麗蘇的劇情,我都懵了!


    應該知道是我救了他們家少爺,這三個戴墨鏡的黑衣保鏢對我態度還不錯,我讓他們把我送到醫院門口就下了車,說自己有家人在住院,就不麻煩他們浪費時間了。


    三個黑衣大哥雖然看上去有些為難,不過也沒堅持,看著我進了三號樓住院部,這才發動引擎離開。


    我站在落地窗邊看著那輛惹眼又霸氣的悍馬駛離醫院,突然感覺有點玄幻,我今天竟然救了人,好事一件,也算是積德了。


    今天板麵沒吃上,給老媽買的日用品也放老餘那邊了,回去之前,我去病房看了眼,老媽已經睡著了,顧東野安排的保鏢還坐在門外守著。


    兩個保鏢是輪換班,其中一個去隔壁病房休息了,留下這個單獨看守。


    他們也實在辛苦,臨走之前,我叫了兩份小龍蝦,算是表達一下自己心意。


    等出了醫院大門,我才恍然想起一件事,這都快十一點了,顧東野竟然沒打電話催我回去!


    顧不了這麽多了,我快速攔了輛出租車,直奔禦景花園。


    等我開門回到家,剛好碰到睡得迷迷糊糊起來喝水的阿姨,她看到我回來後,朦朧的睡眼這才變得清晰明亮起來。


    阿姨笑著迎上來:“太太回來了,晚飯吃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做點夜宵?”


    我將客廳四周掃了眼,最後把目光放在緊閉的臥室門上:“那個……阿姨,顧先生他回來了嗎?”


    我跟顧東野關係特殊,為了不讓阿姨發現端倪,他一般都直接喚我大名,我就直接叫他顧先生,既禮貌又不是特別生分。


    而且現在阿姨也習慣了這個喚發,平時在家裏喜歡叫我太太,對顧東野也稱顧先生,很是和諧。


    阿姨聽我這麽說,表情微愣了下:“太太不知道嗎,顧先生說要去外地出差,過兩天才能回來,我以為太太早就知道了。”


    我也跟著愣了下,隨即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樣:“這兩天工作太忙,差點給忙忘了,他之前好像跟我提過這件事,隻不過我沒太在意。”


    說罷,連忙岔開話題:“阿姨,你幫我下碗雞蛋麵吧,我今天下班太晚,晚飯還沒來得及吃。”


    阿姨聽此趕忙道:“都這個時間了太太晚飯還沒吃,肯定餓壞了吧,太太等我會兒,十分鍾就能好!”


    我拿掉包包,將身子狠狠摔進沙發,顧東野竟然出差去了,還沒跟我說……


    想到這兒,我趕忙打斷自己的思路,逼迫自己腦袋一定要清醒,我是誰啊,我隻不過是他包.養在外麵的一個小情.婦而已,既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他憑什麽事事都要向我報備?


    清醒點吧喬年,不管怎麽說,在他的幫助下,你的生活都在慢慢變好,你現在沒時間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情愛愛,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複仇。


    一提到複仇,我突然想到想到今天晚上被我救下來的那個男人,他臨走的時候好像說了一句話。


    〔剛剛用你手機打電話的時候,把我的手機號碼也存了下來,有空記得跟我聯係。〕


    我趕忙打開手機翻開通訊錄,在最顯眼的第一頁,冒出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備注跟電話號碼。


    而且……


    長這麽大,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傻.逼的備注,為了顯眼,前麵還加了三個a。


    〔aaa無與倫比大帥比〕


    我盯著那排備注,嘴角不受控製的狠抽兩下,這不是傻子,這也不是有病,這大概是腦子被驢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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