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臉上一燙,義正詞嚴道:“我要靠自己的實力!”才不走後門!其實,這也不能算後門吧?


    “是嗎?”徐莫庭一點兒也不勉強,“那算了。”


    安寧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被擺了一道。


    莫非真如孟子說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可是,她壓根兒沒什麽大事要做啊。


    安寧不厚道地猜測:“你是不是也要考博?所以想找一個――”


    對方悠悠打斷她:“這種話說出來,你不怕天打雷劈?”


    “……”說歸說,幹嗎還詛咒她啊?


    車子在她家小區大門口的路邊停下,徐莫庭轉頭注視她,安寧也下意識偏過頭來。他笑了笑,伸出右臂攬住她的脖子,靠過來在她頸側吻下去,然後張嘴咬了她。


    他的心像起航後便未靠過岸的船,再次遇到她之後,他才意識到他以前有多麽孤獨,他要的岸一直在這裏,他的自私已滲透進血液,他一定要她,別人都不行。


    此時她的氣息籠罩著他,讓他有片刻的沉迷,相識至今,他一直朝思暮想著她,而幾年前的一幕讓他知道他暗戀的女生可以轉身便將他遺忘……


    “徐莫庭,今天放了學要不要去唱k?”


    “不了,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兒。”


    等兩名女生走開,前座的林文鑫轉身過來:“人家女孩子鼓足勇氣來約你,幹嗎那麽冷漠啊?”


    徐莫庭翻了頁手上的書本,意興索然:“快期末考了,還是多看點兒書吧。”


    “我說老大,以你的能力就算不看書照樣能進年級前三,幹嗎非得整得那麽辛苦,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出去玩了。”


    莫庭隻淡淡地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付出努力就可以得到回報的。”


    徐莫庭的同桌這時從試卷中抬起頭來附和:“老大這話在理,中肯!”


    林文鑫撇嘴:“你可知道咱們年級理科班的榜首?據說一半時間是在看閑書的。”


    徐莫庭聽到這一句,眼眸中微微一閃爍,有幾分沉潛的眷戀,聽著他們又聊了幾句,他放下書,剛要起身就跟從後門進來的一名女生差點兒相撞。


    “不好意思。”她退後一步,靦腆地笑了笑,“我找你們班班長,呃,你們的班主任讓他去一下辦公室。”


    莫庭往後望了一眼,回頭平淡道:“他不在。”


    附近有男生舉手:“同學,我們班長去廁所了,他回來我幫你轉達吧。”


    “謝謝。”轉身走的時候,女生想到什麽又回過頭來對徐莫庭道了聲“謝謝”。


    這些記憶存在他的腦海裏,清晰得就像是發生在不久之前,可她卻沒有絲毫印象了。徐莫庭偏頭吻她的嘴唇。


    安寧感覺到脖子上輕微的痛感,相信全世界的情侶中,她算是最悲壯的了。


    “安寧,不要轉身就忘了我。”


    4


    她的忘記,隻是因為不記,不在意。


    所以他覺得惱,覺得難受。


    可偏偏自己就是喜歡了,這世界上總是有一個人能絲絲入扣地嵌入你的心口處,將你體內稚嫩純真的情愫一點一點地勾引出來。


    有女生走過來說:“剛才那女的就是理科班的榜首?”


    林文鑫說:“說起來她媽媽是在我們學校教語文的,她怎麽不念文科?那樣的話說不準就跟咱們一個班了,太可惜了!”


    徐莫庭的同桌道:“那我們不就多了一個強勁對手?還是別了。”


    徐莫庭已經抬起步走出去,原本走過來想說說話的女生一下子就沒了熱情,“唉,看書吧,聊別人幹嗎?”女生擺擺手走回自己座位,回頭再望一眼那道背影,那種不張揚的卓然獨立總是讓人本能地想要去追逐。


    徐莫庭品學兼優絕頂聰明,不僅是女生傾心的對象,也是男生崇拜的人物。她還記得第一次在高一新生演講台上看見他時,他穿著一套米白色的運動裝,柔軟飄逸的黑發在一堆染發燙發的男生中顯得格外清爽出塵,他拿著稿子的手指白皙修長,他口齒清晰發音標準,舉手投足穩妥、沉毅。


    他是女生宿舍臥談會的焦點人物,不少女生在聊到他時總是原形畢露地紅了臉。


    但很多女生也都明白,徐莫庭是不切實際的憧憬。他的出類拔萃讓愛慕他的人不敢多靠近,而他本身也是冷淡的,對人總是有那麽些距離。


    而且聽說,他是外交官的兒子,他爸爸經常出現在報紙電視上,他媽媽是教育局的領導,他從小便經常拿全國級的獎項,校長視他為得意門生,他是學校籃球社的主力,他參加的比賽都能獲獎……這樣的人是高攀不起的,她們這年紀已經知道什麽是相配,所以隻偷偷注意著,偶爾說上幾句話,就足夠開心上好幾天了。


    徐莫庭去廁所洗了把臉回到教室。


    下午還剩最後一堂體育課,他跟班裏的同學打了場球,發泄過後心境平和許多。


    莫庭走到場外一棵香樟樹下拿起飲料喝了幾口,林文鑫過來倚在旁邊抗議:“老大,今天手下不留情啊!”


    徐莫庭一笑,也沒說什麽。有活躍的女孩子這時在外圍喊了一聲:“徐莫庭我愛你!”害得林同學剛喝的一口水就這樣嗆了出來,“要死了!”回望過去也不知道是誰喊的,三三兩兩你推我搡。


    徐莫庭對此已經習慣,他並不是自戀的人,隻是對有些東西缺乏熱情,他的熱情……隻會在麵對那個人時呈現出來,他甚至不知道怎麽去壓抑。心高氣傲的少年在半年前第一次經曆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他在隔天清晨醒來發現腿間的濡濕時,惱紅了耳臉。


    莫庭咬了下唇,將手上的飲料瓶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我先走了。”


    “喂,老大,你回家了啊?”有男生投進一個球後喊過來。


    徐莫庭走出球場,朝身後揮了下手,沒有停留地往教室走去,打算拿了車鑰匙和包就回家,他不喜歡身上有汗味,卻沒想到在樓梯上碰到了她,不由停下步子,她正低頭在包裏找著什麽,在經過他身旁時似乎被人影嚇了一跳,腳下踏空一步,莫庭第一時間扶住了她,隨即鬆開手。


    安寧驚魂未定,茫然地抬頭:“謝謝。”


    “不客氣。”


    安寧並沒有多停留一秒,終於摸到包裏在震動的手機,邊跑邊接通:“我就來了,我就來了。”


    徐莫庭握了握手心,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青春期,總是有很多的變動,很多的煩惱,即便是他徐莫庭也不例外。他是老師眼中的資優生,是同學的榜樣,是一些女生迷戀的對象,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這段時期裏他有多麽沒把握。他需要結果,需要勝利,不可否認,人一旦動念,真是可怕的經曆,他甚至還像懵懂的少年一樣寫了情書。


    高中時期追求女生,以他的性格來講本就已經很衝突了,而對方回報的是無視和難堪。


    他從小受的教育使他對自己的要求本來就高,即使有些地方不能做到完全灑脫,卻也是比一般人驕傲的。既然被拒絕了,那麽又何必再死纏爛打。苦情劇裏的情節他不想上演,而父母有意讓他高考之後出國留學,他考慮過後答應了,不是逃避,隻是理智回歸,清楚自己當下最應該做的是什麽。


    後來的幾年,他過得很忙碌。


    他本來以為隻要忙了就不會想起她,卻發現錯了,身體和心是分開的。


    徐莫庭伸手撫過被他咬出一道齒印的頸側,輕輕柔柔道:“安寧,你以前走路經常一心二用,我一直擔心你會摔跤。”


    “嗯?”


    “說起來我還救過你一次。”


    安寧不確定這人是不是在咬了她之後還要來討便宜?幽怨地瞪他:“你到底想怎樣?”


    “報一下恩吧。”他說得好溫柔。


    安寧想,好吧,砍一刀也是砍,砍兩刀也是砍:“怎麽報?”


    “以身相許。”


    那是一刀斃命吧?安寧氣死了,臉也有點兒紅:“我要上去了,我媽一定在等我了!”


    某人拉下他的手終於落荒而逃,不過她也知道是對方願意放手她才這麽順利“逃脫”。她下了車快走了兩步,又回頭,神情有點兒英勇:“徐莫庭,我會想念你的。”


    此時,小區裏走出來幾位認識的鄰裏阿姨,她們認出了正勇敢表達愛慕之情的姑娘:“寧寧?”


    所以說,不能感情用事啊。


    安寧這一晚嚴重睡眠不足,除了主觀因素,最主要的是,半夜兩點多,表姐打電話過來:“我一直在等你給我打電話,你怎麽到現在都沒給我打過來啊?!”


    “……”


    被表姐鬧到將近三點,隔天安寧十點多才爬起來,一出房間就看到周錦程在客廳裏,也不覺得意外了,走到媽媽旁邊接過溫水:“謝謝媽。”


    李媽媽輕聲道:“提早一天過去吧,媽媽沒關係的,他送你,也算是有心。”


    安寧微微皺起眉頭:“不是說明天嗎?”


    “傻丫頭,不差這一天的,而且你又不是一去就不回來了。”


    周錦程已經站起身:“如果寧寧決意明天再走,我可以推遲一天再過來。”


    本來這件事就與你無關,又何須你多事?安寧想這樣講,卻還是忍了下來,傷人的事情她畢竟是不願意做的。


    媽媽幫著收拾了行李,安寧吃了粥後就要動身了,走前再三強調:“我二十天之後就回來!”


    “知道了。”李媽媽也很不舍,抱了抱女兒,“媽媽等你回來。”


    在門口跟母親道了別,安寧默默地走在前頭,周錦程並不與她並行,而是跟在她後麵一米遠的地方走著。


    前麵的女孩子不緊不慢,也不情不願。


    他一向擅長發掘人性,不得不說,她是他遇到過的最簡單純粹的人,也大概是因為關注過了頭,難免受其影響,生出了一些連自己也辨不清的東西,暗自搖了下頭,走上去接過她手上的行李,“我來吧。”


    安寧抓著行李袋的指關節本能地緊了緊,“不用了。”


    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多年前他強行帶她離開。


    安寧甩了甩頭,想阻止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最美遇見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顧西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顧西爵並收藏最美遇見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