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德下意識五掌彎曲,卻抓了個空。


    他瞪大眼睛,林霄在遠處一手拎著酒瓶,得意地晃了晃。


    林霄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你小子自求多福。


    曹明德一臉苦瓜色,嚷嚷道,“徒兒們,快來護駕。”


    可惜徒兒們都哭成一團,沒人理會。


    如果他們還保持清醒,估計會狠狠揍曹明德一頓。


    讓這丫不幹人事。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林霄得意地聳了聳肩,感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算是圓了那些暗戀女同學的夢。


    他把何昊焱拉到一旁。


    何昊焱臉上眼淚橫流,哭得很傷心。


    “小子,啊啊啊啊啊。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可不能忘了哥啊。”


    何昊焱反手摟住林霄,鼻涕眼淚就要往林霄身上抹,林霄趕忙一掌推開。


    “還沒走你就想篡位,叫誰哥呢。”


    “我就比你小幾天,都要走了,讓我坐坐三哥的位置。”何昊焱咧嘴一笑。


    “膽挺肥啊。”


    林霄一胳膊把何昊焱夾在腋下,何昊焱趕忙求饒認輸。


    兩人打鬧了會,林霄突然開口認真道,“黑子,跟你說正事。”


    “你……嗚嗚嗚……你要……說……說啥。”


    何昊焱抽噎,狠狠吸了口鼻涕。


    “你想不想留校?”


    “啊?”


    何昊焱微怔,眼神一亮,隨即黯淡下去。


    “小子,你別開玩笑。”


    林霄一手搭在何昊焱肩上,笑道:“你隻要告訴我,你想不想?”


    何昊焱沉默了下,低聲道,“如果你要留校,我肯定不會想,也不可能和你爭,我知道你比我更適合。”


    “我不會留校。”林霄眼神堅定,拍了拍何昊焱的肩膀,“你不用考慮我,我要聽你真實的想法。”


    何昊焱雙手撐在膝上,雙拳緊握,低著頭,“想,非常想。”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接下來交給我。”


    林霄放在何昊焱肩上的手掌一緊,一股酒意湧上頭,眼神恍惚。


    那時,家裏為了保他背了一屁股債。


    林霄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實在是走投無路。


    那時,他真的很崩潰,他就在想,隻要有人能借錢,他就是當場跪下,做牛做馬都行。


    “小子,聽說你需要錢。我老婆管得緊。”


    許久不用的圈圈彈出消息框。


    林霄慘然一笑,在同學裏碰了太多壁,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沒關係。”


    林霄雙手顫抖,臉色慘白。


    叮咚一聲提示音。


    收到轉賬1萬塊。


    “小子,我老婆管得緊,我就隻有這點錢了,你先收著。我們兄弟一起挺你,困難總會過去的。”


    那時候,林霄趴在電腦前,“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畢業後,因為臉上黑斑的緣故,何昊焱被人排擠,盡管能力出眾,但公司都不想要他,受過無數白眼和拒絕,磕磕碰碰換了好幾份工作,現在在一家小公司做工,好不容易在老家討到老婆,十分怕老婆。


    後來,林霄聽說何昊焱離婚了,老婆嫌棄他賺不到錢,買不了房子。


    那時林霄才知道那1萬塊是何昊焱攢的買房錢。


    手機鈴聲響起,


    他回過神,接了個電話,是王宇博打過來的,告訴他政審的消息。


    這次政審由縣委辦副主任和陳德水一起過來。


    林霄因為醉酒沒聽清楚,聽王部長的意思,好像他也到了省城?


    ……


    第二天,林霄來到班主任辦公室。


    “老師,我不想留校了。”


    “你想好了?這是很難得的機會,你成績這麽好這麽優秀,很適合做輔導員,鍛煉幾年後,憑你的資質,最不濟也能轉崗去行政,以後前途無量。”一位戴著眼鏡的清俊老人微微皺眉。


    他是郭穀,林霄的班主任,國內知名金融專家。


    正是有他的存在,漢北財經學院金融學專業的名氣才那麽大,被稱為學院一寶,就連院長都給他麵子。


    “我考上公務員了,天鼎縣委辦公室。這幾天,他們就要來學校政審。”


    林霄老老實實說道。


    “你有好出路了,好事啊好事。”


    郭穀站起身,慢慢收拾桌上的書,皺紋擠在一起,露出笑容。


    “老師,對不起。”


    林霄看出郭老師有些落寞,心中微微一黯。


    郭穀是一位好老師,這大學四年,郭穀教了他很多東西。


    郭穀擺了擺手,“公務員自然比留校好,老師為你高興。隻是……你不讀研可惜嘍。”


    郭穀終究沒忍住,歎了口氣。


    教了這麽多年,他覺得林霄是個好苗子。


    郭穀不僅想讓林霄讀研,還想讓他讀博。


    可惜,人各有誌。


    “既然你不想留校,有什麽推薦的人選?”郭穀問道。


    “我覺得何昊焱不錯,他成績很好,又沉得下心,再沒有比他更適合留校。在學校治學育人,最重要的是靜心。”


    林霄鄭重其事道。


    何昊焱在係裏每次考試都是老二,被戲稱為千年老二。


    其實他的實力不容小覷。


    “他啊,我有印象,你啊,每次也不給他留點機會,我都聽說千年老二的名聲了。”


    郭穀笑得搖了搖頭,沒想到林霄會推薦他。


    不過想想也是,除了何昊焱,確實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隻是他那外貌?


    郭穀有些遲疑。


    “老師,還記得那句女生不漂亮別學金融嗎?你可是氣得三天沒睡著。”林霄突然說道,眼睛明亮,好似看透郭穀的想法。


    郭穀好笑又好氣,還是你小子最懂老師。


    這件事源自一場學術論壇上的辯論,這話是郭穀的老對手說的,也是業內有名的金融專家。


    林霄嘴角含笑,看郭穀有些意動的樣子,繼續道,“我和昊焱競爭這麽多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說實話,他讓我很敬佩。”


    “敬佩?”


    郭穀愣了下,沒想到林霄會給予這麽高的評價。


    林霄微微頷首,說道:“每天晚上,他都和我一起複習到很晚。我知道自己,我就是為了追求成績而刻苦讀書,但何昊焱不一樣。”


    “他是真的愛學習。因為臉上的黑斑,他內心敏感,害怕與人接觸。他說隻有在讀書的時候,他才能體會到真正的內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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