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接孩子。”


    老保安被楊王君攔住,“老兄,你就不要跟著湊熱鬧了,你趕緊上車。”


    保安都七八十歲了,要是在路上摔一跤,到時可能還需要孩子來救他。


    “把閘門打開,我把車開到大樓門前,好讓他們上車。”


    老保安打開閘門。


    楊王君和老保安上了車,楊王君坐在駕駛座,發動車子。


    車輛如箭一般射出,迅猛衝進操場,速度極快,眼看要撞到教學樓,還沒有減速的跡象。


    “我靠。”老保安臉色煞白,緊緊抓住扶手。


    一個漂亮的甩尾,車輛帥氣漂移,掉了個頭,穩穩停在大樓門口。


    “行啊,你這車技厲害啊,跟賽車手一樣。”


    老保安鬆了口氣,豎起大拇指。


    “小意思,在部隊裏,這都是基本功。”


    楊王君擺了擺手,麻利抽出一根煙,甩給老保安,然後再抽出一根煙點燃。


    他看向車窗上流動的水珠,突然道:“你看地上,水這麽渾,從哪裏流過來這麽多汙泥。”


    “都是後山上流下來的,一下大雨就這樣。”老保安吧唧抽著煙,渾濁的眼睛流露痛恨,“這些年,楊勾元把樹砍了拉出去賣錢,賺大發了。你去學校後山看看,都禿了,造孽啊。”


    “會不會有問題?”


    楊王君心底隱隱不安,抬眼看了下,一座大山籠罩在黑暗中,一片光禿禿的山體好似一塊醜陋的傷疤貼在大山上,又像魔鬼張開的黑洞巨口。


    山上一棵棵樹木搖晃,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另一邊,林霄和洛星河跑到教學樓二樓。


    “快起來,快起來。”


    “快穿好衣服,跟老師走。”


    “抓緊時間,大家快點。”


    洛星河和林霄衝進教室,這裏既是教室,也是午休房,十多個用桌子椅子搭成的簡易小床,鋪了一層厚厚的棉被。


    “老師,怎麽啦?”


    “我好困,我還想睡覺。”


    孩子們在床上坐起,揉著眼睛,一臉疑惑。


    林霄和洛星河快步走上前,把所有孩子拉起,一個個快速給他們穿好衣服,披上雨衣。


    一群人跑到大樓門口。


    操場上全都是泛黃的水,漫到腳踝那邊,差不多十厘米。


    林霄隱隱聽到遠處傳來轟轟的聲響,好似有水流快速湧動,又好似有泥石流洶湧。


    林霄頭皮發麻,已經開始發大水了,洪水上漲速度極快,很可能幾分鍾就能上漲到一米多深。


    更恐怖的是後山即將爆發的山洪滑坡。


    泥石流衝刷而下,幾秒鍾就能徹底摧毀學校。


    “林霄,快上車,洪水來了,水漲的很快,車要開不動了。”


    楊王君探出車窗,焦急喊道。


    “要來不及了,我們快點走。”


    林霄回過神來,手掌一片濕潤,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


    轟隆隆……


    不遠處發出怪異的聲響。


    林霄抱起兩個,快速衝到車旁,打開車門,把孩子抱進車。


    然後快速跑回去,再抱起兩個。


    幸虧他是越野車,空間大,人擠一擠還能裝下。


    “嗚嗚嗚。”


    一個小孩突然哭起來。


    “哇哇哇。”


    其他人嚎啕大哭,車裏亂成一團。


    黑夜裏突然這麽一鬧,雨又大,孩子心裏害怕極了,要不是有老師在一旁,他們早就哭了。


    “別哭別哭,孩子們,不要害怕。有老師在,不會有事的。”


    洛星河柔聲哄道,摟緊孩子,隻是她現在也有些害怕,聲音顫抖。


    洛星河心裏慌亂,手足無措,眼角一紅,流出眼淚。


    她終究隻是個小姑娘,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放我出去,我要找媽媽。”


    “爸爸。”


    “媽媽。”


    “哇哇哇哇……”


    眼看局麵就要失控。


    林霄眼珠子轉了一圈,從口袋裏掏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露出溫和的笑容,“乖,不哭不哭,要不要吃糖果?叔叔有甜甜的糖果,可好吃了。”


    糖果可是稀罕貨。


    對這些留守兒童來說,隻是聽過見過糖果,卻從來沒有吃過。


    “哇,糖果。”


    “我要吃,我要吃。”


    “我也要吃。”


    一群孩子們眼睛一亮,顧不得哭泣,高聲叫道。


    “每個人都有。”


    “乖,沒事的,叔叔帶你們去村部玩。”


    林霄安撫道,把糖果分給孩子們。


    “好甜呀。”


    “好好吃。”


    孩子們嘴裏咀嚼糖果,兩眼眯起,露出高興的笑容,滿是幸福。


    “沒事了。”


    林霄柔聲道,摟了揉洛星河的頭發,洛星河反手抹了下眼角,可愛的鼻翼微動,“謝謝,我真沒用,都不知道怎麽辦,自己都急了。”


    老保安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小兄弟,還是你厲害。”


    “你也來一顆。”


    林霄拿起糖果塞進洛星河的櫻桃小嘴,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一股寒意從尾巴骨湧起,雙手雙腳變得冰冷,腦袋好似要炸開。


    “啊,不對不對。”


    “怎麽了?”


    洛星河雙頰如晚霞般絢爛,羞澀地泛著紅暈,眨了眨大眼睛。


    “少了6顆糖果。”林霄喃喃自語。


    “什麽意思?”洛星河問。


    林霄瞪大眼睛,背後浸滿冷汗,雙手緊緊抓住洛星河的香肩,直視著她,“不是有9個嗎?怎麽才6個。”


    “啊。6個?”


    洛星河臉色煞白,突然想到還有三個在自己房間。


    “還有……還有3個……在……在我房間。”


    洛星河聲音顫抖,心髒砰砰砰快速跳動起來,眼睛一紅。


    “停車。”林霄大喊。


    “吱——”


    車輛快速刹車,眾人身影紛紛向前撲去。


    車輛停下,林霄打開車門跳下,大雨落在身上,火熱的腦袋瞬間一激靈,“你們先走,我去找孩子。”


    “洪水來了,你等下走不掉了。要不我在學校門口等你,那裏有個小坡,地勢高一點。”


    楊王君喊道。


    嘩啦啦——


    河水湧動的聲音越來越大。


    “太危險了,你們先去村部,來得及的話你再回來接我們。”


    “如果來不及。”林霄咬咬牙,堅定道,“你就不用回來了,我會保護好其他孩子。”


    能轉移多少算多少。


    這裏到村部隻要十多分鍾,應該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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