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兄弟,我年紀比你大,以後你就叫我範哥。”


    範豐茂拍著胸脯道。


    林霄這麽年輕就是副書記,還是市裏下來掛職。


    以後前途無量。


    說到底,還是他占了便宜。


    範豐茂很感動。


    “範哥,你現在就打電話唄。”林霄遞過手機。


    範豐茂看著林霄真摯的目光,大手一揮,“好,我這就打電話。”


    “謝謝範哥。”


    林霄笑道。


    範豐茂打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範豐茂得意道:“明天錢保證打到你們賬戶上。”


    “好嘞。”


    林霄眯起眼睛,彎成了月牙,楊錢元暗暗豎起大拇指。


    酒足飯飽,林霄先送範豐茂回家,然後趕回黑溝鄉。


    鄉裏事情多,還要回去處理。


    林霄坐在車上,扭頭看著飛速倒退的樹木,月光透過車窗灑在臉上,忽明忽暗。


    “書記,你真神了,太厲害了。”


    楊錢元滿臉興奮,一臉崇拜地看著林霄。


    林霄笑了笑,得意道:“不辱使命,總算拿下了。”


    “今晚範豐茂挺好說話,你一哭窮,他就感動了。早知道這樣能行,我早就哭窮了,就算到他辦公室哭也行啊。”


    楊錢元拍著手掌,遺憾以前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出。


    林霄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真以為他是感動的嗎?”


    “不是嗎?”


    楊錢元愣了下。


    “都是老狐狸,別玩天真那一套。你要這麽想,以後被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林霄嘴角微微上揚。


    夜幕下的樹木隻有一團團黑影,發出呼嘯聲。


    首先他搬出吳逸明和沈子石,才讓範豐茂有了顧忌。


    否則無緣無故,範豐茂憑什麽和你一起吃飯。


    想請範豐茂吃飯的多了去了,怎麽也輪不到一個副科,哪怕他暫時主持黑溝鄉工作。


    級別決定圈子。


    正科的隻會跟正科混。


    林霄早就打聽到了,範豐茂有個兒子,一直想去市裏上學。


    所以他故意說市教育局副局長打來的電話。


    又佯裝不慎,泄露了他是韓俊材聯絡員的重要信息。


    範豐茂這才動了心思。


    接著,他才哭窮,給範豐茂一個台階下。


    範豐茂憑什麽把錢撥給黑溝鄉,不撥給其他鄉鎮,因為他跟林霄稱兄道弟嗎?


    屁。


    這種飯局上的話,聽聽也就算了。


    隔天就忘了。


    因為黑溝鄉真的需要,因為工資發不出來了。


    這就是台階。


    同時,也有一層威脅的意思。


    如果再不撥錢,那就魚死網破。


    所以範豐茂才會鬆口。


    這其中一環扣一環,天知道這飯局裏的暗流湧動,激烈交鋒。


    ……


    “書記,到賬了。”


    人未到,聲先到。


    楊錢元洋溢著興奮的笑容跑進來,迫不及待報喜。


    “多少錢?”林霄高興問。


    他起身倒了杯水,遞給楊錢元。


    楊錢元跑的滿頭大汗,感覺口幹舌燥,咕嚕一聲喝完,長長舒了口氣。


    他咧嘴一笑,“120萬。”


    “久旱逢甘霖。”


    林霄拍掌笑道。


    有了錢,那項目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現在修路還能向省交通廳申請補貼。


    接下來就看用地情況了。


    鄉裏有權力的部門很多,但若論最有油水的部門,國土所認第一,沒人認第二。


    楊小東早早來到國土所。


    “小東,房子建好了嗎?”


    林少衝坐在窗口辦理業務,看到楊小東過來,熱情打招呼。


    楊小東露出笑容,拿出一袋喜糖,遞給林少衝,“建好了,給大家發喜糖,感謝大家幫忙。”


    “這麽好,太客氣了。”


    林少衝高興接過,喜滋滋打開。


    突然旁邊傳來一陣咳嗽聲,劉修能背著手站在一旁。


    林少衝撇了撇嘴,戀戀不舍地看了眼喜糖,然後遞給劉修能,“劉哥,給你。”


    “都有。”


    楊小東笑道,又掏出一袋喜糖遞給劉修能,劉修能滿意地點了點頭,仰著頭一臉矜持,推了推,“不用了。”


    楊小東塞給劉修能。


    他勉為其難收下,佯裝為難,“這可是你自己給我的。”


    他將林少衝那袋一起收起,塞進兜裏,搓了搓手。


    “最近煙癮又大了。”他低聲嘟囔。


    楊小東反應過來,依依不舍從兜裏掏出一包煙,要拆開給他一根。


    劉修能一把奪過,熟練地將煙塞進兜裏。


    動作和所長如出一轍。


    “我那……那糖。”


    林少衝嘟囔。


    鄉裏交通不便,沒什麽好吃的東西,糖果已經是奢侈品了。


    劉修能瞪了林少衝一眼,“你好歹也是幹部,要點臉好不。”


    林少衝咕嚕咽了口口水,可憐兮兮地看著劉修能的褲兜。


    “進去吧,所長在等你。”


    劉修能努了努嘴。


    楊小東進去。


    劉修能瞥了眼林少衝,“還愣著幹嘛。”


    林少衝鼻子哼了一聲,走回座位,重重坐下,椅子咯吱作響。


    叫你們欺負我。


    林少衝在紙上畫了隻小狗,趴在地上,一副搖尾乞憐的樣子。


    罵我的都是小狗。


    他心情好了不少。


    “所長,驗收怎麽樣?”


    楊小東把喜糖和香煙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問。


    曹德義翹著二郎腿,手上拿著報紙,瞥了眼楊小東,“你們家超了點麵積,很難辦啊。”


    楊小東驚愕,“不可能啊,我們嚴格按照審批的麵積建設,其他家都超了,我還想著總共家裏就六口人,沒必要建那麽大,一點都沒敢超啊。”


    “我說的是你們家,你跟我扯其他幹嘛。別人殺人,你也去嗎。”曹德義冷笑。


    “所長,您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楊小東搓著手,不安地看著喜糖和香煙。


    “我說的是投影麵積。”


    曹德義手指點了點桌子。


    “這是啥意思?”


    楊小東愣了,沒聽說過這個啊。


    “當我科普員。”


    曹德義懶得再說,打開報紙,看的津津有味。


    楊小東坐在那裏,眼神迷茫。


    “出去吧,你問清楚再過來。”


    楊小東走出辦公室,林少衝揮了揮手,把楊小東拉到一旁,“怎麽樣?”


    楊小東苦著臉,好似要哭了,“啥是投影麵積?這也沒人跟我說啊。”


    “就是加上凸出的那些部分。”林少衝撓了撓頭,這些專業術語確實拗口。


    “沒凸出啊。”


    “還沒凸出,你家那陽台難不成飛上去。”


    楊小東如同掐住脖子的公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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