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惕的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他一步一步的走進來,那張臉也慢慢的出現在了燭光下麵,我立刻看到左邊額角上一道明顯的傷疤。


    “你,杜炎?”


    “顏小姐。”


    他急忙走過來,我這才完全的看清,站在我麵前的真的就是杜炎,他剛剛在外麵跟那兩個人動手,這個時候還微微的喘息著,但還是立刻伸手扶著我:“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還看著他有些回不過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自從我被裴元修帶到京城,看到滿目瘡痍,小福子死在了我家裏,還有那個小丫頭,還有他手下的那幾個護院的人馬,我和他們就斷了聯係,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樣了,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我急忙反手抓著她的胳膊:“你們,你們都還好吧?”


    杜炎那張慣常冰冷的臉上這個時候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微弱的燭光更讓他的眸子清冷了幾分,他說道:“我們,損失了一些人。”


    “我知道,”我的喉嚨一梗:“我去京城的時候,看到了……”


    “……”


    “我看到小福子的屍體了。”


    一提到“小福子”三個字,那張好像冰塊一樣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道裂痕。


    我回想起自己剛到京城,回到家裏看到的那副慘烈的情形,心中受到的震撼和創傷,那還僅僅是我在後來看到的,而他們親身經曆過,心裏又會留下什麽樣的創傷,實在難以想象。


    連杜炎,我都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清楚的痛。


    見他說不出話來,我又問道:“水秀呢?”


    “她,沒事。”


    “……是嗎。”


    我也並不遲鈍,“沒事”兩個字,算得上敷衍,我幾乎也可以想象得到,小福子的死會給水秀留下多深的傷。


    我問道:“你們現在在哪裏,她在哪裏?”


    杜炎說道:“我們在劉公子的家中,當初進入西川之後沒多久,就有人來接應我們,把我們接應到了璧山,之後我們就一直留在那裏,等顏小姐回來。”


    “哦,水秀現在還留在璧山。”


    “是的。”


    “那你怎麽一個人到這裏來了?”


    “……”杜炎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一點訊息,急忙說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杜炎說道:“前兩天,劉公子突然回璧山了。”


    “什麽?輕寒?”


    我一聽到輕寒的名字,差點跳起來,急忙抓著他問道:“那他人呢?他在哪裏?”


    “他隻回了一趟,辦了點事,就又走了。”


    “又走了?去哪裏了?”


    “不知道,我們在璧山——什麽事都不好問,也不能管。”


    這倒也是,他們在京城的時候是我的護院,人來人往的都是他們的工作職責,但到了璧山就不一樣,那裏有趙雲成留下的人;他們去到那裏,身份不算客,也不算仆,的確是有些尷尬,更不好多管別人的事。


    我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輕寒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情緒那麽激動,後來去成都帶走了鐵玉山手下的莫老爹,我以為他的目的應該是去找到當初動手行刺的莫鐵衣他們,找出幕後主事者追查真相,可是,他怎麽突然回到璧山去了?


    難道,莫鐵衣他們,或者說,事情的某個線索在璧山?


    我百思不得其解,杜炎卻看著我,目光微微閃爍:“顏小姐,有一件事,我想我還是應該要告訴你一聲。”


    “什麽事?”


    “劉公子回璧山,似乎調集了一批人馬。”


    “什麽?”


    我驚訝的看著他,杜炎說道:“我們不能管漪瀾別院的事,但是在那裏呆了一段時間,我對防務還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劉公子回去了一趟之後,防務的人手就減少了一半。如果不是有別的原因,我想,應該是他抽調走了一批人馬,很大的一批人馬。”


    我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杜炎畢竟是在皇宮裏擔任過禁衛軍的人,也是在皇帝手下做過事的,他對這種事非常的敏感,如果他懷疑,那基本上就已經是事實了。


    輕寒回璧山是為了調集人馬,難道說,他要對誰動手了?


    誰呢?


    莫鐵衣他們?還是——他弄清楚了誰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然後,他要動手了?


    我一時間心亂如麻,原本就有些虛脫的身子這個時候更是支撐不住,接連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剛剛那張床上,杜炎原本想要伸手扶我,但看見我麵色凝重的樣子,也沒有動。


    不知道是不是有冷風灌進來的原因,那盞微弱的燭火不斷的撲騰搖曳著,就像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呆坐在那裏,杜炎就一直守著,但過了一會兒,他還是有些不安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說道:“顏小姐。”


    “……”我遲疑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啊?”


    “皇上,和你一起進來的?”


    “……!”


    我又遲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裴元灝!


    我都差點忘了,他還在外麵,不知道柳七的人是不是已經動手了。


    我急忙說道:“對,他也在外麵,走,我們趕緊出去,恐怕那些人要對他下毒手了!”


    杜炎一聽,也慌了神,急忙轉身走了出去,我跟在他身後,一出門就看見剛剛被他打倒在地的兩個大漢,其中一個人掙紮著醒來,剛抬起頭,杜炎一腳踹過去,那人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又昏過去了。


    杜炎說道:“你跟著我,要小心一點。”


    “嗯。”


    我跟在他身後,才發現外麵是一條很長很深的地道,隻有一人來寬,台階的兩邊每隔十幾步牆上裝著一根火把,勉強照亮了腳下的路,杜炎帶著我走出去,盡頭是一扇小小的鐵門,一走出去,我們就來到了這家客棧的後院。


    萬籟俱寂,隻剩下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清冷的月光照在這個寂靜的小院子裏。


    我往周圍看了一下,一點聲音都沒有,也沒有什麽人,如果不是事情已經辦完了,那就是還沒有來得及動手。


    想到這裏,我急忙抬起頭看向前方,二層小樓上,還有一個房間,亮著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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