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講起故事來,並不生動。


    但好在,他現在要做的,不是講故事。


    而是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平時可能都不會去在意的細節,全部撿起來,和拉尼娜述說。


    比如眼前路過兩個追打的小孩,風塵需要把他們的發型臉型,臉上有幾個小點講述清楚。


    又比如路過的小攤販在販賣小吃,風塵需要把這食物的模樣,宛若紀錄片一般述說清晰。


    這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工作,一方麵非常枯燥,一方麵,解釋起來非常的麻煩。


    對於拉尼娜來說,風塵所講的一切,其實她大部分都聽不懂,她看不見。


    就好像說到眼睫毛一樣,單單講,拉尼娜根本沒有概念,需要風塵去觸碰她的眼睛。


    或者,幹脆從自己眼睛上拔下,遞給拉尼娜,讓她用觸感理解這東西的長短。


    而顏色,就需要更加抽象的說法了,比如黑色和白色的區別。


    紅色,看上去是什麽感覺,藍色又是什麽感覺,黃色則有什麽差別之類的。


    “這就是,真正的世界麽?”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草草結束午餐的拉尼娜,第一次的,對她所剩不多的一日三餐,沒有太過在意,腦海中還在思索非常方才講述的一切。


    正如風塵所言,她對世界的看法,已經淪為十分片麵的印象。


    沒有人會主動去告訴她,視覺究竟是怎樣一個東西。


    看見,究竟有什麽意義。


    但現在,風塵這樣做了,讓她第一次的意識到,她所在的這個世界,多姿多彩。


    她的過去,不過了解了一半而已。


    另一半相對於她,一直都是平行線的一端。


    “怎麽不走了?”注意到拉尼娜前進的腳步停駐,風塵問道。


    “我累了。”


    “你當我傻呢,看不出你究竟累不累?”風塵沒好氣道。


    “你不會是體內又出狀況了吧?”見拉尼娜不答,臉色卻異常微妙,風塵不免緊張道。


    “我隻是心情有些不好。”拉尼娜搖了搖頭,將心中話道出。


    “我原來還以為,我所聽到的,我所碰到的,我所感覺到的世界,就是完整的世界。”


    “可是,風塵,你讓我明白了,之前的我,所發現的一切,都是殘缺的。”


    “我隻不過是生活在殘缺世界裏麵的一個可憐人而已。”拉尼娜有幾分惆悵道。


    “這挺好的,不是麽?”風塵卻笑了笑。


    “我不知道這到底好在哪裏。”拉尼娜有點不快。


    “你懂得自己缺了什麽,才會真正的想要,當你內心深處,產生強烈的渴望,那麽你想要看見的願景便能夠實現。”風塵解釋道。


    “但我現在,很不高興。”拉尼娜強調道。


    “你不高興,那就隻能是我來哄你高興了。”風塵笑道。


    “你哄不了我。”拉尼娜近乎執拗道。


    “這都沒試過,你又怎麽知道我不行?”風塵搖了搖頭道。


    “我現在不想笑,你帶我回去吧。”拉尼娜的要求,讓風塵無法拒絕。


    “也罷,我就回去抓著黛瑞亞她們,把她們的長相模樣,穿著,都給你好好講講。”


    “我不想回去了。”拉尼娜的腳步再度停下,甚至有幾分彷徨感。


    “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今天就到此為止,回去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吧。”風塵笑道。


    “剛才不是才吃過了麽?”


    “剛才的小食又不是很好吃,一會兒給你做點。”風塵道。


    “你就不怕你的妻子們吃醋麽?”拉尼娜笑道,似乎又找到了有趣的事情。


    “要吃醋的話,愛蓮娜那邊就夠她們吃的了。”風塵淡淡道。


    “你和愛蓮娜?”


    “我基本天天都給愛蓮娜她做東西吃。”風塵解釋道。


    “哦對了,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我。”回返路上,風塵突兀道。


    “什麽事情?”


    “明天早上的日出,我帶你去看。”風塵笑道。


    “日出?那是什麽?”對此完全沒有概念的拉尼娜有幾分好奇,也有幾分向往。


    “就是太陽每天升起,讓這個世界變得明亮起來的最初過程。”風塵道。


    “雖然很短暫,可能有幾分鍾,或者十幾分鍾,但暮雪公國的日出,可以算是我目前去過的所有公國裏,最美麗的日出,當然也要一個好位置才能看得更好。”風塵介紹道。


    “你明明知道我看不見,還要這樣愚弄我!”拉尼娜有幾分生氣道。


    “隻有讓你知道那是特別美好的東西,你才會真的去憧憬,到時候,你才有感覺。”


    “現在是下午一點,差不多明天清晨的四點就能看到了,還有十五個小時。”風塵道。


    “這十五個小時,你可以好好想象一番,暮雪公國的日出,究竟是什麽模樣。”


    “說不定,你想著想著,到時候太過迫切,就直接能看見了。”


    “謝謝你。”能夠感受到風塵話語中,那一絲藏得很好的熱枕,拉尼娜輕聲道。


    “。。。我隻是想彌補我的一些遺憾而已,而且,你很合適。”沉默數秒,風塵淡淡道。


    “因為我很快就會消失,到時候,你又可以恢複你過去的生活,對麽?”拉尼娜笑道。


    “我很自私吧。”點了點頭,風塵問道。


    “不會,這樣,你才敢麵對我,不是嗎?”


    “我開始相信你了,我的臉,肯定對你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東西。”


    “雖然我不是你的那位初戀,但我的臉,不僅僅代表了你的初戀,更代表了你的那段回憶,那段過去,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初戀,應該是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吧?”拉尼娜問道。


    “不僅不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世界,或許都沒有她。”風塵點了點頭,不作聲,心道。


    “她一定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吧,能讓你記得這麽久,僅僅隻是因為模樣,就如此。”


    “其實我,連和她說話的次數,可能都沒有幾次。”風塵回首過去,啞然失笑道。


    “是不是跑題了,聊那麽多我的事情幹什麽?”搖了搖頭,將紛亂思緒甩去,風塵道。


    “因為我感興趣。”拉尼娜笑道。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好好和我講講你的事情吧?”拉尼娜問道。


    “你當我真的這次過來,完全為了你一個人啊?”風塵沒好氣道。


    “我隻有幾天時間了。”拉尼娜強調道。


    “。。。行吧行吧,我去跟她們交代幾句,然後就去找你,行了吧?”風塵無奈道。


    如果拉尼娜隻是開玩笑,或者有意為難他,他還不至於說會有絲毫的動搖。


    但拉尼娜的要求,很真誠。


    或者說,就是下意識的想法,完全隨著自己的心意。


    這種情況下,還讓風塵去拒絕拉尼娜,老實說,他有點辦不到。


    “我這也算是在玩火吧,要是能早一點踏出這一步的話,或許,還是會有遺憾吧。”


    兩人回到風雪區的蘭可莊園,眾女似乎已經將最近的大事都商議完畢,各自行動中。


    娜姆諾姆兩位小女仆,難得將平日要處理的瑣事放下,來到風塵的房間。


    守株待兔,平時是最不可取的一種做法,但在這一次,卻一拿一個準。


    “主人!”風塵才剛剛回到自己房間,胳膊上就多了兩個精致的掛件。


    “還好就你們倆,埃絲特和露可呢,在蘭可那邊吧?”風塵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問道。


    “嗯,主人,諾姆最近學了好多新舞,跳給主人你看好不好?”


    諾姆一邊給風塵按摩,一邊殷勤地問道。


    “主人,你上次洗澡是什麽時候,味道有點重。”娜姆則打理著風塵的著裝。


    “你們這個安排,是打算讓我在浴室裏看諾姆跳舞麽?”風塵沒好氣道。


    “可以呀。”諾姆天真無邪的點了點頭,乳白色眼眸中,跳動著媚然的光澤。


    “還是這種生活感覺足啊,可惜,沒那個興致。”風塵暗自搖頭。


    “我先洗澡,你倆別亂跑進來啊,今晚估計我在這邊睡,你們倆陪我。”風塵走向浴室。


    “娜姆姐姐,主人剛才是說,讓我們兩個人,今天晚上陪他嗎?”


    風塵走了將近半分鍾,諾姆才反應過來,有幾分訝異地看著自家姐姐。


    “這有什麽奇怪的,以前我們也是和主人一起睡。”娜姆古井不波。


    “可是,主人剛才說的,好像是讓我們兩個人,單獨陪他呀。”諾姆有幾分臉紅道。


    “就算是單獨,你也沒必要臉紅。”娜姆指摘著自家妹妹的胡思亂想。


    “那豈不是說,主人他,他終於想要,姐姐!”諾姆有幾分激動的抓著自家姐姐柔荑。


    “主人沒有那種想法。”娜姆總是更加冷靜。


    哪怕她心裏麵,其實比諾姆還要期待這事。


    “主人最近應該都很累,隻是想好好讓我們兩個人陪著他,讓他放鬆。”娜姆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諾姆一定會好好努力照顧好主人!”諾姆捏拳道。


    “不過,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好的。”


    娜姆搖了搖頭,從空間袋中,取出兩套早就準備好的睡衣,遞給自己妹妹一套。


    “哇,這是什麽?”諾姆瞪大一雙渾圓乳白色的清澈眼眸。


    “既然要服侍主人,這些東西當然要準備好。”娜姆一副教誨模樣。


    “這個睡衣,是不是有點太裸露了呀?”諾姆接過一看,略有點為難。


    雖然平時的小睡裙就很暴露,也不覺得在主人麵前有多麽難為情,可這一套。。。


    諾姆不是很懂睡衣這個東西該怎麽設計,但也應該不至於,到處都破洞吧?


    “好像,關鍵的地方,都沒有遮住啊,反而是把旁邊遮住了,花紋都很可愛,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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