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淩雲拿著課本,一邊沉思著一邊跟隨熙熙攘攘的學生群走進主教學樓一樓的301大教室裏,生物工程係共有五個班級,每個班級的學生數目都在四十至五十之間,一個係裏大概二百多名學生,一般的教室根本容納不下,所以平日裏每個班級的專業課都是串開上的,隻有一部分專業課和選修課是在主教學樓的大教室上課。


    階梯狀的大教室層次分明,猶如電影院裏可以將座椅折疊起來的硬板椅子上已經黑壓壓的坐滿了學生,今天的課程是選修課基因遺傳學,教室裏鴉雀無聲,沒有人竊竊私語,因為據說教這門專業的是一位很厲害的戴著眼鏡的男老師。


    隻不過,男老師的厲害不是表現在教學與知識上,而是體現在對學生的貶損上。很多學生寧肯逃課,也不願意在他的課堂上挨損。當然,大學生都有了自主性,甚少有中小學生那種逆來順受的好脾氣。可惜除了動手,沒有誰能光憑借動口便能應付得了男老師那張利嘴。


    “這位同學,你叫什麽名字?”戴著將近八百度近視鏡的男老師就站在門口,如同審犯人一樣看著魚貫而入的學生。不時的看著手腕上的美橙手表,以核對誰是否遲到了。當看到淩雲進來的時候,眼鏡老師馬上便用沾滿白灰的手指指向了他。


    二百多雙目光立刻看向了淩雲,絕大部分的學生都記得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軍訓時五百個俯臥撐不是蓋的,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成為新生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當然,男生們的記憶更清楚些,而且還摻雜了很多嫉妒的情緒,因為這個極其一般的家夥,跟新生裏的四大美女貌似都認識,而且似乎關係都還不錯,而且他還和校花一起喝過咖啡!這樣的記憶令得所有人都永生難忘。


    當然,男生們事後少不了在一起的時候會集體對淩雲的冷嘲熱諷,仿佛失敗者的朝會。好像就此就可以發泄了無名的鬱悶情緒一般。所發泄的也無外乎是走了狗屎運了雲雲,因為即使是再一般的男生,跟淩雲一比之後,也覺得自己很不錯。


    可是既然自己很不錯,為什麽會沒有青睞呢?這隻能證明一件事情:美女們都是胸大無腦,寧可看上那相當一般隻是運氣好的家夥,也看不上別人。而自己之所以沒有得到美女的青睞,那隻是因為沒有這家夥的狗屎運啊!


    不得不說,人真是奇怪的動物,當某一個人得到很多,但是他也比大多數人強很多甚至是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時候,大多數人就隻會羨慕崇拜而不是嫉妒。而當一個人得到了很多,但他隻比大多數人稍微強點,或者是大多數人都認為他不如自己的時候,嫉妒便很容易產生。這源於差距,如果差距過大,那麽人的心裏反而會平衡,正如螞蟻不會羨慕烏龜的長壽一般。而如果差距並不明顯,甚至還有所倒退的話,那麽人們再無法找到得與失之間的原因時,就隻會產生嫉妒。


    所以,當淩雲被著名的尖刻的眼鏡老師攔下來的時候,絕大多數男生心裏充滿的不是同情,而是極大的幸災樂禍,巴不得想要看見淩雲出醜,以滿足心中某個不自然扭曲的心裏願望。


    “老師,我叫淩雲。”淩雲有點奇怪的看著眼鏡老師,自己又沒有遲到,為什麽她單單攔住自己?剛剛恢複上課還不到一周,選修課一般隻有一周一次,淩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老師,而幾乎與學校生活脫節的他也沒有領教過眼鏡老師的厲害。


    “淩雲?你是生物工程係的學生?為什麽以前我沒見過你?。”眼鏡老師不緊不慢的說道。


    “老師,我的確是生物工程係的學生,但是從軍訓後就請了長假,一直沒來,所以近幾天才回來上課,基因遺傳學的選修課還是頭一次上。”淩雲趕緊回答,心裏不禁有點奇怪,大學老師都這麽負責嗎?學生沒來還問一下,快趕上中小學老師了,怎麽不見其他專業的老師這樣詢問。


    “淩雲?聽說你在新生裏紅的發紫,軍訓時曾經做過五百個俯臥撐,把軍訓教官也搞得下不了台是嗎?”眼鏡老師不緊不慢的說道,他今天心情有些不好,說不清的無名怒火就想發泄出來,隻是課堂上學生們都如草叢裏的兔子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眼鏡老師找不到茬子,便隻好在剛來的淩雲上雞蛋裏挑骨頭,對於這個男生,他也有所耳聞,本以為是個心高氣傲的家夥,哪裏想到卻是這麽一個老實的男生。心裏不禁更有了底,也是存心立了立威的念頭,再給這幫自以為世界就踩在腳下的大學生一個震懾。


    “老師,你是打算上基因遺傳學的課程,還是想做娛樂小報的八卦記者?”淩雲淡淡一笑,既然對方存心找茬,那自己又何必隻裝孫子。


    教室裏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呼聲,不少學生因為震驚而情不自禁低呼出來,這個淩雲好大的膽子,難道他不知道眼鏡老師最擅長便是對學生冷嘲熱諷,讓學生下不來台嗎。居然還敢反諷老師,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眼鏡老師倒是一怔,然後忽然笑了起來,有意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些看起來精靈古怪,調皮搗蛋的學生見了自己的麵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即便臉皮再厚,被自己訓斥一番也老老實實的不敢生出反抗之心。收拾過多少學生之後,眼睛老師也自然有自己的心得,對付什麽樣的學生該采取什麽樣的方法,自然無往而不利,象淩雲這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學生多了去了,最後還不是被自己弄得當眾出醜?


    “我上基因遺傳學的課又怎麽樣?當小報的八卦記者又怎麽樣?”眼鏡老師輕輕的拍著手裏的粉筆灰,漫不經心的反問著。眼鏡老師的心得之一,就是別讓別人占據主動,責問權要始終拿在自己手裏,隻有這樣,對方才會跟著自己的思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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