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據虎衛軍統計,此戰,鎮北軍共陣亡一百三十五人,重傷七百多人,輕傷三千多人;而鮮卑大軍共陣亡四萬六千多人,還有很多殘破的四肢數不清完。這簡直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勝!就連當年北伐匈奴的戰爭中,衛青等名將都還沒有將傷亡比例降到這樣的程度,多數還是和匈奴騎兵打得難解難分的。而且,鮮卑大軍倉皇失措地退兵,沒有燒掉大營。


    鮮卑大營裏,還有鮮卑軍留下作為軍糧的三千多頭牛、七千多隻羊,以及兩萬多石糧秣,以及一些金銀珠寶。軍士們都興奮不已,仿佛撿了寶似的。


    劉範見戰場上鮮卑人和鮮卑戰馬的屍體還堆積如山,久而久之,還散發出一股屍體腐爛的惡臭。於是劉範下令,讓鎮北軍全軍去處理鮮卑人馬的屍體,要是戰馬的,就個大坑掩埋起來;人的話,就把頭顱割下來,壘成一座京觀,人的屍體隨馬匹一同埋葬。


    其實,說到底,京觀這件事對於禮儀之邦的中國是不太相符的。但曆朝曆代都愛這麽幹,比如同時代的朱儁,就壘成京觀過,就連隋煬帝征討高麗棒子,竟然都被高麗棒子用隋朝將士的屍首來壘成京觀!但也沒見有多少史官口誅筆伐過,所以劉範也決定這麽幹,一來可以讓世人記住,是他打敗的鮮卑;二來可以讓鮮卑牢牢記住這次大敗,以後攻略漢國,他們也要三思而行。


    劉範親眼見證一座京觀壘成了。軍士們你一個、我一個的,把各色各樣的頭顱集體丟在一個地方,隻消半個時辰,人頭堆積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久而久之,一座高達十多丈的京觀便壘成了!就算劉範已經不是童子軍了,但看到這麽多頭顱,那還是第一次,而且鮮卑騎兵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麵無表情,有的怒火衝天,有的不甘心,有的驚恐萬狀,劉範凝視著久了,都會感到頭皮發麻,全身起雞皮疙瘩,這讓誰看誰都覺得恐怖。


    不一會兒,軍士們又挖掘泥土,也將戰馬的屍體和無頭屍體掩埋好了。於是,劉範下令犒賞全軍,宰殺鮮卑人留下的牛羊,飽餐一頓。鎮北軍將士們雖然身體疲憊,苦不堪言,但依舊神采煥發,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熱鬧!劉範則不時地望向北方,看看有沒有報捷的信使趕來。


    ……


    次日,檀石槐總算醒了。回想起昨天的大敗,以及彈汗山未曾解除的危機,檀石槐就顧不上躺在溫暖舒適的馬車裏養病,就立即重新騎上馬,命令已經行進很快的鮮卑大軍加快速度。作為鮮卑族的大單於,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彈汗山有多麽重要,何況那是他自己的領地。


    這幾天,對於劉範實施的各種計謀,他也想通了。要說檀石槐這輩子最恨的一個人,除了他自己,就是之前他毫不在意的劉範。這也不能怪檀石槐識人乏術,劉範確實太不起眼了。檀石槐現在想的,就是盡力挽救彈汗山,在劉範的奇兵襲擊彈汗山之前攔住他們,然後休養生息幾年,等他的勢力恢複了,再率領大軍和劉範過過招。


    雖然輕敵使鮮卑大軍蒙受重大損失,但檀石槐多年積累的威嚴還是在的,鮮卑大軍也恨透了劉範,更害怕彈汗山上他們的家人,於是拚了命地往西北奔馳,就連他們的戰馬跑得累死了,他們也毫不可惜,畢竟彈汗山上該有的是。


    在這樣的速度下,不過三天,疲憊不堪的鮮卑大軍終於行進到了射雕穀前。此時正是清晨,射雕穀內陰森森的,狹窄幽清的幽穀裏,飄著一兩縷似有若無的薄霧,山穀中的巨石白森森的,像一顆顆巨大的牙齒,山穀上的樹木鬱鬱蔥蔥,卻沒有一隻鳥雀鳴叫,時間靜得可怕。一心要回家的檀石槐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異樣,不假思索就要率軍過去,然而軻比能好像懂了什麽,道:“大單於慢著!”


    檀石槐遲疑了一下,還是示意讓大軍停下。檀石槐道:“怎麽了?”


    軻比能一本正經地道:“我們不能走射雕穀,必須繞路回去!”


    “為什麽?”不隻是檀石槐,步度根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軻比能沉穩地道:“你們看,射雕穀今日好像有些不對!以前這射雕穀裏常有鳥雀飛出鳴叫,而今日卻出奇地沒有任何一隻,難道不可疑麽?”


    檀石槐不太相信。步度根一路上長途跋涉早就累了,於是便不耐煩地道:“切!現在不過是清晨,興許是鳥兒們還沒有起來呢!軻比能,這射雕穀都是我們鮮卑的地盤了,就連烏桓都鮮有知道這裏的,劉範的人怎麽可能找得到這裏?你何必再疑神疑鬼!該不會是被劉範打怕了吧!”


    軻比能對步度根的嘲諷不屑一顧,堅持道:“大單於,這射雕穀實在是不太正常,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繞道走吧!還有另一條路通向我的部落,大軍先到我的部落休整一番,再回彈汗山吧!”


    檀石槐看了射雕穀很久,搖了搖頭,還是覺得沒什麽不同。而一旁的幾個大人,一聽到軻比能這麽說,都氣得跳腳了!歸心似箭的彌利道:“不行!若是從你的部落回去,至少還要花六天的時間,而過了這射雕穀,行程隻不過一天而已!怎麽能因為你覺得射雕穀有古怪而舍近求遠呢!”


    “就是!我們一路跋涉,人困馬乏的,哪裏還能再跋涉上六天之久?!況且彈汗山危在旦夕,再多花六天時間回去,說不定早就讓鎮北軍給偷襲了!”素加也抱怨道。


    檀石槐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步度根冷笑幾聲,道:“眾位不用猜測,我知道軻比能大人舍近求遠的深意!”


    軻比能頓覺不好。檀石槐瞟了一眼軻比能,道:“你說!”


    “父親,軻比能大人這是要拋棄彈汗山了!我們都知道,軻比能大人的部落毗鄰漢人的幽州,比起彈汗山來更容易受到劉範那支奇兵隊的攻擊!且漢人很有可能並不知道彈汗山具體位置在哪兒,這時候,他們必定優先選擇攻擊軻比能大人的部落!”


    軻比能百口莫辯,確實他有這個可能。檀石槐、彌利、素加、蒲頭、厥計、慕容氏、拓拔氏、段氏、宇文氏等人紛紛提高了警惕,盯著軻比能看。


    軻比能辯解道:“非也!軻比能真的是覺得這射雕穀奇怪,恐怕埋伏有鎮北軍的奇兵啊!”


    步度根道:“你敢保證穀裏真的有漢人嗎?”


    “不,不敢!”軻比能說了實話。


    步度根冷哼一聲,道:“各位請看,軻比能大人這一定是想讓我們大軍先回去營救他的部落,這才編造出射雕穀有埋伏的謊言!彈汗山是大鮮卑的心,你不知道嗎?你為了你的部落,而欺騙我們放棄大單於的彈汗山,真是其心可誅啊!”


    軻比能嚇得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大單於明鑒!軻比能絕對不敢對您不利啊!”


    檀石槐看向軻比能的眼神越發冰涼,默然不語,仿佛被定住了。步度根笑了,繼續添油加醋道:“劉範還曾經當著全軍的麵,向你許諾讓你當新一任單於!不過你也太心急了吧!大單於的彈汗山可還沒被鎮北軍攻下呢,你這就要動手了?怎麽?在行軍的路上不好動手,到了你的部落,你的地盤,就容易下手了麽?”


    這句話一出步度根的口,軻比能好不容易在檀石槐的心裏重新建立的信任,又徹底地毀了,這次比上次毀得徹底!軻比能驚恐不已,連連給檀石槐叩頭,哀聲道:“大單於請相信我,軻比能絕對不會背叛您的!”


    步度根又道:“哼!之前大單於威懾四方之時,你自然不敢背叛大單於!可如今大單於的彈汗山危在旦夕,你又對之前大單於誤解你懷恨在心,難保你不生出異心呐!”


    每一個梟雄都是多疑的,他們缺乏安全感,於是麵對任何可能對他造成不利影響的人和事,都是寧殺錯,不放過。檀石槐更是如此。檀石槐歎了口氣,道:“軻比能,念在你曾經力勸我不要輕敵的份上,就饒了你這次!下去帶你的兵吧!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語氣冰冷。


    軻比能抬起早已磕紅了的額頭,慌亂之中,他冷靜地思考了一番,絕望地道:“軻比能謝單於不殺之恩。”之後,軻比能便下去了。


    檀石槐看著軻比能遠去的背影,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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