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範靜靜地聽著何皇後的陳述,仿佛心口被狠狠地用力地擂一拳,心痛的感覺。而何皇後沒有看著她,她隻是望著寢宮穹頂,自說自話,眼角不知何時已被淚水潤濕。


    何皇後又說道:“可她一直都沒有下決心自盡。她從心裏就認定:他絕不會那樣輕易地死去!他一定是還活著的!後來嗬,消息傳回來了,他果然沒死!她喜出望外,心裏的擔憂和期盼一掃而空!她又有了過日子的理由!她又開始等待下一個遇見他的晴天。她又看到了他,可是他連看她一眼也不看!她很沮喪,像是丟了魂似的。


    不久,他就和其他女孩成婚了。聽到這個消息的她,又在角落裏哭了很久。出於嫉妒,她故意在他成婚的時候送給他十幾個美人,這樣,他也可以記住她。但是他沒有記住,連一個回禮道謝也沒有,像是在刻意逃避她似的。這讓她又傷心了一次。再後來啊,他又遠走高飛了,一走就走去了涼州,一個她可能一輩子都去不了的遠方。


    她心裏清楚,像他那樣的人總是要走的,而且不走他也不會和她有什麽好結果。可是她像瘋了一樣,就算那人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把她當做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無視她、鄙視她,她也依舊癡迷於他。她也想過要忘了他,可是這就像上癮一樣,她戒不了這個癮了。除非她死了,她才會戒掉他。


    所以她在盡日的思念中等過了一個冬天。突然有一天,她聽說他兄長想要置她於死地!她特別擔心,但又有些期待: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把他從涼州給逼回到雒陽來;隻有這樣,她才能有機會和他再次相遇。哪怕隻是一眼,那也值得。所以她沒有阻止她兄長的行動。再後來,她的所作所為,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暴露無遺,她終於成了他眾多的俘虜中的一個了!”說著,何皇後低下了頭,淚水終於砸了下來,“啪嗒啪嗒”地打在劉範抱著她腰肢的手上。


    何皇後此時不再是皇後,她就像個鄰家女孩一樣,需要一個肩膀靠著哭。良久,何皇後停止了抽泣。劉範才憋出一句話:“這是真的嗎?”


    何皇後抬起哭得紅腫的雙眼看了劉範一眼,隻一眼,劉範就被打敗了。劉範在那清澈如山間清泉般的雙眸中,看得到的隻有柔情蜜意和一絲埋怨。


    劉範心裏亂極了,全然亂了手腳,他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該怎麽做?”


    “你說呢?”何皇後忽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個能瞬間點亮整個寢宮的笑容。劉範看著何皇後兩個梨渦,看得出身,然後低頭瞄準她的紅唇,狠狠地吻了下去。吻得呼吸困難、血脈賁張時,劉範才抬起頭,抱起何皇後,問正迷迷糊糊的她說道:“床在哪兒?”


    “在那裏!”何皇後指了指右邊的一簾,劉範便急不可耐地抱著她飛也似地衝進那間殿裏……


    ………………


    兩個時辰過後,當劉範從這個綺麗的夢中醒來的時候,何皇後卻還在夢中回味歡愉的滋味。劉範累得躺在床上急促地故意,身上全是汗水。一旁的何皇後休息好了,精神飽滿,她挪上劉範的胸口,一指在他的胸脯上百無聊賴地畫圈圈。


    劉範攬過她的腰肢,笑道:“很久了吧?”


    何皇後無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嗯!都三年多了,他天天納美人進宮,卻從來沒有來過我的宮裏。”


    劉範道:“那這三年你是怎麽過的?”


    何皇後瞪了他一眼,說道:“還能怎麽過?!想你唄!”


    劉範撫了撫她及腰的長發,說道:“嗯,那萬一懷上了可怎麽辦?”


    “放心吧!我早就問禦醫領了藥了。”


    “嗯。”


    相對無言,兩人隻是都隻是心跳喘氣得厲害。


    忽然劉範說道:“整天叫你娘娘,聽起來你老了不少。你有沒有自己的名字?”古代社會,女子是沒有名字的,一般稱呼女子都用夫家的姓加上娘家的姓疊加起來,比如“張李氏”“李張氏”,等等諸如此類。因此劉範也不太對此抱有期望。


    何皇後笑道:“有啊!我叫何憶,你以後叫我憶兒好了!”


    劉範很驚訝,說道:“那你以後叫我什麽?”


    “子楷?”何皇後何憶說道。


    “不對!既然我們生米煮成熟飯了,那你得叫我夫君!”劉範摩挲著何憶的柔荑。


    “嗯,夫君!”她輕輕哼一聲,聲音微不可聞。


    劉範滿意地應她一聲。兩人的體溫慢慢下降,不複剛剛的滾燙。良久,何憶率先從溫柔鄉裏起來穿上霞帔,又從何憶變為何皇後。


    劉範也隻得起身,何憶像個普通人家的妻子一樣為他更衣。何憶一邊有條不紊地給劉範更衣,一邊幽怨地道:“你說,我們以後該怎麽辦?”


    劉範歎了口氣,無力地道:“還能怎麽辦?就這麽辦吧!”


    “怎麽辦?重新開始你是臣下、我是皇後麽?為什麽我才得到就又要失去?為什麽?就因為我是皇後?而你卻不是皇帝?我不要皇後的榮光,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嚶嚶嚶……”說著,何憶從身後抱住了劉範的腰,榛首靠著他寬大的背,嗚咽地哭了起來,身子微微顫抖。


    劉範又無力歎了口氣,現在他終於能理解為什麽“府吏”和“新婦”要自掛東南枝了,來自封建傳統的壓力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劉範思慮一番後,拍拍何憶的手,說道:“好了,別哭了!”


    何憶這才稍稍止住了哭聲。劉範說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想辦法把你從宮裏接出去的。”


    “真的?什麽時候?”何憶破涕而笑。


    “很簡單,等皇帝死了之後,我就能把你帶出宮去,過神仙般的日子!”劉範微笑道,隻要皇帝死了,到時雒陽城就會因勢力的相互攻擊而陷入混亂,沒了支持的十常侍和何進一定會鬥得不可開交。那時,沒人會把注意力放在皇後身上,皇宮守備不再森嚴,那他就能趁機把何憶給帶出宮了。


    何憶點了點頭,但又遲疑不定地道:“可皇帝春秋鼎盛,怎麽樣才能讓他駕崩呢?”


    劉範道:“這還不容易?皇帝不是喜歡聲色犬馬麽?那你就讓他聲色犬馬!隻要他再像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的身體會撐不住的!嘿嘿!”漢靈帝劉宏就是因為沉迷於聲色犬馬太多,所以才在三十一二歲的而立之年掛掉。


    何憶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但又弱弱地說道:“可我一個弱女子,下不了手怎麽辦?”


    劉範笑道:“那也沒關係!大將軍比你還恨皇帝,他會幫你的,放心吧!”之前劉範就在飲酒時,有意和曹操說過解決掉皇帝的重要性和方法,曹操聽了,肯定會和何進打報告;而何進又正苦惱於皇帝太過於強勢,欲除之而後快——到時候,何進自然會幫他除掉皇帝。


    何憶又輕輕點了點頭,她說道:“這倒是好。可我隨你去了,我的辯兒沒有著落怎麽辦?”


    劉範想了想,道:“那就等皇帝死後、我們把他扶上皇位後,再把你帶出來吧!”


    何憶覺得劉範的主意不錯,既能讓她脫離苦海,又能讓劉辯登基,兩全其美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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