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馬車上許安隨躺在楚昱恒的懷裏,將臉深深埋進楚昱恒的胸前。


    “薑氏的事,我想自己處理。”


    “嗯,好。”楚昱恒心快碎了,他將手腕遞到許安隨麵前。


    “還咬麽?”


    許安隨搖搖頭,沒洗澡,不咬了。


    她笑了。


    可她越是裝作輕鬆,楚昱恒的心越是難受。


    他暗自發誓要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無論是太後還是睿宣帝都無法左右的時候,


    他定要讓太後親口認罪,親自償還欠下許家軍二十萬英魂的孽債。


    “是合歡指使的麽?”楚昱恒撫摸著許安隨的鬢發,提到合歡就連一丁點的溫柔都不想給她。


    許安隨搖搖頭。


    “那人口中的公主不是合歡。


    以合歡的性子,必要當場弄死我的。


    我想,他口中的公主說的是北鞍的顏姬公主,我砍了波奪一臂,她要為波奪報仇。”


    楚昱恒擔憂道,


    “明日我將所有暗衛都調到你府上。


    我把豌豆苗和許小八也叫過去。


    我看這倆孩子和可為很是投緣。


    一來做個伴,二來他們也可以保護可為,


    可為的學堂我已經給他找好了,


    這孩子啟蒙晚了,要比別的孩子辛苦些的。”


    他總是想得這樣周全,


    許安隨抱緊了楚昱恒的腰,


    父母兄長過世後,她隻有在楚昱恒身邊的時候才會有這種依靠的感覺。


    回到府裏,許安隨沒找到通兒。


    她用美嬌娘給通兒傳了信,卻還是晚了一步。


    靈通閣的叛徒早就嗅到了風吹草動,一把火將望仙台五樓的機要閣點了,


    臨走前還毀掉了通兒安插在京都的所有消息網,若非老天爺有眼,下了一場大雨,


    望仙台的主體框架被保住了,修複工作困難,並非不可,死了那麽多兄弟,通兒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痛哭流涕去了。


    楚昱恒派人找到了通兒並將她送回了鎮國公府。


    通兒喝得爛醉,眼角還掛著淚,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挨千刀的,那都是我的心血啊。”


    通兒捶打著胸膛,鬱悶到難以呼吸。


    許安隨心疼,卻又勸說不好,


    對方在京都也一定有個落腳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報仇,掀了對方老巢不就好了。


    “明日你去查下京都售賣槐花酒釀的店鋪。


    我在北鞍那幾個殺手身上聞到了這種酒的味道。”


    通兒仿若瞬間清醒了,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


    “還有呢?還有什麽發現?”


    許安隨仔細想了想,


    “他們的馬不是普通的馬,是北地木夕草場的頂級烈馬。


    京都買得起這樣馬的人不多。


    你去馬場查查,


    縮小範圍,


    咱們在逐一打上門去,就不信揪不出幕後黑手,叫他們看看,咱們靈通閣可不是什麽好欺負的。”


    通兒重獲鬥誌,酒還沒醒呢就順著窗子跳了出去,幾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許安隨無奈搖頭,


    年紀小就像孩子一樣,憂愁來得快,去得也快,像通兒這般萬事不進心裏的性格又何嚐不好呢。


    許安隨將楊嬤嬤喚進房來,


    楊嬤嬤幫著許安隨擦幹沐浴之後的濕發。


    “嬤嬤,咱們家和李尚書家之前有什麽過節麽?


    朝堂之上應是沒有,因為我從未從爹爹口中聽說過。”


    楊嬤嬤皺了皺眉,


    “姑娘是問戶部的李充李大人?”


    許安隨揚眼看了看楊嬤嬤,這樣看來定是有些淵源的。


    許安隨拉了一把旁邊的椅子,楊嬤嬤順勢坐了下來。


    “說起這個李充李大人啊,也是個癡情的。


    當初夫人還是姑娘的時候,有一次晚上去逛中秋燈會。


    好死不死撞見了這個李大人不小心被人擠下了護城河裏。


    這個李大人不會遊泳,


    哎呦,在河裏好頓撲騰啊。


    又趕上那功夫城樓上放煙花,


    根本沒人聽得見他的呼喊聲。


    夫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慣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這不,就因為夫人那次舍身相救,這個李大人便對夫人一見傾心。


    說什麽都要娶夫人過門,


    咱們夫人不同意,


    他還絕過食,抹過脖子呢。”


    “啊?”許安隨說不出的驚訝。


    “娘親竟還有這樣一段姻緣呢?


    那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許安隨追著問。


    楊嬤嬤提及夫人,滿眼藏不住的自豪。


    “咱們夫人怎會看上他那般柔弱不堪,風吹一下就倒的男子。


    咱們夫人從一開始就心悅於咱們老國公爺,


    盡管那時候的許家還什麽都不是,


    可夫人不嫌棄。


    夫人嫁到咱們許家,那李充還不依不饒的糾纏。


    咱們老國公爺哪有那麽好的脾氣,提著那杆赤日紅槍就去了李府,


    話不投機半句多嘛,二人沒說幾句就打起來了。


    李充文文弱弱的根本不是咱們老國公爺的對手。


    據說啊,老國公爺走後,李充躺在床上一個月都沒能下得了床。


    在之後呢,李充就好似變了個人,


    見了麵倒也不是尷尬,


    總之再不糾纏了。


    最後也娶了妻生了子,兩家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無事了幾十年。”


    這就是了,鏡子裏的許安隨臉色突然冷了下來。


    萬事皆有因,


    沒有平白無故的仇恨。


    “爹爹啊,爹爹。”許安隨長長歎了口氣,


    “當年母親無數次提醒過你,做人做事要藏匿鋒芒。”


    不過,爹爹若是那般心機縝密,便不會豁達,


    父親豪情大義的性格注定他不會活得謹小慎微,忍氣吞聲,


    許家的根本原因還是太過於優秀了而導致樹大招風。


    被有心之人盯上,喘氣都將是罪過,至於理由,不必聽了也罷。


    “嬤嬤,把那尊白玉送子觀音找出來。”許安隨道。


    楊嬤嬤不解,


    “要那晦氣之物做什麽?依我意砸碎了才好。”


    “是要砸碎的,但要去它該碎的地方才能碎,明日我便帶著那尊送子觀音去一趟李府,


    咱們不要的東西,必要讓它物歸原主才好。”


    楊嬤嬤臉上每一塊肌膚都扭成了麻花,


    “什麽?那白玉觀音是李府送來的?”


    許安隨沒回答,可答案不言而喻。


    楊嬤嬤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王八羔子,欺人太甚了。”


    楊嬤嬤眼含淚光,“夫人都走了,他們還要這般羞辱,欺負我許家沒人了不成。”


    “好啦好啦,嬤嬤消氣,”許安隨拍了拍楊嬤嬤的手背,


    “明日嬤嬤與我一同去,


    屆時嬤嬤想怎麽罵便怎麽罵,


    或許我心情不好,直接要了他們狗命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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