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宜回去王府就病了一場。


    望月說是被馬車撞到了才一身的傷。


    許安隨不方便去王府,便派了回春去給春宜診脈。


    春冉自責到胸口發疼,


    若非自己的態度讓春宜帶著委屈出門去的,


    春宜也不至於會精神恍惚連馬車也不知道躲避。


    幸而沒出什麽大亂子,春冉跟著太妃在佛堂內阿彌陀佛了半宿。


    楚昱恒親手喂了春宜喝了藥,


    又安排了府中下人盡心伺候。


    楚昱恒趕到老四喜的時候墨白譚清和等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許安隨後腳也跟著到了,


    眾人圍著銅爐坐了下來,今日有現宰的羊羔,銅爐一鍋燉最是美味。


    “可惜嘍,某人吃不出味道。”


    墨白嘶嘶哈哈,一大塊羊蹄筋塞進嘴裏。


    許安隨有些悻悻的樣子,也沒什麽心情吃東西。


    今日一大早她便去了安國公府。


    等了大半日最終卻等來下人躡手躡腳的送客帖,


    安國公夫人甚至連見都沒出來見她一麵。


    謝雲之因睿宣帝賜婚一事跪在禦書房一天一夜懇求睿宣帝收回成命。


    君無戲言,而且他謝雲之拿什麽身份與榮王搶女人。


    睿宣帝有一些恨鐵不成鋼,


    原以為謝雲之是個堪為重用的,


    沒成想也是個拘泥於兒女情長,頭腦發熱就不管不顧的主兒。


    “駙馬!”睿宣帝一張臉在暗影裏聲音裏滿是帝王不容拒絕的威嚴。


    “你別忘了,你是駙馬,你的夫人是大勝公主,是朕一奶同胞的親妹。”


    睿宣帝探出半個身子,


    “你為了別的女子如此這般不顧顏麵求到朕的腳下,


    你輕視合歡至此,可有顧及過朕和太後的感受呀?”


    謝雲之匍匐在地,一張臉緊緊的貼在地麵。


    “陛下,可表妹她是被逼迫的,她根本不喜榮王,何苦為難她呀。”


    “陛下,還請陛下念在許老元帥滿門忠烈的情誼上,開恩下旨取消她和榮王的婚事吧。”


    提到許振,


    睿宣帝麵色即刻陰沉了下來。


    “謝雲之,你放肆了。”


    謝雲之快將臉埋進了地裏,他以退無可退的姿態向睿宣帝表達著忠誠,卻又不肯在此事上退讓。


    睿宣帝長歎,


    “她不喜榮王至少還是他人正妻是最貴的王妃。


    你呢?


    你又能給她什麽?


    她連側妃都不肯當又怎可屈居合歡之下甘願做你的妾室?”


    睿宣帝一揮大袖,


    “此事到此為止,你若再糾纏就別怪朕不留情麵了。


    你若真想納妾朕允你就是了,


    合歡那邊朕會督促 ,必不讓她再給國公夫婦添堵就是了。”


    “陛下,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


    睿宣帝徹底怒了,


    命人拉了板子進殿,當著麵痛打了謝雲之二十大板。


    謝雲之被抬回安國府的時候身下一片血肉模糊。


    他不叫也不喊隻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


    安國公急得像無頭蒼蠅,到處亂撞不說,整個安國公府到處都是天塌了一般的唉歎聲。


    合歡前腳剛來數落完,險沒把老兩口氣吐血。


    門上小廝便傳話進來,說是許安隨求見。


    謝雲之兩眼一亮,非要扯著傷痛出去迎見不可。


    安國公老淚縱橫,見規勸不住,


    隨手提了牆上掛著的佩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若再將心思放在那許家喪門星身上,


    今日為父便徹底與你斷了關係,為父抹了脖子,死給你看。”


    安國公府的門楣是真的高。


    許安隨忍不住多望了幾眼,兒時和姨母歡笑的聲音漸褪,被牢牢的罩在高高的院牆之內。


    楚昱恒拍了拍她的手,不忘得意的瞥了一眼一旁的譚清和。


    譚清和因這一眼嗆了好大一口,


    連忙轉過身子,滿臉漲紅暗自埋怨楚昱恒睚眥必報。


    “北地馬的事你不必擔心。


    明相不是要舉辦春宴麽,明日我找個由頭幹脆讓他把春宴辦大一些。


    什麽賽馬,馬球都讓他安排上,


    世家子弟最在乎麵子,定會把家中最好的馬都牽來。


    屆時你可一目了然,省得挨家挨戶的跑。”


    “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許安隨忽就來了精神,


    沒主意是小,餓死是大,她吃飯的樣子豪邁得像個江湖俠士,


    蕭東瑤倒是越發理解為何榮王會喜她如此執著了。


    “長風軍有三萬人編去了禁軍,


    放心,這三萬人最是會酒肉聲色的,


    想必用不多時就能和禁軍那幫酒囊飯袋打成一片。”


    墨白朝中無職,但至少長風軍副統帥的職位尚且保留了下來。


    “隻苦了我啊。”墨白如吃了蒼蠅般嫌棄,


    “那明堂就是個傻子,槍都拿不起來的主兒,我卻要在他手下討飯吃。


    世風日下啊。”


    “你都不知道,咱們將士險些就要炸鍋了。


    這廝第一日上任就想擺威風,


    給咱們原有的編製都給改了,讓騎兵去練炮,讓重甲兵去練騎馬。


    嫌炊事班做飯難吃,罰胖頭陀帶隊跑了幾十裏反省。


    這個下馬威立的,


    東郊大營被他鬧得烏煙瘴氣,


    若不是我拚了命的攔著老列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楚昱恒一哼。


    墨白跳腳,


    “你哼這一下是什麽意思,就任由他這樣亂來,瞪眼瞧著他把我們一個個都搞死才好?”


    楚昱恒不理他,眼下有更頭疼的事情還未有著落。


    “咱們的人暗中查了這麽久都沒查到千機閣的蹤影。


    想必他們定是躲到西山中了,


    那片山林茂密,


    屯兵百萬都不成問題,


    抓捕起來很是頭疼。”


    “西山?蕭大將軍不是正在西山剿匪麽。”譚清和看了看蕭東瑤。


    一提到兄長,蕭東瑤有種如鯁在喉的無奈,


    他這個哥哥什麽都好,唯一顆不辨是非的愚衷腦袋,


    一生唯皇帝命是從,絕無二心分毫。


    楚昱恒,“陛下已命蕭大將軍暗中調查。


    千機閣手握一批精良的軍械,咱們要在蕭大將軍之前抓到千機閣的人並繳獲那批軍械。”


    蕭東瑤點頭,


    “今日收到兄長傳書,


    命我西山一聚。


    我正巧前去一探究竟,


    有什麽情況也好提前通知你們。”


    “什麽?”墨白如火苗一般蹭的一下躥了起來。


    “你要去西山?


    什麽時候走?


    去多久?


    帶誰去?


    什麽時候回來?”


    楚昱恒和許安隨對視一笑,


    墨白這個慫包,總算也有讓他急上一急的時候了。


    “你那個兄長就是個老頑固。


    怕不是皇帝瞧你和榮王走得太近,特令他把你調離開,以此疏遠和榮王的關係吧。”


    蕭東瑤一臉嫌惡的拉著墨白坐下。


    “你別這麽說我兄長,他有他自己的原則而已。


    我選擇你們,而他選擇睿宣帝,


    在他眼裏我又何嚐不頑固,


    他為人臣子,談不上有何大錯。”


    看吧,不會講話就不要講,好好一個人偏要張這一張嘴做甚。


    楚昱恒白了一眼墨白,對於蕭東瑤的處境他倒也說不出什麽勸慰的話來。


    “都這個表情幹什麽,


    你們又不是第一日認識我兄長。


    有我在,


    出不了亂子的。


    我兄長至少不會逼我做我不喜之事,


    我慢慢來給他講道理,


    我相信有朝一日他會明白我們如今所做之事乃是天理所向。”


    西山!


    許安隨不免想到一個人。


    “西山賊匪猖獗,近六七年間沒弱反有逐漸壯大之勢。


    我三嫂娘家屠氏原先就是其中一支勢力不弱的分支。


    若想與官兵抗衡,勢必要有先進的兵器。


    咱們可讓我屠家嫂子帶著咱們的人假扮山匪放出口風。


    那批軍械在千極閣手中也是燙手山芋,


    如今咱們斷了他們和北鞍的聯係,他們自求生路本就困難。


    想必他們需要更多的是錢,而非那些無法帶在身上的破銅爛鐵。


    咱們隻要以利誘之,魚兒餓急了總會上鉤的。”


    “甚好啊,甚好。”


    若沒人在,楚昱恒很想把人摟過來狠狠啄上一口。


    “我這就派趙陽準備,


    事不宜遲,即刻動身,越快越好。”


    許安隨搖搖頭,


    “趙陽久居你身邊太過顯眼了。


    不如讓李行武去吧,


    他腦子活,身上尚有痞氣,很適合扮成山匪。


    王爺再派上幾名暗衛跟著,


    又有郡主姐姐暗中配合。


    隻希望老天開眼,天隨人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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