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廠長的帶領下,葉楓先是來到了廠長辦公室。


    辦公室還算得上寬大,不過陳設上是比較簡陋的,除了一張大辦公桌和辦公桌後麵的一組明顯有些陳舊的書櫃,那就隻剩下葉楓此刻屁股下麵正坐著的這套沙發和茶幾了。


    “小葉總,您喝茶吧?我這裏沒有你們年輕人愛喝的那種飲料,我給您泡杯茶吧?”吳廠長繼續保持客氣。


    “沒事,喝茶就好。”葉楓想說他本來也不喜歡喝飲料,不過想來也沒必要解釋,以後常不常來還不一定呢。


    於是吳廠長又是一通忙活,直到一杯溫茶端到葉楓麵前,吳廠長才在旁邊坐下。


    葉楓拿起茶杯,是那種會議上最常見的耳杯,裏麵漂著茶葉,淺淺的嚐了一口,味道有點苦澀。


    僅從一路走來所見,和這個辦公室的裝潢,葉楓大概可以看出,這座廠子的效益應該不是很好。


    “我們這裏,平時很少有人來嗎?”葉楓嚐試問了個問題。


    “是的,近兩年已經很少有人來了,經濟不景氣,我們的客戶也流失了很多,平時進出的大多數都是物流來拉貨卸貨的多。”吳廠長解釋道。


    “難怪,我看門口保安的態度大概就知道了。”葉楓確實是從保安的態度中了解了大概,畢竟如果時常有人進出,保安起碼會上前詢問,像葉楓遇到的這種,除了紀律鬆散以外,更多的是對工廠不抱希望,覺得沒有希望。


    但是話聽到吳廠長的耳朵裏,就有種問責的意味了,於是吳廠長趕忙解釋道:“是這樣的,平時來車都會走後門,那邊主要是進出物流車輛,前麵就很少進車了,大門一進來就是廣場,容易壓壞,廠裏效益不好,到時候還得花錢修繕,而且老趙也是老人了,他對廠裏的東西比較熟悉,所以看到不是咱們廠裏的車不讓進也很正常的。”


    葉楓本來沒打算說這個話題的,隻是隨口一句而已,誰知吳廠長一通解釋,葉楓反而有點想聊了。


    “但是最起碼應該詢問一下來意吧,萬一是來談業務的,把人拒在門外,那多不好?”


    “小葉總您有所不知,我們這裏談業務都會提前預約的,畢竟周圍一片都是工業區,有些走錯路的或者推銷的打著合作的名義就來了,要是讓他們混進來,擾亂秩序不說,搞不好還會造成廠裏的損失,雖然有點武斷了,但是保證了安全啊。”吳廠長想盡量開脫。


    其實吳廠長也是突然接到通知說有個小葉總要來,而且轉過頭又接了個電話,那頭就說是已經到了,給吳廠長弄得措手不及的,好在這個小葉總年紀是真的小,看樣子最多是個大學生,應該很好忽悠。


    吳廠長隻覺得這個小葉總大概率是梁氏裏哪個領導家的公子,因為之前他就是梁氏招來的,然後放到了這個廠裏當廠長。


    吳廠長一直以為彩星印刷廠是梁氏旗下的企業,因為來視察的時候都是梁氏的人,但是來的次數很少,而且幾乎沒什麽指示,除了特地交待過給梁氏的產品必須要按時交貨以外,其餘的就沒再多過問了。


    而吳廠長在這一呆也是好多年過去了,慢慢他發現在這裏他就像真的老板一樣,他的決策沒人反駁,盈虧基本也沒人過問。


    起初他覺得是上麵的大老板給他自由發揮的空間,於是他也很賣力。畢竟在這裏,雖然是一廠之長,但這裏太小了,相比於梁氏,他更想到梁氏集團去工作,要是能去分管某個業務板塊就好了,而不是在這個小小的子公司。


    所以為了做出業績,吳廠長剛開始也是很積極的,抓訂單,抓生產,抓服務,反正隻要有值得改進的地方,他都會一手抓。


    於是在吳廠長一番整頓下,彩星印刷廠也有過一段比較輝煌的日子。


    可惜最後吳廠長發現,無論他做出什麽樣的成績,梁氏集團來的人都不會在意,從來不過問廠裏的改變。


    終於熱情慢慢冷卻,吳廠長也沒了一開始的激情,於是日益鬆散的管理讓廠裏的效益一年比一年差,吳廠長這才發現,梁氏不是不論他的好,而是連壞的也不過問。


    原來這就是片無關緊要的產業,可是吳廠長想不通,既然不指望這裏賺錢,為什麽還要開著?


    吳廠長也想過,估計這家廠子過段時間就要倒閉了,可是後來他發現,光是梁氏一年的訂單,就足夠維持廠裏的運轉了,除非動手腳,不然廠子運轉沒問題。


    不賺錢,還養著它?吳廠長當時就迷茫了,不明白這樣的操作有什麽深意,不過索性後麵吳廠長也不管了,反正這裏待著也能賺到錢,自己說話又好使,說出去也好聽,於是吳廠長便開始往廠裏安排他的人進來,開始嚐試清洗掉一些廠裏原來留下的老員工。


    等他自己的人手差不多後,又開始從業務方麵下手,想辦法充實自己的荷包,後來原料供應商也被他換成了他的關係,中間有多少彎彎繞繞,外人都不知道。


    所以此刻吳廠長隻想好言好語的給葉楓賠著笑臉,盡早把他給打發了。


    葉楓和吳廠長確實也沒什麽聊的,他偶爾問一句,吳廠長就會說一大堆,然後他也聽得不是很懂,比如一些行業術語,還要麻煩對方給他又解釋一遍,加上兩人年紀差挺多的,真沒什麽話題。


    硬是和對方坐了半小時,葉楓實在忍不住了,提出讓吳廠長帶他去廠裏參觀參觀。畢竟葉楓隻有小時候來過,那時候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對於廠裏的布局隻有個大概的印象。


    吳廠長自然是滿口答應,而且為了防止別人亂說話,他竟然提出親自帶著葉楓在廠裏參觀,葉楓本想說不用,奈何抵擋不住吳廠長的熱情,便隻得同意了。


    吳廠長在前麵引路,葉楓在後麵跟著,於是下樓時又被幾個員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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