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們就要走了嗎?”


    路邊泊位上,葉楓已經停好了車。


    “應該是的,行程不是絕對的,原本我們還打算一路玩回去的,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葉楓答道,隻怪假期太短,一切都很匆忙。


    “你著急走嗎?不然我請你喝杯奶茶吧?”程露試探問道。


    葉楓想了想,覺得也可以,畢竟好久沒見了,這兩天,二人其實也沒說上什麽話,於是便答應了。


    取了茶,兩人並沒有坐在店裏。


    “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葉楓提議,夜路不安全,他擔心程露一個人有危險,他還沒忘記有人在打程露的主意。


    程露聞言看了葉楓一眼,隨後點了點頭。


    有些話,她還是想問清楚。


    “上一次是你帶我,這一次換我帶你了。”程露喝了一口奶茶,薇微微一笑道,隻是那笑淹沒在夜色裏,葉楓並沒有看清。


    葉楓知道程露說的是逛學校這件事情,於是道:“是啊,一晃都半個月期了。”他也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你和小瑜,關係應該很好吧?”程露突然問道。


    葉楓沒想到程露的話題跳躍這麽大,有點反應不過來。


    “嗯,很好。”


    “我看你們很親密的樣子,你,很喜歡她嗎?”程露直白問道。


    喜歡嗎?


    葉楓不禁自問了一下。


    “嗯,很喜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幾乎沒怎麽分開過。”


    “她知道嗎?”程露還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的英雄成為別人的肩膀,她突然很嫉妒梁瑜。


    葉楓聞言一愣,程露的意思他當然理解,隻是至今為止,他從未正麵思考過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不想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起碼隻要不明確的說出來,他就能自圓其說。


    “你確定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嗎?就像你說的,你把她當家人看待,或許你隻是錯把對妹妹的親情當成了對女孩子的喜歡呢?把親情當成了愛情?”見葉楓沉默不語,程露還是忍不住要刨根問底,既然已經開口了。


    葉楓腳步一頓,隨後又繼續走。


    “我從小時候開始,沒有人告訴過我,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什麽樣子的,愛是什麽樣子的。”


    “父母總是不在身邊,他們隻會告訴我在家要乖乖的,於是我以為,乖乖的不惹事就是愛。”


    “後來父母不在了,我在叔叔阿姨家,我不愛說話,因為不說話就不會說錯話,我小心翼翼,不想惹事,怕叔叔阿姨不喜歡我。”


    “我覺得我是個累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惹麻煩。”


    “我以為愛是父母對我的樣子,所以他們對我越熱情,我就越覺得他們隻是把我當客人,如同以往每次去她家裏玩那樣,阿姨總是很熱情。”


    “很可笑吧,我竟然不知道愛是什麽樣子的,不知道愛一個人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你問我對小魚兒是什麽感情,其實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是她的話,親情也好,愛情也罷,隻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足夠了。”


    葉楓今晚突然變得話很多,也許是因為他意識到了什麽,他怕,怕失去程露這個朋友。


    對於葉楓來說,程露是除梁瑜以外第一個讓他敞開心扉接受外界的朋友,程露對他來說也很重要,他知道程露對他的心思,可是他不知道怎麽勸說對方,因為越勸說,越顯得自己像個渣男。


    所以葉楓隻好把自己攤開讓程露看看,讓她清楚的看到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看到他願意把自己的過往自己的心路展現給對方。


    一個人重不重要,心可以感受得到。


    葉楓希望程露能感受到他的不舍,感受到他釋放的信號。


    然而他低估了自己話中的威力。


    程露隻覺得葉楓是在用刀割她的肉,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歡他的!卻在她麵前說他多麽多麽喜歡另一個女生。


    不禁紅了眼眶。


    程露停了下來。


    “葉楓,你知道嗎?我以為你這次過來找我,會是另一番畫麵的,我從聽說你要來,我開心了很久。”


    “葉楓,我真的,沒機會了嗎?”程露想要一個答案,或許有了這個答案,她就有理由放棄了吧?原本就該放棄了的,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給了自己希望,本就活該的!


    “小露,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怎麽回應你,但我不想傷害你,況且就像你說的,是我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可是你呢?有沒有可能你隻是因為當初我幫過你?後來你也幫我了啊!有沒有可能?”葉楓有些著急,說話沒有什麽邏輯,察覺到自己的慌亂,葉楓停頓了一下調整情緒。


    “我想說的是,你是我很好的朋友,你很優秀,對我也同樣重要,所以我不能做傷害你的事,我怕以後連朋友都不是,你能明白嗎?”


    葉楓一臉真誠的說完這些話,期待程露的反應。


    “所以,你心裏也有我是嗎?”程露從葉楓緊張的神情中,突然得到了一絲慰藉。


    如同向浩瀚宇宙發出的電波,在亙古不變的沉寂中突然有了一絲絲回應,她害怕是她聽錯了,所以還想要確認一下。


    葉楓突然就不知道怎麽回答了,怎麽回答都是錯的吧?他似乎給出了一個錯誤的信號,而現在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糾正。


    因為他從程露的臉上讀到了一絲欣慰,他不敢想象如果打破她的幻想,兩人會不會立刻變成路人。


    葉楓沉默。


    然而在程露的眼裏,確是葉楓默認了,她突然覺得,也許葉楓現在隻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也說不定呢?不然他為什麽在意自己?


    轉而破涕為笑,程露開口道:“好了,不為難你了,你個木頭!”


    傻傻分不清自己感情的傻木頭,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兩人又重新走著,兩人都沒說話,都在消化剛才的情緒。


    不一會兒,女生宿舍樓到了。


    “我到了。”程露說道。


    “嗯,上去吧,你進去我再走。”葉楓說道。


    “隻有這些嗎?”程露意味不明的笑了。


    葉楓不明白什麽意思,卻見程露張開雙臂俏生生的站在他麵前。


    “下一次再見,估計還要很久。”程露開口道,上一次是她突襲了葉楓,但是這一次,她不想那樣了。


    葉楓仍在猶豫,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程露手還舉著,見葉楓還是不為所動,心裏暗罵笨蛋,走上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片刻後鬆開。


    看著葉楓說了句晚安,程露轉過身朝宿舍樓走去,心裏卻在想。


    總有那麽一天,我會緊緊的抱住你,絕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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