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塵子回到觀中已是天色大亮了,他找了這大河蚌半宿,甚至不惜在未鎮壓山勢之前動用靈識,方才探得她已經回了觀中。清虛觀四處可見蠱蟲,還有失了邪氣支撐、一動不動的腐屍。


    清玄領著眾弟子去收拾,容塵子體力耗盡,但他受不了這一身氣味,仍強撐著沐浴。清素這會兒倒是趕回來,見狀也是大吃一驚,倒是正好幫著清玄收拾殘局。


    外麵一片忙碌之象,知觀的臥房所在的偏殿卻十分安靜,怕擾他休息的緣故,清玄把小道士們俱都調去打掃宮觀了。


    容塵子在榻上躺下來,幾乎沾枕就睡。那河蚌趴在他身邊,一會兒舔舔他的手,一會兒摸摸他的臉。容塵子疲憊不堪,眼也未睜:“莫鬧。”


    他身上所受的杖傷、掌傷都用咒訣鎮住,看樣子是需要恢複體力之後再作處理。河蚌將下巴擱在他胸口,食指在他脖子上畫圈兒。那血脈跳動之處,鮮血的味道還在她唇齒之間徘徊。


    容塵子實在疲累,再無精力訓斥這失禮之舉。他睡姿方正,絲毫不被她所影響。


    河蚌皺眉想了想,借著下榻取水的功夫,再投了一粒白色珍珠狀的小丸到香爐裏,驅邪避難香氣味不變,在房中繚繞不散。


    喝完水,她再趴回容塵子胸口。容塵子睡得不踏實,睡夢中場景淩亂,有幼時隨師學藝的情景,有驅邪殺妖時一些豔象,最後甚至還有昨夜夫婭光裸的身體。


    他猛然睜開眼睛,也覺出自己有些心緒浮動、邪氣入侵,頓時以集神訣凝神靜心,清濁氣。河蚌似乎被他嚇了一跳,瞪著眼看他。他輕輕將她從自己胸口移到榻上:“別亂動,貧道歇一會兒,下午給你敷眼睛,然後帶你去泡水。”


    河蚌點點頭,安靜地趴在他身邊。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罵開了娘——這老道士到底是不是人啊!!


    她加在香爐裏的是白色曼陀羅,此花專門引人邪念,將潛藏在神魂之中的惡念無限放大,使其片刻之間主宰意識。平常人隻使用些許粉末,便可令人性情大變。


    可是幾倍的劑量加在容塵子身上,他似乎全然不受影響。若是平時或許還可歸結於定力極佳,但依他此時的傷勢實在是難以理解。


    大河蚌自然不能放過這千載良機,她咬咬牙,複又下榻,將白色曼陀羅再放了一顆。這樣的劑量,即使是她這樣專修術法的內修也有些吃不消。她對著容塵子口水橫流,容塵子香,真特麽的香。


    她一邊歸攏心神一般嗅他,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咬他一個鮮血橫流。她越想越饞,整個人都膩在容塵子身上。


    容塵子再度睜開眼睛時,終於不複先前的清明。他怔怔地望著身邊的大河蚌,河蚌長發黑亮柔滑,因術法屬水,她的肌膚異常潤澤通透,唇瓣是鮮嫩的粉色,鼻子高挺,眼睛如海水般蔚藍清澈。


    容塵子突然想起她白皙精致的纖足,邪惡萌芽,隨後藤蔓一般瘋長,他呼吸漸漸急促,卻仍拚命念清心咒,試圖抗拒。


    河蚌微微皺眉,冷不丁傾身去舔他的脖項。因著她,容塵子在榻上也是衣著嚴整,領口扣得嚴絲合縫,也不懼夏末的暑氣。河蚌隻舔到他的耳垂,她在他耳邊輕聲道:“容塵子,讓我咬一口吧,我就咬一個耳朵……”


    那聲音似清涼山泉中調了一絲蜜,容塵子無法聚氣,再受不住這般誘惑,他猛地握住河蚌的肩,將她狠狠攥入自己懷中。


    他體形壯碩,胸膛亦厚實,河蚌以一隻手撐在他結實的肌肉上,眼裏都冒出了綠光——嗷嗷嗷嗷,這麽壯,可以吃好久好久好久!!


    容塵子眼中極盡掙紮,但傷重的他抵不住那嫋嫋不絕的白色曼陀羅,他翻身猛地將河蚌壓在身下。


    河蚌覺得他應該不清醒了,他連眼眶都紅了起來,呼吸越來越響,就在河蚌欲伸手觸摸他的時候,他喉間模糊地吐出一個字:“走!”


    河蚌歎服,這樣的定力,果然不愧是正神轉世!她自然是不會走的,但也不敢妄動,隻恐容塵子覺出異樣。二人就以男上女下的尷尬姿勢緊貼著,容塵子頸脖漲得通紅,胸膛起伏呼吸之間完全失了方寸。


    河蚌歪著頭打量他,他瘋了似地去摸她的纖足,他的手結了厚厚的繭,粗糙但火熱,河蚌仰起粉臉看他,他眼中欲火大織,但一直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五指輕輕揉搓著她精致的腳趾、足踝,河蚌都急了——格老子的,你個臭牛鼻子,你變態呀,最大的願望竟然是摸摸老子的腳!


    正值此時,清玄推門進來,他手上端著托盤,裏麵放著一些驅毒療傷之藥,平日裏容塵子行事從不避開他和清素,如今容塵子又在熟睡,他便未敲門。哪料一入臥房,就看到如此令人血脈賁張的一幕!


    寬大的羅漢床上,河蚌長發鋪了一枕,他素來嚴厲方正的師父緊緊壓著那河蚌,喘息如牛,一手還大力揉搓著她的玉足。清玄手下一抖,差點沒把托盤砸地上。最終卻隻輕手輕腳將托盤放在桌上,立刻回身出去,還掩上了房門!


    眼前場景被木門掩去,他的心卻依舊狂跳不止,想不到原來師父在榻上……咳咳,也有如此熱情奔放的一麵呐……


    果然不愧是海皇,是真有本事啊!這下好了,真成鼎器了,以後還得注意,萬萬不能得罪她才是。清玄邊走邊平複劇烈的心跳……


    河蚌被揉得腳疼,她本來就是內修,最柔弱的就是身體,像容塵子這般修為,若是近身要殺她,跟捏碎個雞蛋沒啥區別。這樣的手勁施在她腳上,她痛得眼淚婆娑:“容塵子,你個死變態,老子日你仙人,你要睡就睡,別特麽的折騰老子腳了,嚶嚶,好痛……”


    容塵子神識一直未泯,他猛然咬破舌尖,再噴出一口血來,一把將河蚌扯到榻下,含糊地道了一個字:“走!!”


    這下子換河蚌猶豫了——尼瑪這到底走還是不走?


    走吧,老子都讓他捏了腳啦,什麽都沒做成,太虧了!不走吧,真讓他睡了?尼瑪老子是來吃肉的啊,肉還沒到嘴呢先被他吃了!怎麽算來也虧呀臥槽!


    出師未捷先被睡啊,河蚌糾結了。


    白色曼陀羅伴隨著驅邪避難香嫋嫋不絕,容塵子元氣大傷,根本不能再抵擋。他素來寡欲,若論內心邪念,當真是不多。


    大河蚌想了半天,還是覺得機不可失,舍不得身子套不住肉!她翻身上榻,注視著容塵子發紅的眼睛,語聲很輕很輕:“臭道士,你要非禮老子呀?”


    容塵子神智未失,河蚌很謹慎,攝魂術隻用了一點點,但容塵子眼前本已是強弩之末,哪裏經得起她這一絲誘惑。他野獸一般撲過去,五指撩開了她白色的羽衣。


    溫潤的肌膚一入手,理智如潮水決堤,奔泄千裏。


    大河蚌有不少年頭了,論吃,這貨絕對是個行家,這些年她吃遍了海中珍饈,東海、南海、黃海、渤海、加勒比海,就沒有她沒吃過的東西!以至於東海龍王家有任何活動,絕不請她——請不起。


    來到陸地之後,道士吃素,條件很差。她吃過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清虛觀能提供的是全部吃遍了。


    因為太多太多的時間用來吃,可能是術業有專攻吧,對別的,她就真的不甚了解,比如魚水之歡。


    “容塵子,你在幹嘛?”她歪著腦袋問,是個學習的意思。


    容塵子沒辦法給她上課,這會兒他自身難保,他握住她如玉般的足踝,紅著眼將她拖回身子下麵,河蚌很快發現情況不妙,敵人凶器太過強大!她急施定身咒——那玩意兒猙獰凶惡,怎麽可能塞得進那裏?尼瑪虧了人類想得出來!


    可是容塵子不管,這樣近的距離,什麽法術的施為都需要時間。他紅著眼如同一頭雄獅,猛然握住河蚌的手,打斷了她施到一半的術法。河蚌畢竟是海皇,見過大風大浪,硬的不行,她強笑著跟容塵子商量:“咱換個地方行不?要不用嘴?我覺得我的嘴比那兒大……”


    想當然,容塵子不會接受這樣的妥協。過程很慘烈,大河蚌哭得滿臉是淚,還一邊哭一邊大罵容塵子。容塵子實難自控,心在地獄,身在天堂。


    大河蚌將他背上撓得滿是傷痕,疼痛讓他微微能夠自動,他劃破手腕,將傷口摁在河蚌唇邊。河蚌當然不會客氣,立刻張口吮吸。有了好吃的,這吃貨開始安靜下來,身子依舊痛,但是肉也是真美味呀。


    大河蚌又想哭,又舍不得張嘴。最後決定,嗯,吃完再哭吧。


    ……


    容塵子的汗滴落在她臉上,每一次動作都用盡全力,那河蚌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似的。她流著淚吮吸容塵子腕間的傷處,還一邊啜泣一邊想:“反正那根東西,以後吃肉的時候老子是一定不吃的!!”


    容塵子睡了四個時辰,醒來之後全身每一塊肌肉都痛。他意識一直清楚,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整好衣冠,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四處尋那大河蚌。


    河蚌不在房裏,他出門遇到清素,清素剛叫了一聲師父就被他打斷:“看見那隻河蚌了麽?”


    清素點頭:“下午就出來了,在膳堂的水缸裏泡著,大師兄吩咐下去了,大夥也不敢趕她。”


    容塵子快步去往膳堂,果然見她變成了大河蚌,在一方石製的水缸裏泡著。清洌的水麵漂浮著乳白色的異物,容塵子自然知道那是什麽,他意識失控之時不能自主,元精化濁精,且多年修道一直元陽未破,昨日寶劍初拭,難免積了許多。


    他連脖子都漲紅了,俯身輕輕將河蚌抱出來,諸弟子也發覺今天知觀有點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也說不上來……


    容塵子將河蚌抱回臥房,清玄很自覺,立刻送了飲食過去,這次沒敢直接推門,老遠就咳嗽,一直咳到門前才敲門。


    容塵子清咳了一聲,讓他進來。他推門而入就看見那河蚌已經恢複了人身,一條玉腿擱在師父腿上,師父坐在床沿,正輕輕往那光潔的足踝上抹藥。


    清玄一眼也不敢多看,立刻將飯菜擺在桌上:“師父請用飯。”


    容塵子微微點頭,他逃一般地跑了,當然,沒有忘記隨手關門。


    飯菜的香味在房裏飄散,容塵子焚了道祛邪符,化在杯中衝水加砂糖,端給河蚌,河蚌不喝,她一痛就吃不下東西。容塵子自進門起就沒說過話,止疼的方法他自然是有,但是傷在那個地方……


    他臉色帶著奇異的紅,片刻後方開口:“先吃飯吧。”


    語氣中帶著生硬的溫柔。


    河蚌偏過頭,仍是不肯喝那符水,她的身子太過嬌嫩,有個小傷小痛還久久不愈,何況是容塵子那一番狂風驟雨。容塵子自覺理虧,咬牙再次劃破手腕,將血滴到符水裏。河蚌這才轉過頭看他,他將杯盞端到她唇邊,再度柔聲道:“來。”


    河蚌身上疼,飯量也小了許多。她狂吃的時候容塵子歧視,這時候吃得少了容塵子又怕她生病,外麵天氣熱,對她不利。


    最終他仍是一咬牙,蹲在她麵前:“很疼嗎?”他臉火辣辣的,燙得都能生火了,“我看看那裏……”


    河蚌沒拒絕,他撩開羽衣,下麵是兩條光裸的長腿。容塵子飛快地看了一眼,見確實是有些紅腫,不由就拿了盒活血化淤的藥膏遞給河蚌。


    河蚌不接,他歎了口氣,微微側過臉,替她擦藥,那觸感嬌嫩得令他心都差點從胸腔裏跳出來。


    第二天,河蚌精神了些,喜歡上了清虛觀做的棗泥月餅,容塵子命膳堂多做了些給她備著,而後宣布閉關。


    他元氣未複,又身中奇毒,自然需要一段時間療養。更重要的是,他現在也不知如何麵對這個河蚌。他將諸弟子集中到祖師殿,仍是訓話,之後命清玄主持觀中事務,清素輔佐,又傳下兩本符篆圖冊,供諸弟子參詳。


    諸事交待完畢,他突然又囑咐清玄:“那隻河蚌……為師閉關期間,你需好生照看,”他注視清玄,儀態威嚴,“見她如見為師,不得衝撞。”


    清玄點頭若小雞啄米,心想我哪敢衝撞,師父您一閉關我就把她給放神台上供起來!


    淩霞山主峰有一處山洞,容塵子的師父紫心道長親筆題名為無量窟,容塵子平日裏也多在這裏閉關。這是一處清靜的所在,洞中有石桌、石床,容塵子麵壁而坐,麵沉如水,心裏卻輾轉難安,這河蚌說到底她也是海皇,自己收留她本也是一片善意,不料一時托大,誤中南疆邪術,竟然做出這等荒唐事。


    他為人方正耿直,從始至終全無半分推脫責任的想法,但如何妥善安置卻也是一大難題。


    那河蚌可就不安生了:“閉關!他什麽意思啊他,格老子的!”她正發飆,清玄趕緊就哄:“家師閉關隻是因為傷重,需要靜養……”


    那河蚌眼一瞪,立刻不幹了:“意思就是我在他不清靜嗎?”


    清玄把頭搖成了搏浪鼓:“和您沒關係,陛下,您看您生得雪膚花容、風情萬種,家師這樣的人都抵擋不住您的魅力,哪會覺得有您在不清靜呢?隻是傷病之中的人氣虛血弱,估摸著家師也是怕過了病氣給陛下,這才閉關修養一段時間。”清玄突然想到平時師父一直教導出家人不打誑語,頓時有些苦澀——師父呀,您惹誰不好惹了她呀……


    “哼,我看他是想跑!”這河蚌雖然是個吃貨,可她也不傻,“不過沒關係,反正他跑得了道士跑不了道觀,本座就不信他永遠不出關了!!”


    容塵子閉關之後,清玄暫代主持。他心中有底,也就將這河蚌的衣、食、住、行列為了觀中頭等大事。膳堂裏掌勺的廚子天天變著花樣做甜食,這河蚌吃飽了就會犯困,是以大多數時候都睡在容塵子臥房裏,不怎麽出來。


    時間一久,諸小道士都找著了對付她的方法——這貨嗜吃如命,又最喜甜食,隻要喂飽了,一般就睡覺,不怎麽生事。一旦遇事,就要捧她,把她吹捧得飄飄然了,她也就不同諸人計較了。


    最最要緊的是,不要逆著她,凡事隻要她說了,哪怕她說太陽是韓國人發明的,也千萬要承認說得對,說得好,簡直就是宇宙洪荒第一妙論!!


    如此,她也就生不起事了。


    這兩天清虛觀又被人盯上了,前一陣子的南疆巫術動靜鬧得太大,道宗許多門派都有察覺,再加上容塵子一直不露麵,便有人暗傳清虛觀知觀已經仙逝了。


    這樣的傳言,自然就把兩個人驚動——容塵子的二師弟莊少衾和小師妹葉甜。


    彼時莊少衾任國師,常年呆在皇宮,出入不便。葉甜隨他煉丹修法,如今聽說容塵子出事,她就有些沉不住氣,跟莊少衾打過招呼,匆匆趕往淩霞山。


    她自幼跟在紫心道長身邊,在清虛觀長大,同容塵子感情素來親厚,也是莊少衾任國師之後才帶她出去曆煉。故而清虛觀的小道士對這位師姑是十分熟悉的。這會兒還沒上到淩霞山,清玄清素就已經迎到山腰了。


    葉甜見到清玄、清素,心就放下了一大半——二人麵上毫無慽容,想來容塵子應無大礙。她長籲一口氣,待上了淩霞山,被迎入觀中,這才發問:“你們師父如今在何處?前一陣子我同你們師叔夜觀天象,也見淩霞山邪氣衝天,莫不是真有勁敵膽敢來犯?”


    小道士畢恭畢敬地上了茶,清玄這才在下首坐了,恭敬地回話:“師姑放心,前一陣子南疆妖人來犯,師父受了點輕傷,如今正在閉關療養。但晚輩觀師父用藥,皆是調理之態,傷勢當無大礙。”


    葉甜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略略點頭。她長發高挽,發間紮了一條淺藍色的發帶,劍眉斜飛入鬢,額頭較高且寬大,眼神銳利,言行間自有一股英氣:“師哥閉關,本不該打擾,但他有傷在身,我也可以以同門功法助他早日恢複。我且歇息一日,明日去找他。你令送飯弟子告訴他一聲,免得冒然入內,擾他療傷。”


    清玄自是點頭應下,急命人將她的寶劍、行囊俱都放到她的房裏,又命人準備熱水供她沐浴,一應生活瑣事,自是小心周到。


    葉甜也是很喜歡這兩個師侄的:“近日你們師父閉關,就由我這個師姑代傳一些功法吧。”清玄自然喜不自勝,他帶領師弟們打理觀中事務還行,練功著實不及師父親自指點,如今有師姑代勞也當然是求之不得。


    葉甜許久不曾回觀中,如今自然是想要四下裏走走。清玄說不得隻有陪著。容塵子所在的偏殿裏種著一片四季蘭,還是她小時候隨紫心道長外出時帶回來的,一時高興種在容塵子臥房外。


    這片四季蘭長勢極好,如今白色、黃色、紫紅的花朵開得小巧精致。葉甜命清韻取了些水來親自澆灌,半晌突然側耳細聽:“誰在師哥房裏?”


    清玄一聽,頓時叫苦不迭。


    大河蚌本來在睡覺,被房外的響動吵醒。她也有些新奇——平日裏清玄恨不得她睡上一天,從未驚憂過她。她翻身起床,開了門,就對上了在門外澆花的葉甜。


    那時候她長發未綰,濃密的黑發直直地垂落腰間,鬥蓬一般。一雙水潤的眸子帶著將醒未醒的朦朧,紅唇若塗丹,嬌嫩白皙的臉龐因為睡眠充足,現出胭脂般的紅暈。雪白的羽衣下露出一雙玲瓏玉足,五趾泛出柔潤的珠光。


    這般風情饒是聖人見了也要麵紅心跳,偏生她站也不好好站,倚著木門微微歪頭,一臉疑惑地打量葉甜。


    葉甜也是個素來端莊保守的女子,哪裏見過這般媚態。頓時一股熱血就衝了腦門,她怒指河蚌,問的是清玄:“她是何人,為何在師哥房裏?”


    清玄隻覺得一肚子苦水:“她……她……師姑,她的事兒……您明天親自問師父他老人家吧……”


    那河蚌卻不自覺,她扭著柔軟的腰肢緩步行來,踝間金鈴清吟不絕,風情萬千:“清玄,這個女道士又是誰?”


    清玄陪著小心,還來不及說話,葉甜已經開口:“福生無量,我是清虛觀知觀容塵子的師妹,你是何人?為何竟然宿在師哥房裏?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你一個女子衣裳不整地宿於男人臥房,羞也不羞?!”


    那河蚌也不高興了:“羞不羞也是我的事,與你何幹?”


    葉甜自幼深受紫心道長寵愛,容塵子也一直慣著她,莊少衾與她更是情同兄妹,她一生一帆風順,任何事隻要容塵子或者莊少衾出麵,無有不平。行到四處都隻聽得見讚美恭維之聲,哪裏被人如此頂撞過。


    且她對河蚌這風情萬種的媚態實在是沒有好感,頓時就悖然大怒:“哪裏來的妖孽,竟然敢迷惑我師哥!本真人今日就要斬妖除魔,替天行道!!”


    葉甜寶劍出鞘,清玄都快哭了,但這兩個人他能勸得住哪個?


    那河蚌也是個受盡恭維的主兒,哪裏咽得下這口氣:“爾等宵小之輩竟然敢在本座駕前放肆!!看本座如何給你點顏色瞧瞧!”


    雙方拉開架勢,清玄淚奔,師父,您擁美在懷,受折磨的卻每次都是徒兒。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有事弟子服其勞嗎……


    葉甜道法雖不及莊少衾霸道,沒有容塵子精純,但在道宗還是頗為出挑的。她拔劍掐訣,那邊清玄趕緊上前以身檔住——師父的叮囑他可不敢忘,萬一這海皇真讓師姑給弄出個三長兩短,後果不堪設想。


    但他這頭攔住葉甜,卻不防那頭那個大河蚌!!大河蚌本來就壞,尤擅趁人之危,一看葉甜被擋住了,大喜,瞬間念咒施法。


    清玄之前還攔著他師姑,再一回身就攔住了一坨冰塊——葉甜被凍住了!!


    看著葉甜將要噴火的目光,清玄連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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