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避基卡市軍隊的報複,狗剩、瑞恩、諾德和希裏經過商榷,帶著奇美鎮的全鎮居民暫時離開了長久以來居住的小鎮,躲進了偏僻的荒漠中。81中文網當然,他們帶走了一切可以帶走的東西。


    夜已深,居民們大都已經入睡。


    狗剩獨自一人坐在偏僻的角落,夜風吹來,冬天的寒意漸漸滲入身體。


    腳步聲響起,瑞恩和傑彬無意中現了狗剩,也走了過來,在他身旁坐下。


    “今晚你一直陰沉著臉,呃,不過你以前也老是陰沉著臉就是了。”傑彬說道,“這一次伏擊幹得真是漂亮,我們無一傷亡。”


    狗剩沉默了一會,抬頭看了看火堆的方向,緩緩說道:“如果想要為生存而戰,那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代價,遲早要付出的。”


    “不要這麽悲觀,凡是要往好的地方想。”傑彬拍拍狗剩的肩,哈哈笑道。


    “小的犧牲換取大的勝利,這是值得的。”瑞恩說道,“如果每個人都因為害怕而退卻,那麽永遠也沒有改變的那一天。”


    狗剩抬起頭望向夜空,隻見無數的星星在漆黑的天幕中閃閃亮。


    “你們真的決定反抗了?”不知過了多久,狗剩突然問道。


    兩人一楞,一齊看著狗剩。隨後兩人又對望了一眼,都覺得今晚的狗剩更為古怪了——他以前隻是有些古怪。


    瑞恩想了想說道:“還不都是讓他們給逼的,反抗不見得一定能夠成功,但一味退讓肯定會活得賤如豬狗。”


    “你也是這樣想的嗎?”狗剩看向傑彬,“擁有魂之力的你的想法,是不是也跟其他人一樣?”


    傑彬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擁有魂之力雖說比一般人能力更為強大,但終究也是人而不是神,也要吃飯睡覺泡妞,也受現實的一切約束,你應該對這些再清楚不過。”


    說著,傑彬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寧願在一個和平的世界中做個普普通通的人,也不願在亂世裏當什麽無雙獵人。我不想再看著自己的祖國這樣混亂下去,他希望改變她。”


    “改變她?”狗剩苦笑,“目前的情況是,這個鎮子的兩千餘人已經是公開造反,而我們幾個算是從旁相助。這是一條不歸路,事實上這些人除了反抗就隻有死亡,但我們不是。我們本來隻是偶然來訪的過客,真實身份應該還沒有被基卡市的雷加知道,所以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空氣仿佛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一個看似遙遠的問題就這樣被狗剩提了出來,擺在瑞恩和傑彬麵前。


    “那你有什麽想法?”傑彬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是傭兵,也可以說是重裝戰士,但不是政治家,於是隻得先反問狗剩。


    狗剩低沉著聲音說道:“其實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總也做不了決定。我隻能把我想到的形勢和你們說一下。現在我們大概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了,一是逃跑,不過這些居民百姓就要失望了。覆地穀一戰後,他們對我們幾個已經十分信任了。”


    傑彬苦笑了一聲,說道:“他們信任的是你和瑞恩,你沒看見下午他們過來問話時,雖然也有問我和諾德,但眼睛全是看著你和瑞恩。”


    狗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第二條路就是和這些居民百姓一起戰鬥。但這樣意味著什麽你們也應該明白了。這已經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了,這是我們要和整個基卡市勢不兩立。”


    說到這裏,狗剩似乎有些沮喪。


    “如果我們僥幸沒有被鎮壓下去,那麽我們為了生存隻能戰鬥,而且目標隻能是打倒基卡市。若我們一旦決定走這條路後,必然會有更多的人加入。”狗剩說著頓了一下,“而那時帶來的就是更多的戰爭,就是更多的死人。死的人可能是兩千、兩萬……甚者二十萬都有可能。”


    狗剩終於說不下去了,隻覺得口中有些苦,良久才澀澀地說道:“我們,能夠承擔這個後果嗎?”


    一片死寂,瑞恩和傑彬答不上話來。


    “我不敢也沒有權利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不是這個國家的人。”狗剩接著說,“但你們跟我不同,這裏是你們的國家,你們才有資格決定她的命運。”


    瑞恩和傑彬仍是沉默著,狗剩說的話對他們來說句句都無比沉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傑彬臉色凝重,認認真真地說道:“狗哥,瑞恩,我不像你們知道那麽多行軍打仗的方法,但我知道的是,今天的人,包括以後可能加入的普通百姓,他們並不是為我們幾個人而去戰鬥的,他們是為了自己。”


    傑彬的說著眼中閃爍出光芒:“正如希裏所說的,戰鬥的理由隻是為了讓所愛的人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我知道戰爭會帶來死亡,也會帶來權力,我相信,如果是我們當中的人掌權,一定會做得比現在的掌權者要好。”


    狗剩默然,半響才盯住了傑彬,聲音不知怎麽變得有些沙啞:“那麽,你的意思是……”


    “打倒割據勢力!”傑彬輕聲道,“一步步改變這個國家!”


    瑞恩似乎受到了觸動,接著傑彬的話說道:“讓那些胡作非為的掌權者複仇代價,正義的光芒必將終結他們的統治!”


    狗剩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頭看了看無限深邃的夜空。


    “看來,我們卷入了洶湧的洪流當中,不能自拔了。”他說。


    在這個時刻,沒有人會知道,這個夜晚這幾個年輕人所做的決定,會對他們乃至整個沙歌國的曆史,產生什麽樣的影響。


    當基卡市的雷加大將軍和他的部下正在商量如何消滅奇美鎮的暴民時,情勢已向他們意料之外的方向展。


    覆地穀一戰之後,一開始周圍村鎮並沒有什麽太大反應,然而僅過了不到一個禮拜,各個村鎮中就相繼爆了抗稅之類的暴力事件。


    當長久處於黑暗中的人們終於看見了一線光明時,他們心底深處的激動與狂喜是身居高位的雷加等人所難以想象的。


    事實上,雷加和他的將領們至今仍然認為這隻是某一個村鎮的暴亂而已。當他們派了整整一千人撲向奇美鎮卻現空無一人時,惱怒的軍官下令放火,整個小鎮化為烏有。


    與此同時,基卡市周圍村鎮中都出現了原奇美鎮的居民。


    他們向眾人訴說事情的經過,並驕傲地宣傳覆地穀的勝利。這種宣傳的效果之大令人難以想象,在幾天之內,狗剩和瑞恩等人就現他們可以指揮的軍隊——如果這些拿著鋤頭木棒但熱情高漲的人們也可以叫做軍隊的話——增加了四倍。


    “名符其實”的千人大軍!


    當然,在這段時間裏也有人在傳著小道消息,稱指揮反抗軍的東方人就是傳聞中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惡魔,使得不少人對狗剩感到恐懼。但早有準備的瑞恩透過希裏等人之口勸慰有所顧慮的民眾,先這個東方人非但沒有濫殺百姓,反而是拯救眾人的恩人。


    其次那些關於東方人的“惡魔事跡”沒有人親眼見過,這隻是各個勢力的掌權者們的惡毒宣傳而已。


    講到這裏,眾人回想起平日裏收稅的那些人要打擊報複某人時,也大都是先誣陷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然後再名正言順地抓人。由此可見凡是各地掌權者說是壞人的隻怕反而是大好人也說不定。


    於是大家最後的一點顧慮也沒有了。相反,在狗剩身上籠罩著的神秘氣息,卓越的領導才能和無比強大的實力,再加上覆地穀輝煌的勝利——經過瑞恩的誇張加工後,神秘東方人居然成為了眾人心目中力量與智慧的完美化身。


    即便如此,但仍是沒有多少人敢接近他。


    這個偏僻的荒漠小綠洲已經成為這群造反者的臨時營地。這天,狗剩和瑞恩把幾個主要領導人叫到營房,商討當前的局勢。


    站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中,從窗口看去,新參加反抗軍的人們在希裏手下那些裝甲兵的帶領下,正在練習著使用槍支大炮和駕駛戰車的技術。盡管因為時間緊迫,效果不高,但總比不練要好。


    瑞恩看了一會兒,回頭對希裏笑了一下,說道:“其實從你統禦部下和訓練新兵的能力來看,你是個難得的將才,怎麽在基卡市的軍隊中服役多年還隻是個小隊長?”


    “基卡市軍隊裏的軍官從上到下幾乎全是攀親帶故的,除了雷加本人之外,沒有任何人能說是自成一派的。”希裏歎了一聲,回答道,“像我這樣普通百姓出身的人,隻會被派在前線做炮灰罷了,要當官想都別想。”


    瑞恩冷冷一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瑞恩,現在的形勢果然與你當初預測的相差無幾,那往後我們該怎麽辦?”希裏問瑞恩道。


    瑞恩看向狗剩,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態說道:“這個就得問狗哥了。”


    “狗哥,往後我們該怎麽辦?”


    “攻城。”狗剩淡淡地回答道。


    “攻城?”希裏大吃一驚。


    “不錯。如今我們除去老弱病殘,有戰鬥力的大概已有兩千人左右,這是我們基本的力量。”狗剩解釋說,“此外,這幾日人數漸多,雖然大夥從各自村鎮家中都有帶吃的來,但時事艱辛,必然是維持不了幾日。還有,我們極度缺乏武器等裝備,總不能真的帶鋤頭棍棒去打仗吧?”


    狗剩看了瑞恩一眼,接著說道:“從這個方麵來說,隻有打下一個城市,才能滿足我們基本的供給。最後,還有一點是不能不考慮的,就是我們手下這些民眾的士氣。他們都是為了掙脫國內諸多掌權者的壓迫而來的,若我們一再等待無所作為,隻怕他們不久就要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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