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餘龍!”十爺語極為平緩,似乎沒有一絲情緒夾雜在裏麵。但我能聽得出來,他語氣中有種不容置疑。


    此時,十爺的一句話,讓我當即呆立在了原地。


    “十爺你意思是...屋裏麵的不是餘大哥?”幾分鍾後,我才想到此事的關鍵點,可之前的那個身形,明明就是餘龍無疑啊!


    “他的外表能蒙蔽我,但憑著這些年我對他為人處世的了解,剛剛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十爺一字一句地講到,可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道空門,絲毫都沒有眨一下。


    見十爺如此認真地講,我暫時放下心頭的那份疑慮,細細想來,才漸漸想起來之前餘龍確實有些怪異的地方。


    “第一個疑點,以餘龍的性格,他萬萬不會在熟人背後偷偷摸摸地行事,更不可能一直跟在我們的背後而不與我們打招呼!甚至在我中了詛咒的時候,還沒有及時出現!”


    十爺這樣一說,馬上提醒了我,細想這段時間與餘龍的一幕幕,一向大大咧咧的他,哪裏會這樣鬼鬼祟祟。而且,最終要的是,從後來他說的話可以聽出來,他很久就隱藏在我們的身後了,那為何十爺中了詛咒的時候,那般危險他卻無動於衷?


    “第二個疑點,餘龍這人雖然有些莽撞,但他在行事之前從來都是先征求我的同意才會行動!可剛剛他卻是第一次擅作主張!”


    十爺所指的很明確,就是剛剛一開始的時候,當我們決定要去探一探這兩所屋子的時候,餘龍居然沒經過十爺的同意,就一把奪過了十爺手中的桃木劍,這確實有些怪異。不僅僅沒有拉近我們的關係,反而更早暴露了自己。


    “第三個疑點,請神附體完成後,被附的身體最少也會在半天內才能醒轉過來,可眼下餘龍才剛剛昏睡了不到兩個小時,這時間未免也倉促了!”


    十爺說的這個疑點,我自己倒不是太清楚,但既然十爺如此說了,我絕對會相信他的判斷力!因為如今,我覺得能信任的人,也就隻有他了。


    “第四個疑點,就是那個窟窿!以我的身形,鑽過這個洞的時候分明有些吃力;餘龍比我的身體大了不少,如果讓他鑽這個洞的話,那絕無可能!而且剛剛打鬥完,他的身子應該是異常虛弱才對!”


    當十爺把這四個疑點全部羅列出來的時候,我才更加確定了此時屋子內的那個人,絕對不是餘龍。


    “那餘大哥現在在哪裏?”我趕忙問道。


    “他應該不會有危險,等一會兒咱們出了這個院子想必就會看到他的!”十爺一句安撫的話,讓我心頭的殘存的一絲擔憂,消失的無影無蹤。


    “十爺,那我們還要進去麽?”我向十爺出了最後的一個疑問,因為我注意到,此時十爺似乎有些故意疏遠那個漆黑而又空洞的門。


    “當然要進去了!怎麽,莫非你想先進去給十爺我探探風不成?”十爺臉上一副怪異的表情,分明是在調笑我。


    “才不要!”到現在我的耳朵裏如餘音繞梁似的,之前門洞裏假餘龍的慘叫聲久久未能平靜下來,此時讓我去打頭陣,估計還沒進去就嚇得拉在褲襠裏了。


    十爺似乎早已經料到了我會有如此反應,他向我臉上輕輕吐了一口煙,身子一斜,蒙著頭就準備進去。


    “且慢!”


    此時我們的身後突然傳來既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這不正是一直在拆血祭壇的撈屍人麽!隻聽得他接著在我們身後喊道:“此地的凶險遠遠不止表麵這麽簡單!我勸你們還是不要進去的為妙啊!”


    我扭頭向後麵的望去,目光卻落了個空。之前足足三米高的血祭壇此時隻剩下離地不足半米的四個矮樁,要不是親眼所見,我幾乎都不能相信這是眼前這位矮小老人的作為。實在沒想到他那弱小的身子下居然隱藏著如此強大的爆力,此刻我打心底佩服起他來!


    “老先生為何如此說?”向前走去的十爺在聽到撈屍人的這句話後,豁然停下來問道。


    “此事涉及的領域極廣,遠遠不是你我能夠掌控得了,我勸你們此時還是及時收手吧!”撈屍人放下手中的斧子,麵朝著我們看了過來。可我明顯覺察到,他在說話的時候,雙目一直都不肯離開我的左右,此時這模樣看起來他更像在與我講話一般。


    “哼!這世界上還沒有我薑十爺破解不了的術法!”十爺滿臉自信,微風剛好拂過他的臉頰,束起的髻隨風飄舞起來,就如同晉劇裏所演的武將一般,威風凜凜!


    十爺語畢,那撈屍人卻是沉默了好久,後來我甚至感覺到十爺都有些不耐煩了,因為他的身子都開始向那個門口微微移動起來,隻是幅度稍小。


    “我指的是,這件事背後的組織複雜,而且極為神秘!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人,但我惹不起,你們...也惹不起!!”很難想象,這樣的話居然是從一個一直與死人打交道的口裏說出來的。


    聽完這話,我仿佛感覺到,此時眼前這位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極其神秘的撈屍人,而是一個被生活所迫、為了生機,最後不得不屈服的平凡老人。當然,雖然我有這種感覺,但我依然明白,能說出這樣的話,想必他一定見到過什麽。


    我從十爺的臉龐可以看出,此刻他信了,他相信了撈屍人所說的話!


    心中的拿飯掙紮究竟有多麽激烈,可能最終他還是妥協了一般,反而轉身向血祭壇撈屍人那邊走去。


    “能告訴我,你口中的‘他們’,究竟是誰?”十爺向前走了幾步,有意無意站在了我與撈屍人的中間,他們四目相對。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可我知道,殺虎口所有的天廟就是他們下的咒,而那對小夫妻的魂飛魄散也是他們搞的鬼,甚至在渾河與倉頭河上的屍體,也都是他們造成的!他們行走於黑暗之間,隱於黑袍之下,他們是來自地獄的魔鬼啊!”


    撈屍人淒厲的聲音響起,此時聽起來更像是在為逝去的靈魂哀鳴。屋頂的烏鴉又叫了起來,整個世間在黑暗的籠罩下,我的心底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那就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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